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大事計,又不可不容!”
齊王吞個口水,將心裡殺意壓了下去,轉眼看去四周。
只見雨幕中,走廊隔十米,有一盞燈籠閃着,更遠處,出了牆的街道一片黑暗,偶然有着巡夜的打更人,傳來“平安無事囉——噹”的響聲。
“父皇既然要查,必周圍全是眼線,宛如鐵桶一樣,內外消息都很難進出!”齊王盡去了雜念,端容說着:“先生可有途徑,讓本王聯繫京內的人?”
以謝真卿的手段,既是給了提議,就必然有解決的辦法,齊王帶着期待望了過去。
“這個當然,大王放心就是。”謝真卿躬身說着:“往昔太祖辦案,第一條就是切斷內外消息,使人困而受死!” ☢тт kan ☢C ○
“皇帝也繼承此法。”
“但既有法就有破,大王放心,就算外面圍上了甲兵,我也能使大王號令,不受阻擋!”
齊王頰上肌肉不易覺察地抽動了一下,撫手笑着:“如此,孤就放心了!”
謝真卿也是一笑,看了看天,想到幼龍,又對齊王說着:“其實大王別憂,大王有着洪福,可得天助。”
能不能坐穩,能坐穩多久,這是又一回事,但齊王身上的確有着成龍的希望。
江奇峰是有爵位有兵權的武勳世家。
齊王不但幫着掩蓋,還有所協助?
“只是,齊王陰毒,這樣的人,僅僅是江奇峰?”
但凡個不想死也不想身敗名裂,只能聽從調遣。
“此人本是九鄉伯次子,本非他襲爵以及世職。”
“十倍風雨?”
不聽齊王,弒兄弒父一旦暴露,到時不僅殺頭廢爵,連名聲也要髒臭無比,被世人唾罵。
如果真的是這樣,江奇峰是真的別無退路了。
他神色凜凜,殺意縈繞,這股氣勢,倒讓謝真卿又高看了一眼。
到時,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過,將這些東西送出去,就需要看謝真卿的本事。
捏着這樣要命的把柄,齊王當然對其信任有加。
不得不說,皇家教育,還是很有一套,齊王小楷剛健有力,風骨不俗,這第一封信,就是寫給臨安衛指揮使江奇峰。
齊王頓露喜色,拍板:“好,就定在此日。”
“然長兄卻騎馬摔下,三日後死亡!”
謝真卿也不細看,手一拍,只聽“啪”一聲,這些封好了的信,就一起消失不見。
而自己,僅僅是需要這一點點機會,成就大圓滿。
這樣的人,是標準小人。
難不成是江奇峰此人,殺了兄長,才輪到他來襲爵?
再尋思九鄉伯本是武人,身體健壯,就算失去長子鬱郁成病,爲什麼就數月就死?
再回憶一下,江奇峰父兄相繼去世,江奇峰才襲了九鄉伯,並且當了臨安衛的指揮使。
“父九鄉伯鬱鬱寡歡,於二個月後去世,才由他襲了爵,並且當上臨安衛指揮使!”
不管是不是內裡虛,但到了關鍵時刻,齊王的確是有底牌,且也有決斷。
看着齊王所寫的第一封信就是給此人,謝真卿眸光一閃,問:“大王,此人可用麼?”
只是不久,江奇峰的哥哥騎馬摔死,沒過多久,江奇峰的爹也鬱郁而去。
今日的風雨也不算很小了,十倍,那得多大的風雨?
恐怕已不是大風雨,而是風雨成災了吧?
“江奇峰?”
齊王沉思良久,指拈毫蘸得筆飽,在鋪好了的信紙上,擡腕就是筆走龍蛇,書寫一封信。
一張張信寫完,齊王將它們一一封好,寫上名字。
齊王一邊寫着,一邊答:“可用。”
臣從齊王而謀反,是冒着滿門抄斬的風險,可也有成功了,論功行賞,將爵位提至公侯的希望。
這話雖然不明說,可謝真卿立刻明白了,並且這江奇峰家裡的事,他竟是聽說過。
這句話,連齊王都愣了下。
“其中自然多有詭異,他若不肯動手,我一紙就能要了他的命!”
“哦,願聞其詳!”齊王身體一傾。
“事不宜遲,取筆紙來,孤這就寫信!”
相信江奇峰會知道,選擇哪一個對其更有利。
難道江奇峰,不但弒兄,還弒父?
不過,這些與齊王關係也不大,越亂,到時對自己越是有利,特別是勾結內宮,發動起事時。
因着前後兩事相隔不算太久,前者是衆人定性爲意外,而後者則被不知情的人定性爲父子情深。
“怕是未必,或宮廷,朝野,還有這樣的人,只是江奇峰最大而已!”
“神策軍明晚就可抵達,而第三天夜,必有大風雨,是今日十倍,或是佳時。”
定下大計後,齊王沒有直接回去,而進了謝真卿的屋子,謝真卿取來筆墨紙硯,水上硯臺,親自研磨,濃墨妍開。
齊王的話,雖不是明說,其實是赤裸裸將如何收服了這人的過程都說了出來。
“行大事者,必風雨遮擋。”
相比君子,被捏住要命把柄的小人,其實更適合輔佐爭奪大位。
“這難道不是大王之運?”
接着,謝真卿從容對齊王說:“大王放心,一個時辰,必能全部送到。”
若給予齊王一些機會,齊王未必不能登上帝位。
謝真卿並不意外,或者說,甚至是生出“果然如此”的念頭,也不禁暗暗地想,這真是“父慈子孝”!
知道了前因後果,對齊王寫信給江奇峰,頓時就沒有話講。
至於會不會有人被捏着這樣把柄還對皇帝忠心,真是這樣忠心的人,壓根就不可能幹出這樣的事。
對江奇峰這個人,謝真卿瞭解得不多。
“好字!”
謝真卿當初還沒暴露時,也想過拉攏這一家的當家人,以作呼應,並且還成功了。
皇帝已老邁,而齊王青壯,齊王未必沒有機會佔據上風,答應齊王,還有一個從龍之功。
“那就有煩先生了!”
這樣的手段,讓齊王也不禁暗暗感慨,這可真是方便!
若是自己或自己府上的人,能學會這樣的手段,以後豈不是與心腹通信,就更隱蔽,也更方便了?
但這念頭一起,齊王又微微搖頭,將這念甩掉了。
這樣的手段,普通人怕難以學會。
再說,便是會了這樣的手段,還不是爲自己所用?
可見,便是奇人、妖將,也要依附於人皇。
自己現在還不是人皇,就能讓妖將、奇人爲自己做事,等自己成了皇帝,成了天子,生殺予奪,還不是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