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現幻聽了嗎?莊辰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我用手撐住青歲的肩,努力擡起頭來想看清楚騎上的那個人,但他不僅身着黑色斗篷,就是面部都蒙着黑紗,不像那些武士那樣戴着半截面具,能看到一部分臉的輪廓。
青歲笑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你讓我把人給你,我就要給你?而且你爲什麼專找少年,真是奇怪的嗜好!今天給我碰上了,非逮着你不可!”
說完,他把我放下來,從腰旁把佩着的長刀倏然撥出,一個閃身向騎上的人衝去。
騎上的人並不躲避,當青歲衝到他面前時,他一拉繮繩,那騎下的動物就以一種令人咋舌的速度跳起,而且跳得很高,凌空四腳做跑的姿勢使它彷彿是在空中奔跑,待它再落回地上時,已經離青歲好長一段距離,如此強的彈跳性,再精良的馬都不可能做到。
青歲持刀揮起的姿勢還保持在哪兒,幾秒後他才反應過來,扭轉身體看向那個人,嘴角一扯道:“如果傳說中的沒錯,那麼你應該只會避不會攻,哼!正好,攻是我的長項!下一刀我可不會再試探你了!”
騎上的人漠然地說:“你自己打吧,我不奉陪!”
話音一落,他騎下的動物再次凌空跳躍,這一次的落地就到了我的面前,而青歲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如此,在動物跳起時,他已經快步向我衝來,本來他距離我就不遠,這麼一來,他們都同時閃到了我的面前。
只見青歲揮刀的手迅速地往那人頭頂上劈下,那人一拉繮繩閃過了青歲的刀鋒,然後斗篷卻被劃破了,連帶面紗也被刀揮過的刃氣給繃落,於是實實在在的莊辰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我之所以能分辨出他是莊辰,全因爲與豔若或者莊辰都有過接觸,而莊辰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縱使他現在是長髮,我也能一眼就知道是他。不過青歲就未必了,當他看到莊辰時,詫異地說:“豔若?!”
莊辰根本不理會青歲,繮繩一扯,衝到我面前,抱起我就從青歲身旁而過。
青歲在身後叫道:“難怪老大前天把你給押走了,原來是你這小子在裝神弄鬼,你……”
後面的話我無法再聽見,所有的景色都在飛速的往後退,風在耳邊呼呼作響。
一切來得太快,我頭腦一片混亂。
莊辰在身後抱着我,那麼溫暖熟悉的氣息,證明這一切真的不是夢。
我從長長的袖口下伸出手,握住環在我腰間的那雙手,爲了再一次證明而問:“辰,是你嗎?”
“是我,歆,我終於找到你了。”背後低沉的聲音入耳,暖暖的呼吸在頸邊磨挲,那麼的親切和溫柔。
“呵——”我低叫一聲,很多話涌到嘴邊,卻變成了苦苦的味兒。
“歆,你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瘦了這麼多。”辰關心的問,語氣還有些急切。
我輕嘆,“雖然不是很好,但……也算是好的,至少比起其她人算是……”
“那就好。”辰語調有些安心下來,“歆,我來這裡找了你很久,但是卻找不到一個女子,聽月巫說女子在另一個地方,我本來想如果這裡再找不到,我就去那個地方再找找,沒想到,呵呵,終於給我找到了。”
我微笑,“是的,還好能找到了。”想了想,我問:“你專挑少年也是因爲我的原因嗎?”
莊辰嗯了一聲,“因爲我想如果你在這個沒有女人的神兵閣裡,那麼一定是假扮成男子的了,而且也只有扮成少年比較能掩飾你,所以就專挑少年了。”
我笑,“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擄走他們,全因爲他們都戴着面具不好分辨吧?”
“是啊,而且他們又固執,死活也不願摘下面具,我又不擅長打鬥這種事情,如果惹來一羣男人,我可就死定了,所以只好見一個少年就擄一個,不是就再放他回來。”
我失笑,心情漸漸好起來。“不過辰,你剛纔的模樣真是酷畢了,那冷漠的語調,不屑的表情,哎,真帥,我差點懷疑是不是你。”
莊辰笑起來,“沒辦法,我不熟悉這地方,看到誰都覺得是壞人,很自然就沒有好臉色給他們,而且月巫也說,我不懂刀又不會打的,如果不先用氣勢壓人,那麼會死得很快,更別說尋你了。”
我問:“月巫是誰?”
“一個巫師,是她帶我來這裡的找你的。”
“你怎麼認識她的?”我警惕。全因爲來這裡經歷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事,不得不讓我十二萬分小心。
莊辰說:“是她找上我的,說可以帶我找到你。”
我說:“所以你就跟她來了?你也太沖動了,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是人販怎麼辦?”
莊辰不吱聲。
我微側過聲問:“怎麼了?”
他嘆了口氣,“歆,對不起,沒保護好你,我說過要保護好你的,結果還是讓你給人販到了這種鬼地方來。”
我心一抽,酸澀無比。“你……你知道……?”
“嗯,月巫都對我說了,而且……歆,我們不是親姐弟。”
當頭一棒劈下來,我震驚:“你怎麼知道的?也是月巫告訴你的?”
“嗯,她還出示了很多證明,所以我纔會跟她來這裡,不然誰信她?”
我捂着驚跳的胸口,覺得這個月巫總讓我有一種不放心的感覺。
“月巫還對你說了什麼?”
“她說我本來就是屬於這兒的,說我的親生父母就在這兒。”
“還說了什麼?”
“沒什麼了,再就是一些尋找你的線索啊等等,怎麼了?”
“她沒說你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我問了,她說也不太清楚。歆,你一點也不吃驚我們不是親姐弟嗎?”
“呃……我是吃驚的,只是覺得你像在說夢話,所以才一直這麼問下來。”我思量着還是不要先把自己知道的真相說出來。
那個月巫如果真知道很多事情,爲什麼不告訴莊辰,他還有一個哥哥?爲什麼不告訴莊辰,他的父母是誰?我疑惑。
如果她不說是因爲存有某種目的,那麼我也暫且瞞住,靜觀其變。所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要做就做黃雀。
身後的莊辰輕哼一聲,“不相信就算了,我有DNA的證明,到時給你看你就信了。”
“什麼?”我分了神,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爸媽與你,以及我的DNA醫檢,那時月巫說那事我也不信,就去檢了,發現的確與你們沒有任何血液關係,否則我怎麼會答應她來這裡。”
“哦……一會,我們是要去見月巫嗎?”
“這幾天她都不在,再過兩三天她應該就回來了,到時讓她帶我們出去這個鬼地方。”
“哦……”
我無法再多說什麼,一種預感,月巫不會這麼簡單的就讓我們離開這裡。
“歆,別說話了,我要加快速度了,這坐騎跳躍時會產生很大的風沙。”
“嗯。”
我們都沉默下來,風景在不停的變,這讓我更加疑惑了,這樣的跳躍都出不了狐戎寨嗎?那麼狐戎寨到底有多大多寬啊。
跳躍中,經過了一片片的灌木林,又繞過一汪碧綠的湖水,穿過小小的瀑布,來到了一片種滿銀杏樹的地方,銀杏的中央有兩間小石屋,周圍用柵欄圍成一個小院子,那裡長滿了幸運草。
坐騎載着我們踏入院子裡,莊辰先下去,這才扶我下來。
我看了看這隻奇怪的動物,問他:“它是什麼東西?叫什麼?”
莊辰說:“我說出來,你一定會嚇倒。”
我問:“到底是什麼?”
莊辰說:“馬。”
我睜大眼睛:“你耍我?”
莊辰大笑:“你的反應和我第一次見它時一樣!”
我鬱悶的看着眼前這隻畸形馬說:“怎麼會是馬?難道是出生是染色體變異引起的?”
莊辰點點頭:“有點對,就是基因返祖,我們人類不也常有出生時出現六個指頭或者七個指頭的小孩嗎?人類都這樣,動物出生時的基因自然也有可能出現問題。”
我還是有些不相信,“可這也太……基因突變了,那馬蹄都變成馬爪了——!”
莊辰笑得合不上嘴,“歆,你太會……呵呵呵……形容了……哈哈哈哈!”
我瞪他,“說,你是不是在騙我的?”
莊辰笑了半天,總算止住了笑,收了收表情說:“你不懂了吧,遠古時期的馬的確是長趾的,叫四趾馬或者三趾馬①,世界還有這方面的化石爲證。”
我問:“你怎麼知道?”
“月巫告訴我的,而且她的書房裡也有相關的資料,你不知道,她原來就是一考古學家。歷害吧!”
又是月巫,還考古學家?
我心一顫,總覺得像接觸到了某種答案的邊緣,卻無法再進一步接近和思考,就像一個黑洞,剛接近它就被吸入進去,再也看不到它的全世界人民貌。
“歆,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去把古趾馬給拴起來。”
“哦……”
我看看周圍,應該也沒有什麼危險的,不然莊辰也不會這麼放心。
看着莊辰牽着古趾馬進入一個小石房,我才轉身打量周圍,風吹來,帶着銀杏樹的香味,眼前的一切,真的像進入了童話世界一般。銀杏樹、幸運草、小石屋,木柵欄。我仰起頭,看到風吹動着銀杏的樹葉,帶來點點銀行的波光,腳下幸運草皮搖晃着三瓣葉子,我——似乎聞到了愛情的味道……
月巫,月巫,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
————註釋————
①三趾馬:古哺乳動物的一屬。比現代馬小,前後肢均爲三趾,中趾粗而着地,側趾較小而不着地。馬的進化時代是從第三紀的始新世開始到現代,始(新)馬在開始進化之際,已經從原始哺乳類那裡繼承了前肢4 個趾、後肢3 個趾的特點。化石大量發現於歐洲、亞洲、非洲和北美洲上新世地層中。在我國山西、陝西、河南、新疆等地均有發現。
另:三趾馬實際上是跑不快的,所以我文裡的三趾馬也是不“跑”的,只能與真馬比“跳”,呵呵呵呵,笑着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