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青丘之典。”
小狐狸過去曾經想過很多次,若自己當年在場,會怎麼做,可現在它真的身處其中了,卻覺得有些茫然。
雖看出了這裡是魏朝冊立青丘狐時的場景,卻動彈不得,它現在能做的只有將過去的聽聞,與眼前發生的事情一一對上。
這終究只是一段已發生過的場景,小狐狸暗歎一聲,順着這段記憶,再經歷一遍青丘之典,也是不錯。
“……錫之誥命,渙之檢以增輝,穹階已列於君侯……欽此!”
就在它這樣想着時,軀體重重拜下,接着手一動,一卷聖旨交下,畢竟與現實不一樣,交給了自己,對面的人影就此消失了,唯有聖旨漸漸清晰。
小狐狸怔怔,看了上去,聖旨長六尺九寸,寬九寸,由綿帛製成,顏色純一色的深黃,兩端呈兩豎龍相向護隔開文字,向左依次用楷書,落款處鈐有兩枚硃色方印,篆書“制誥之寶”、“盡元主人”
按照制度,玉璽一般是四方,首先就是“大魏之寶”,意思是傳承大魏天命,僅僅在太子登基,或頒佈大政上使用。
其次是制誥之寶,冊封爵位和五品以上,下面是敕命之寶和皇帝私璽。
按照道理,制誥之寶是傳承三璽的中位,遠在私璽之上,可現在看去,讓人奇怪的是,制誥之寶硃色方印雖尚在,卻有些黯淡,而“盡元主人”卻依舊煥着光彩,似乎剛剛鈐上去。
雖已過去數百年,這個紅色小印,只是一看見,就使小狐狸倒吸一口氣。
“爲什麼,魏世祖的私璽,光彩依舊?”
“我爲什麼重經這過程?”
才尋思着,體內突然一動,小狐狸被困在這具身體裡的意識怔了下,忙去查看,突然之間就更震驚了怎麼回事?
它現在的狀態,其實猶套娃,最外面能行動的是“青丘君”,真正小狐狸被困在了這身體裡,不得不去經歷這段已發生的場景。
它真正身體自然是在真實的世界,但在這虛假的場景中也有一個身體,這就是它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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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它的元神,此刻縈繞着絲絲金黃氣,漸漸又化成了玄衣纁裳,宗彝、藻、粉米三章紋,裳繡黼、黻二章紋,共五章,配五旒冕冠這是君侯的冕服,僅僅次於龍君。
“這怎麼可能?”小狐狸呆呆看了下去。
“唯有被正式冊封青丘君,才能元神也着冕服,但這怎麼可能呢?”
就算小狐狸又驚又喜,事實卻不變,它的元神的確穿着冕服,且看樣式,與它低頭就能看到的冕服一模一樣。
一種可能浮現在了它的腦海之中:“莫非,我竟然真正變成青丘君了?前朝封號,又恢復了?”
小狐狸很是震驚,前朝有着天命,自然能冊封諸神,可隨着大魏滅亡,天命已終,現在封號,爲什麼又死灰復燃?
並且,還是由大鄭的太孫傳遞?
“唧唧”小狐狸閉上眼,果然發覺自己又回來了,還躺在太孫的懷裡,以前躺着,它會很不好意思,現在卻已經習慣了,這時更在他懷裡鑽了鑽,擺了個好位。
“唧唧,這些和我一隻乾飯的狐狸,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蟠龍湖·龍宮·宴會
宮殿之中,金光微波,貝門珠戶,衣冠輝煌,參加宴會的,都是被稱爲水神的存在。
它們似乎隱隱分成兩派,雖都穿着官服,但是一派或容貌十分出色,或容貌十分醜陋,但無一不珠光寶氣,光是看着,就貴氣逼人,宛是暴發戶。
一方就正常許多,衣着交談與官員幾乎無異,更是收斂。
頗大的宮殿內有小妖舞蹈,一旁還有絲竹之聲,新培養的貝女樂舞,似乎也就只有京城內的達官貴人、王孫貴族甚至皇宮裡的歌舞才能與之相比。
坐在兩側的水神面前擺放着的案几上有着豐盛佳餚,酒水更是清冽香甜。
這算得上是一場很禮遇它們這些水神的宴會,可見坐在上面的幼龍,對它們還是很客氣。
一個水神,乃是春柳河的水神,身體周圍略有水波,掃了眼周圍:“來的神真是不少。”
“不過,妖族腥風也不少。”
春柳河水神目光掃過,將周圍一切都記在心中,僅僅是在場,對幼龍繼任龍君有些猶豫的水神就分成幾派。
一半以上的水神,都與人族淵源不淺,看起來與朝廷公卿無異,它們的態度冷淡,對幼龍的招攬顯然不放在心上,既沒有表現出多少親近,但也沒有表現出不滿,只是有些客氣而疏遠。
水族妖神也不少,一部分妖神望向幼龍的目光裡帶着親近,覺得幼龍這麼小就能如此妥當,又是許久纔再現的真龍,就該繼任龍君,爲天下水神之首,乃至妖族之主。
剩下的一小部分妖神則明顯是懷有不滿,由於妖性難以掩飾,望向上面的目光都帶着惡意。
這些水神之所以來參加宴會,不過是因幼龍就是小孩子,不服我就打,它們再不滿,也只能是捏着鼻子過來。
“卵生胎化,披毛戴羽之輩,果然不識教化,豈能爲一方水神?”
春柳河水神默默的想着,掩蓋了一絲憎恨。
“這些妖神,個個妖性難滅,動輒興風作浪,索取血食,傷殘人命,應該個個打殺。”
“可恨的是,卻給了它們力量。”
感應中,與人族淵源不淺的水神,力量相對弱了許多,自己略有水波,已經是拔尖了。
而妖神或原本就是水族,個個身體周圍涌着波濤之聲,或多或少而已。
春柳河水神本是一縣令,因治河而摔入河中而死,百姓爲之建廟祭祀,後來朝廷奏聞,得以敕封水神。
此人天性聰惠,最近又有際遇,可也難及妖神。
“更可恨的是,本以爲龍君已去,妖神自然勢微,不想還有個小龍女,雖現在還很弱小,但也是真龍,如果等其長成,必成大患。”
春柳河水神才尋思着,突然之間,幼龍似有所覺,就看了過來。
春柳河水神一凜,神道其實遠非世俗人能想象,神道最靈,有惡意善意,立刻會感應發覺。
這就是爲什麼神道中,幾乎沒有下弒上的事。
當下就心一動,一片金葉微微顫動,上面寫着梵文,似有三百三十三字,彼此首尾相連,微不可見,此時就遮擋了過去。
“可恨,可恨。”春柳河水神再也不敢多思,就要收回目光,突然之間,只聽“轟”一聲,一股強大的威壓,瞬間從大殿高處朝着四周壓下。
“咦?”
幾乎所有水神呆了,震驚地看向幼龍,只見幼龍也很是震驚,本來它張大了嘴吃肉排,現在嘴巴繼續張着,肉排卻摔在案上,剛纔驚聲就是它發出。
只見它背後,徐徐浮現出一條巨龍幻影,雖是幻影,卻在驟然出現後,就壓得在場的水神透不過氣來。
只聽“噗通噗通”,接連跪拜在地,不得不匍匐下來……
剛剛出去了的貝女,正從殿外進來,恰就趕上了這一幕,驚望了過去
“這是……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