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幫我推辭了今晚的聚餐,就說我臨時有事,不能去赴約了,等改日有了時間,再與他們聚會。”白墨陽若有所思,起身出了講經堂。
書童本來稟報,說牛車已備好,公子無事就可以直接用。
沒想到聽到了公子這樣的吩咐,他是跟着白墨陽很久的書童,仗着膽子問:“公子,您這是怎麼了?”
不是說要跟幾個勳貴子弟私下聚一聚,聯絡下感情,怎麼突然又變卦了?
白墨陽淡淡地說:“第一都被人得了,有什麼可玩樂?”
沒看到人家得了第一還進兵部實習的人,都爭分奪秒在聽課麼?
書童不敢再詢問:“是,小人這就去辦。”
轉身走了。
同樣討論着蘇子籍,還有項修平幾人。
項修平賣相不錯,不熟悉的人,看着就會覺得這人是謙謙君子,遇到這等事,雖心中厭惡,也沒有說惡語。
有人忍不住,酸溜溜嘀咕:“也不知蘇子籍這是給誰瞧,每個講課都不是一本經,這樣頻繁,除了讓人覺得勤奮,又有什麼用?”
有人惡意一笑:“或這就是目的,沽名釣譽罷了。”
項修平想着剛剛從張斐裡聽到的傳聞,心情煩躁,瞥了一眼,按捺性子:“還是少說幾句吧,萬一被人知道了……”
“一個只會做無用功,竟選了兵部實習的人,難道還怕報復我等?”被說的人,有些不忿。
有人聽了若有所思,看出了項修平極力隱藏的嫉妒,難道蘇子籍還有了別的機遇,未來可能飛黃騰達?
真是這樣,他們還真都不好當衆說惡。
項修平心情鬱郁:“蘇子籍真得了公主垂青,這是大機緣……一個得寵公主的駙馬,還真是得罪不得。”
“前朝和本朝駙馬,雖爲了避免政治是非,防止親家干政,多半不能官至宰相,但反過來說,有幾人能官至宰相,三品官銜肯定有。”
“而且新平公主據說也頗得聖寵……”
“哎!怎麼什麼好事都落在了蘇子籍的頭上,真是老天不公!”
並不知道自己有被人揹後腹誹的蘇子籍,這時已抵達了又一個講經堂。
距離明年三月份會試已近,要參加這次會試太學生不少,許是這樣,這幾日連着好幾位五經博士開大課,在講經堂講經,而不是小班授課。
這次聽的,則是《春秋》,蘇子籍在下面聽着如癡如醉。
“經驗+3,經驗+5,經驗+4……”
四書五經的經驗值,在這幾日已提高許多,因太學生可以借閱藏書,蘇子籍作特別旁聽生,也有着這樣的福利,這幾日還借閱了幾本雜書加一套《君子劍》的劍譜。
這時代,真正的讀書人都要會君子六藝,考取了舉人,都會有舉人劍,雖不至於人人可以殺敵,但真正能考取功名,其實也算不上手無縛雞之力。
當然,就算是這樣,在武官看來,都是一羣弱雞。
這《君子劍》就是前朝一名文官所著,雖算不上大儒,可詩句有一些流傳下來,更讓人津津樂道,就是曾仗劍在赴任路上,一人就斬殺了五個劫匪,而自己毫髮無傷的事。
蘇子籍也聽說過這事,原以爲只是傳聞,沒想到,在太學藏書閣的角落裡,發現了這本紙張發黃的劍譜。
之所以無人重視,大概這劍譜並不接地氣,武官未必喜歡這種細膩的套路,而文人未必學不會,學的會也沒有這精力,自然也就放之東閣了。
“可惜,我不是主人,不能汲取,不過學會這套路,以後殺敵,就可以說明自己武功來源了——我是學了君子劍。”
“【四書五經】15級(13621/15000)”
“這幾日旁聽,都快16級了,我估計把整個太學的老師知識都榨乾,或能升到18級!”
今天打算上的課程都順利聽了,外面天色也快下午了,蘇子籍心滿意足出來,正要去兵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走來。
“蘇賢弟!可算是找到你了!”邵思森臉色發白,見周圍有人,就拉着蘇子籍的袖子到了無人之處。
他驚慌失措說:“不好了,兵部尚書帶隊去西南,你我二人都被派入了隨行人員,這如何是好?”
蘇子籍因着腦子裡還在消化剛聽完的知識,一時有些沒聽明白,就聽邵思森繼續嘆着:“來回,能趕得上會試殿試嗎?”
蘇子籍不由一驚,醒悟過來,看了看四周,已有人朝着看過來,於是對邵思森說:“這裡不便細談,隨我回去商量吧。”
邵思森本想邀蘇子籍去宿舍,但一想,太學宿舍,不如蘇子籍住的地方自在保密,點頭應了。
因着最近一直往返幾處,蘇子籍索性包了輛牛車,按一天來算,每一日給一次錢,邵思森是到了旬假時纔會有家僕來接,也沒客氣,坐上了蘇子籍包下的牛車,直奔清園寺居士院。
公主府
這本是前魏田貴妃之父的增舊園,南側與燕子巷相通,北側與麒麟巷相通,公主受封食岜就賜宅,經過修飾,更是鬱郁濃濃,綠瓦粉牆、亭榭閣房,夾道花籬,卵石哺道。
踅過幾道迴廊,一處閣樓中。
“公主,你要邀請的這位蘇公子,真有你說的那麼好?”看新平公主收筆,臨時寫下了後日的觀雪詩會最後一個被邀請者的請帖,一位正陪着她的貴女,忍不住問着。
新平公主會突然生出要邀請蘇子籍參加詩會的想法,就是因今日請來小聚的幾個閨中密友,言語中頗推崇在京城很有名的幾位公子。
可無論是出身不錯俊秀有才的白墨陽,還是幾家的小侯爺,又或據說太學中的才子項修平、邵思森等,對新平公主來說,都毫無吸引力。
大概唯一能讓她覺得沒有那麼平庸無趣,能稍稍有幾分辯玄風采,就只有一個最近在京城也開始有了名氣的曹易顏。
但既已有了一個完美無缺的辯玄,曹易顏在新平公主這裡,也沒了意思。
只有她剛剛偶遇過的蘇子籍,有別於以上幾人,不僅相貌好,才學好,膽子也是極大。
新平公主天真歸天真,可生在帝王家,還得皇上喜歡,更有個聰明的母妃,又能真蠢到哪裡去?
當天想不明白的事,夜半時分細細琢磨,竟也讓她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十誡詩》是在勸諫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