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
就在這時,牛車外白影一閃,似乎是狐狸叫,蘇子籍若有所思,沒有了說話,而隨牛車晃動,葉不悔靠在墊子上,似有些酒,暈暈欲睡,蘇子籍也不打擾,反趁着這時輕聲問侍女:“太孫妃可被人刁難了?”
能跟葉不悔去宮宴旳侍女,自然是蘇子籍仔細辨別過,忠心上沒有問題,她不敢多說,低垂着頭,低聲:“殿下,太孫妃不曾被人刁難,只是……宴上用飯甚少。”
雖侍女只略回答一些,蘇子籍已通過侍女回答,瞬間得到一些內宴的畫面。
其中赫然就有新平公主拿出詩唸誦的畫面,這畫面一入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是新平拿出了詩,不悔知道是我寫給新平,有些吃醋了。”蘇子籍心裡暗想,不由搖頭而笑,這樣子的不悔,倒有些可愛。
這樣快速得到準確信息的辦法,也讓自己很滿意。
“這神通很好,可惜對身份越高的人,越是效果不大。”
“七品以下,僅僅口問就可,甚是靈驗,而七品以上,必須正式請教,附帶所獲也相對少,五品以上更稀。”
“要是三品以上,就算誠心請教,對方也給予回答,也僅僅只能知道當事人對我的善惡。”
“要是七品以上也能隨便用,這就近乎於無敵了。”
可惜歸可惜,但眼下這程度也很不錯了。
這時,牛車已行到了百姓慶賀的區域,外面有不少花燈,蘇子籍想到葉不悔爲何而鬱郁,又想了叫聲,就對前面的車伕說:“停車!”
葉不悔也在這時從昏昏欲睡中清醒過來,不解看過來。
穿着常衣的葉不悔,此刻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俏麗少婦,此刻有些茫然懵懂的眼神,讓蘇子籍忍不住笑了下。
葉不悔則被夫君笑得越發不解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擔心是自己臉上沾了東西,才惹得夫君發笑。
隨後她才後知後覺發現,牛車竟然停了,剛纔一聲,是夫君讓牛車停下?
“夫君,你這是?”葉不悔不解地開口問道。
蘇子籍在她的注視下,拉住了她的手,笑着:“不悔,難得出來一趟,不如賞過了花燈再回去?”
說着,竟先一步跳下車,回身時,直接將葉不悔整個人輕輕抱了下來。
“啊。”葉不悔沒想到他居然會有這樣舉動,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她雖年紀也不大,可很久以來,都要努力讓自己符合與夫君相匹配的妻子的模樣,沒有再做出活潑少女姿態。
但實際上,她本來是個很潑辣很活潑的女孩子,此刻從牛車上被抱下來,輕盈落地後,目光掃向這一片片的璀璨燈火,原本鬱郁的心情都彷彿一下子通暢了許多。
這裡還真是熱鬧!
這種熱鬧的景象,她並非沒有見過,可與達官貴人的熱鬧,跟這種普天同慶的熱鬧,到底還是有着很大不同。
“去那邊!”蘇子籍還拉着她的手,見她臉上露出好奇,就示意她朝着前面走。
葉不悔點了下頭,就被拉着前去。
侍女見狀,到底沒跟上來,而與分出來幾個侍衛走在人羣中,跟在太孫太孫妃的身後。
牛車則停在路邊,車伕留守。
人流中,蘇子籍與葉不悔就這樣兩人十指相扣,朝着前去。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應是挑着擔子的小商販賣的零嘴。
雖蘇子籍覺得,若在這時買上一點零嘴吃,會更有過節的氣氛,不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帶葉不悔一起冒險吃外面陌生商販的吃食。
走在周圍,多是一些年輕夫妻,雖容貌普通者多,但在這樣美麗燈火下,也顯得親暱而美好。
葉不悔不僅僅看燈,也被這樣氣氛所感染,尤其是她身側的夫君,她的愛人、她的家人,就這麼拉手順流而走,不需要說話,只這麼看着兩旁的燈,也讓她露出笑容。
更前方突有人發出驚呼,葉不悔也朝着看去,發現對面是一片花燈,造型成精緻的龍鳳,起碼三人高,龍鳳交纏,十分的璀璨、美麗。
葉不悔有點驚訝看着,她雖來到京城這麼久了,可像這樣觀燈,卻很少,這樣熱鬧的景象,這樣一盞盞美麗的燈,讓她目不暇接。
蘇子籍原本是拉着她走,到了後來就成了她拉着蘇子籍走。
蘇子籍沒怎麼去看燈,一直在看觀燈的葉不悔,眼見着她看美景,漸漸開心了,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這才湊到她的耳畔,帶着笑意:“不悔,看着這燈會,莪突然有詞給你。”
“哦?”葉不悔立刻轉過身,準備傾耳聽,就在這時,一道白影閃過,不等路人揉眼,蘇子籍手中多了個小紙條,而葉不悔的懷裡就多了一隻白毛小狐狸,還衝着蘇子籍唧唧叫着。
葉不悔自然熟悉小狐狸,見到它突然跳上來有些驚訝,但也不太震驚,揉了揉它的頭。
“胡鬧,你怎麼跟出來了,人這樣多,走丟了怎麼辦?”
“鎮南伯筆跡不對,非是鎮南伯所寫,而是世子所寫,可世子竟然給大妖附體?”
蘇子籍快速一眼掃過,只是沉思,又笑着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見小狐狸安靜下來,對着葉不悔說着:“它聰明的很,不會走丟,還有,別打攪我和太孫妃的氣氛。”
這話是對小狐狸說,隨後,蘇子籍就這樣靠近着她,輕聲念着: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說來也巧,就在蘇子籍聲音落下時,遠處恰一簇簇煙火飛上去,在天空中炸出了一朵朵煙花。
葉不悔擡頭看着漫天的煙花,回味着夫君的詩詞,不由得癡了。
皇宮
張燈結綵,掛着星河一樣的燈盞,讓不少殿樓都亮如白晝,宮女太監們也在走着觀燈。
但就算上面的貴人要求他們玩樂,對他們來說,也有點任務的性質,誰又敢真的放開了玩樂、觀賞?
臉上縱然是帶着笑,也依舊聲音不高、腳步輕盈,時刻觀察着四周,害怕貴人到了,不小心冒犯貴人。
這都是宮人們長久以來的生存法則,不是一個節日慶祝就能抹去的本能。
也因這些原因,縱然皇宮裡有很多人,但依舊遠不如外面熱鬧,透着一種令人感到窒息的寂寥。
皇帝站在大殿門口遙望一會,就覺得索然無味,走了回去,而本是側身坐着閱讀的羅裴立刻站了起來。
“考題都看完了?”皇帝似乎很和藹,嘴角還綻過一縷微笑,手虛按着示意羅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