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
“太學生每天要放牌點閘,叩拜師長,就算是新入學也免不了這規矩,今天爲什麼不見那個新生?”
“齋長有教化之職,還得多多勸告纔是,免的失了太學的體面。”有人對着一個齋長說着。
這齋長深以爲然,轉入了上舍區,並不直接去目的,而一個個輪次檢查過,突然之間,在一處傳來一陣聲響。
齋長皺起了眉,帶着人過去,卻見着幾個齋役在忙碌着打掃。
“這是怎麼回事,人呢?”齋長一眼看見裡面空空。
“何齋長,原本說住在這裡的蘇舉人,搬遷到了清園寺,這小院又空出來了,所以我們得打掃下。”有齋役回話。
“誒,太學是想來就想,來走就走的地方麼?就算是舉人,也太過分些了吧?”有人陰沉的說着。
何齋長就問:“怎麼回事,有誰批准麼?”
“聽說是學丞大人批示,說既已是舉人,就不要佔了太學的名額,要想學習,可以保留學籍,居住在外面就是了。”齋役嘴快,一下全說了。
何齋長點了點頭,說:“既是這樣,那我們繼續查舍。”
說着,轉身出了去,而後面兩個人面面相覷,有着一下拳打了個空的鬱悶感覺,怔了下,只能跟上去。
“夫君,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看到蘇子籍回來,葉不悔正窩在暖烘烘的榻上給小狐狸縫着小衣服,立刻就是一招手。
“快過來,看我做的可愛不可愛!”
蘇子籍看一眼趴在旁邊有點了無生趣的小狐狸,忍不住想笑。
“你呀,還說我嚇唬小白,你看你把小白嚇的。”
葉不悔哼地一聲:“哪有,天氣越來越冷了,小白一定是覺得冷了,纔會一直髮抖,我也是爲了它好嘛!”
抖開剛剛縫了一半的寵物小衣服,獻寶一樣給小狐狸看:“小白,你說,你是不是很喜歡?”
“唧唧。”小狐狸有氣無力叫了兩聲,算是給了迴應。
見葉不悔再次陷入到了某種莫名情緒中去,它再次抖了下,總覺得自己要倒黴了一樣。
蘇子籍不是能閒住的人,屋內氣氛溫馨,可待久了,暖洋洋,竟生起了一絲睏倦。
坐了一會,他就起身又推門出去。
清冽的空氣讓略顯昏沉的大腦清醒過來,此時大院雀靜,微微聞得遠處頌經之聲,門口不遠有一叢的茂梅,已嗅着清芬寒冽的香氣,這梅樹不高,已經有了花苞,蘇子籍緩步過去,揹着手,望着滿樹的點點紅與片片白,只覺得有一種即將突破,偏偏又差一點的感覺。
“距離突破15級,只差少許,卻遲遲不能突破瓶頸,看來想要突破,並不是單純靠着默唸就成。”
但雖是這樣想,可頓悟這東西,不是自己想要就能擠出來。
是靈機一現的產物。
索性,蘇子籍把菩提樹下面疊的墩子拿過來,又摘個梅枝,一尺餘,沒有綻開的蓓蕾寒香襲人,看去倍覺精神,一揮袖,風就掃落了上面的積雪,又一撩袍子坐了下來。
面前是白皚皚的雪地,梅枝就在樹下一筆一劃寫起了字。
默唸的正是剛從周學丞得到的知識與經驗。
既“三禮註疏”可以獲得經意領悟,說不得,默唸能再有一些領悟。
蘇子籍不再多想,沉下心神,只慢慢默寫着。
周學丞這著作的確蘊含着心血,蘇子籍不知道周家讀書人是否也是這風格,但不得不說,周學丞的某些論點,讓蘇子籍也覺得很贊同。
“若不是現在時機不對、身份也不對,倒真想結交一下這位周大人。”
都說字如其人,其實書也如其人,這一位算得上是大儒中心胸寬廣性格磊落的一個,不是僞裝,從文字和態度裡,就能感覺到赤子之心。
這樣的人並不適合現在就結交,在魏朝周家就是文官家庭,鄭太祖爲安撫讀書人,提拔重用周家子弟,但這種榜樣是虛的,事過境遷就沒有用了。
周家並不是功臣,走爭權奪利的路子只會死的難看。
“假作真時真也假。”
周學丞雖不是走孤臣路線,也有自己的圓滑跟無奈,但本性上還是個君子。
這樣的君子,更適合搞學術,只談談學問,聊聊與讀書相關的事,不用去擔心隨時給你設下陷阱。
想到給了推薦令卻陣營不明的俞謙之,周明達明顯更容易看穿,這看穿並不是說就是簡單,而更接近一種壘落的態度。
人心啊,就是這樣。
“咦,有了!”不知道是哪個火花,觸及了靈感,蘇子籍腦海中突嗡一聲,隨之就是一黑。
再亮起來時,紫檀木鈿已漂浮出來。
“【四書五經】提升至15級(8978/15000),智力+1,智力17→18(10),魅力+1,魅力16→17(10)”
“領悟人心之理,化成人道種子,是否由蟠龍心法汲取(此舉不可逆)?”
這還是第一次,突破升級同時,一口氣漲了大半經驗,更增加了二個屬性,還化成了一個人道之種,蘇子籍立刻點了是。
“蟠龍心法汲取人道之種,【蟠龍心法】提升6級(1385/6000)”
雖變化非常大,蘇子籍卻顧不得了,他繼續沉津在自己思考中。
“大畏民志,此謂知本。”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以善養人,然能服大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
少年時,就曾經讀過,當時根本談不上什麼感慨,到了青年時,還很是不屑,覺得這是迂腐之論。
人心,有刀槍厲害麼,能幹實事麼?
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現在突然之間領悟,才真正明白,就算是新學,也不過是新瓶裝舊酒。
“迂腐的人心,與精闢的人心,只隔了一層紙。”
這是學問,也是權術,更是大略,現在整個看去,整個局面都不一樣,自己處境迷霧也散開了許多。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蘇子籍低頭用梅枝寫起了字。
“辯玄,你說這個牧羊女着實可憐,明明與覺新相戀,卻不能相守,只因二人的身份……”清脆的女聲從遠處遙遙傳來。
蘇子籍手微微一頓,沒擡頭就知道過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