顏辭向門外看去,只見是顧念喬站在門口,她穿着一件寬大的黑色T恤,看上去空空蕩蕩的,瘦小的不行,胳膊上還綁着紗布,看手法好像是從辦公室離開就沒換過。
朱敬一看到她就不敢說話了,反倒是方纔張牙舞爪的趙影非委屈了起來,立刻向顧念喬告狀。
“他剛剛說你!”
顧念喬摳了摳耳朵,漫不經心的回答:“我聽到了。”
趙影非的態度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好像剛剛坐在別人身上掐人脖子的不是他一樣。
“你都別提他罵的有多過分了,要不是有人攔着,我鐵定把他的牙掰下來給你做手鍊!”
顧念喬有些無語:“我要他的牙做什麼?還不趕快給我滾過來!”
趙影非動了動被綁住的手,聲音囁喏可憐。
“我過不去。”
這一幕簡直看呆衆人。
自從趙影非來到這邊以後,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在以前學校的傳說。
打架鬥毆,胡作非爲,聽說有一次還把人打到醫院做開顱手術,總之都是一些不怎麼好聽的過往。
再加上平時他也一直黑着臉,好像誰欠他錢一樣,導致學生們都對他避而遠之,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乖巧的一面。
顧念喬態度散漫,衝着顏辭揚揚下巴。
“給他打開,我有事找他。”
左殷凡面露不悅。
她這是什麼態度?她知道顏大爺是誰嗎,就敢這樣和他說話。
顏辭只是眉毛動了動,並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從左殷凡的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串鑰匙開。
不過這鑰匙一串一大把,顏辭還真不知道哪個是打開手銬的。
於是暗示了一下左殷凡,左殷凡隱忍着開口:“顏大爺,她說打開就打開?這兩個人差點砸了你的花瓶!”
顏辭平靜的回答。
“你要是再不打開,那一位一樣能砸了我的花瓶。”
左殷凡有些氣不過,瞪了顧念喬那邊一眼,感覺掉進狐狸圈套的除了這位趙影非,還有他們顏大爺!
顏大爺鬆開手銬後,趙影非乖乖的走到顧念喬面前,低着頭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顧念喬推了他一把,將他扒拉到一邊去,目光穿過成羣的學生看着顏辭。
“人我就先帶走了,這個給你,就當是謝謝你幫我處理傷口了。”
顧念喬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兩根手指夾着扔給顏辭,動作有些騷氣。
顏辭穩穩的抓住,並不着急打開,清澈的雙眸的盯着顧念喬,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不進來坐坐?”
顧念喬壓了壓帽沿,別過臉去,露出精緻的下頜線。
“不了,我還有事。”
說完她又推了一把趙影非,轉身就走,趙影非就像是夾着尾巴的小奶狗,站在顧念喬身後,還不停的向她告狀。
“那個叫朱敬的實在是太討厭了,下次我一定掰了他的牙!”
衆人也不知道,爲什麼趙影非會對朱敬的牙這麼感興趣。
等二人走後,學生們有人竊竊私語。
“我怎麼覺得那個攤主有點帥啊。”
“對啊,不是說趙影非是那種刺頭嗎?明明很乖啊!”
“這應該看是對誰吧,你說她們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我已經腦補出一本小說了!”
這羣學生都很熱鬧,只有丁風遙盯着顧念喬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
餘然拉了拉她的胳膊,臉上紅撲撲的,好像是在誇自己一般得意。
“看到沒有,她真的好酷啊,她以前也是這樣的嗎?和她做朋友是不是特別爽?”
丁風遙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慢吞吞的開口。
“我和她不熟。”
餘然納悶,“你們兩個爲什麼都要裝不熟啊,你要是和她不熟,在餐廳的時候爲什麼要提醒她?還叫她念念。”
丁風遙詫異,“你問過她?”
餘然道:“之前她在學校裡面迷路了,我以爲她是來找你的,結果她說她和你不是很熟。還有上次我們去買肉夾饃的時候,她知道我認識你,還特意在我們的肉夾饃裡夾了好多肉呢。”
丁風遙低着頭,頭髮遮住了半張臉,緊緊的咬着下脣。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自己都已經過上普通人的日子了,她也大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爲什麼要偏偏守着自己!難道是爲了撫慰她那點不安的良心嗎?
驅散了學生後,顏辭回到辦公室裡。
他把玩着手上的盒子,遲遲沒有打開。
汪半山湊過去,他可真是特別好奇這小老闆能送什麼給顏大爺。
畢竟小老闆看上去還挺窮的。
這個絲絨盒子的質量像是那種從兩元店裡買的裝飾盒,感覺裡面的東西也不會很值錢。
顏辭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拇指輕輕一挑,盒子便打開。
裡面放着的是一個小胸章,應該是金屬的,顛上去很有分量。
上面的圖案和潮牌人神極其相似,是一個小人,手裡舉着一個水槍。
胸章的後面還刻着一個潦草的大寫漢字壹,顏辭雙眸微微眯起,面對着這個胸章並沒有多說什麼。
汪半山賤嗖嗖的開口:“這個不會是人神的周邊吧?我怎麼沒聽說過他們還出過胸章啊?”
左殷凡在旁邊陰陽怪氣,“假的吧,顏大爺都快把那個潮牌的東西收集齊了,也沒見到裡面有胸章,她一個賣肉夾饃的小老闆,哪來的錢去買這麼貴的東西。”
汪半山覺得左殷凡說的很有道理。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假貨都做得這麼好嗎?除了那個漢字看上去些許潦草外,整個徽章還是非常精緻的,小人舉着的水槍雕刻的惟妙惟肖,連上面的那些小字母都刻了出來。
顏辭默默的將盒子又蓋好,將這個胸章和那些畫冊擺放在了一起,站在書櫃前良久這才悠悠開口。
“汪半山,之前我讓你查的東西你查到了嗎?”
汪半山知道顏辭說的是什麼,猶豫了一番。
“我讓人又去了一次那個縣城,但得到的結果和你之前查到的一樣,那一家子人早就已經搬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當地的警方也沒有記錄,這一家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一點蹤跡都沒留下。”
左殷凡抿了抿下脣,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竟然在安慰顏辭。
“顏大爺,我們知道你找那家人已經找很久了,但是你別忘了,過去這麼多年,他們是否還記得你都不一定。而且他們就是普通人,要是讓A市那羣人知道他們是你的弱點,或許還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顏辭沉默了好一會兒,微微側眸看向他,反問道:“連我都找不到蹤跡的一家人,你真覺得他們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