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妻又繼續叩拜,領了懿旨。
永安宮的太監傳了皇后懿旨,笑盈盈將一個匣子雙手捧着,交給了蘇子籍。
縱是有些人好奇裡面是什麼,也不敢去催着蘇子籍打開,來給自己解惑。
但單憑皇帝賞賜下來的這些東西,就足以讓人驚歎。
這些東西,其實真說起來,都不算貴重,有些朝臣立了功,皇帝賞賜也是會有的事情。
但其中有一樣東西,卻引起了許多人驚歎,那就是,皇帝賞賜給這對夫妻的兩柄玉如意。
要知道,玉如意由皇帝或皇后賞賜下來,意義絕不是物品本身價值這麼簡單,光憑字面意思來理解,就能看得出,得了玉如意的人,必是得皇帝滿意。
“代侯,怕是聖眷不小。”
來的這幾十人中,當然大部分並沒有想的那樣多。
但有幾人,不像是別的舉子,恰恰相反,敏感度很高,甚至算是有心人。
這次會冒着風險來參加代侯舉辦的文會,無非是本着“投資”的想法,覺得去齊王那裡,以自己根基出身名氣,根本不可能博得關注,可來到代侯這裡,那就可以受到重視。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也就是說的他們。
其中的代表,就是張瀾跟賀柄之。
賀柄之來之前,還曾被人勸說過,他自己則抱着搏一搏想法來,恰看到這一幕,讓他內心驚歎之餘,暗暗欣喜。
“看來我是賭對了,果然,陛下既會讓代侯入籍,就說明不會再追究當年的事,代侯能被認回來,就代表着正統,就算眼下有些式微,但有着帝后寵愛,也未必沒有一爭之力。”
也有作爲別人“探子”,參加這場文會,好打探一下代侯情況,看到這一幕,心中亦一驚:“這麼看,陛下對代侯不薄,看來要重新估計一下了。”
兩位太監沒在畫舫停留多久,只在蘇子籍邀請下喝了一杯酒,就客氣告辭:“宮門要鎖,我等不能久留。”
“請恕我不能遠送。”蘇子籍深深作了揖,眼見着太監沿着船舷而去,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帝后賞賜,我這局就成了。”
送走了太監,蘇子籍先帶着葉不悔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就着燭光一看,就笑了:“這是五百畝郊外田地的地契,你且收着,以後我們府邸,就不需要買米了,足自己用了。”
“這些銀票有五千兩,你也先收着。”這兩樣東西,蘇子籍直接重新放進匣子遞給了葉不悔。
“你是夫人,全家都有你掌管。”
又翻看那本道經,原本以爲,能被皇后特意賞賜下來的道經,也許可以讓自己增長一點經驗,但翻了一遍,半片紫檀木鈿都沒有反應。
“看來只是一本普通道經,沒有特別。”蘇子籍微微失望。
而且看字體,也不是有感悟的手抄本,而是印刷,這是連一點二點的經驗都不會有了。
正打算合上,讓葉不悔一起放進匣子拿回去時,突然心一動,將自己剛剛翻過的一頁,又翻了回去。
“這裡竟有指甲痕跡?”蘇子籍又仔細看,發現自己剛纔果然沒有看錯,這一頁,一行字下面被指甲掐過,雖不明顯,但一行行的讀過,或就能看到。
而蘇子籍眼神好,只是隨便一番,就注意到了。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皇后這是在提點我?”蘇子籍默唸着這一句,心一動,若有所悟:“卻和我以前感悟相同。”
“縱觀歷代爭嫡,有二種人是一早就出局。”
“一種是自己放棄,表示無意帝位,這種人,不管是假是真,第一時間就出了局了。”
“九州萬方,上億百姓,天下神器,終歸要託付給一人,誰敢把這擔子給不能擔當的人?”
“其次就是結黨營私過甚的人,就拿我原本世界最近也是最有名的滿清九子爭嫡的小說和電視,八王結交滿天下,不僅僅百官,連阿哥都折服。”
“這種人也第一時間出局。”
“只有市井小說,纔有人喊着我要逆天,與齊蜀兩王直接爭,就算爭贏,怕在皇帝裡也難有好印象,這不爭之爭,纔是皇后屹立於今不倒的法寶。”
“她這些年動了,爭了,怕有再多情分,也要消磨乾淨。”
“主上。”就在蘇子籍沉思時,簡渠敲門進來:“時辰已是不早了,宴會是不是該結束了?”
“是該散了。”蘇子籍將這道經也直接交給葉不悔,跟着簡渠走下了樓。
“諸位!”他朝着在場舉子一拱手。
待現場安靜下來,大家都看向,蘇子籍才繼續說:“新年快到了,本侯受此大恩,無所表達心意,願親筆手繪千福圖,獻給陛下和娘娘。只是本侯手藝不精,諸位有書畫的先代作品,可以與本侯交換!”
“無論是用本侯的書畫藏品來交換,還是用別物,到時都可以細談!”
舉子聽了,不管是不是真心,都熱烈響應。
“侯爺果然純孝!”
“侯爺一片孝心,有的話,必送來!”
“學生家中就有幾樣書畫藏品,到時可以送來。”
無論是立刻表態有,還是表示只要遇到了就會送來,蘇子籍都作了揖表示感謝。
在聖旨跟懿旨到來前,堂堂一個國侯,更是本屆狀元,對這些舉子態度和氣,就已讓人覺得他能禮賢下士,而接了聖旨跟懿旨,還是謙虛近人,更是讓人心折。
“代侯大有風度。”不少人就有過這念。
直到畫舫靠岸,送走了這些人,蘇子籍才輕輕呼了口氣。
“周小姐也被周府的車接走了,我們現在回去?”葉不悔這時也送了人回來,見蘇子籍還站在畫舫裡出神,輕聲問了一句。
“回去吧。”
這場文會看似不成功,因來的人大多是無名之輩,可因聖旨與懿旨到來,帝后賞賜,莫說只來幾十個無名之輩,便只來了幾個人,也無人再敢笑話。
見葉不悔因得了玉如意,尤其是多子多福玉珠露出的羞色,到現在還沒有消去,蘇子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夫人既這麼說了,那就回去吧。”
少女的臉頰白裡透紅,蘇子籍帶着一點調侃意味的目光,讓葉不悔連耳朵尖都跟着紅了。
等離開畫舫,與簡渠、岑如柏等人乘牛車回府,夜色已徹底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