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公
圍牆內亭榭臺閣,在朝陽下,但見春色已濃,綠色濃濃似染,花籬樹影花蔭清香瀰漫,昨夜一夜廝殺,大部分京城人卻絲毫不覺,一切都非常正常的樣子。
蘇子籍在丫鬟服侍下洗漱去用早膳,葉不悔梳了個髮髻,穿着是前段時間陪着買的綢緞所做的衣裳,氣色也極好。
雖“看”不見,蘇子籍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氣息正在慢慢收斂。
用眼睛去看時,仔細些也能體會到這種細微變化。
“不悔因入道而外漏的神氣已在漸漸收斂,假以時日,不戴黑木手鐲,也不會被人看出端倪,這是好事。”
暗暗喜悅,蘇子籍嘴角微翹,給葉不悔夾了菜,葉不悔微紅着臉,夫妻二人雖沒說話,只是眼神交流,讓人見羨。
“你這幾日氣色好了些,可見我的努力沒有白費。”等飯菜撤下,二人用香茶漱過口,蘇子籍還故意調笑了一句。
這下葉不悔便不是微微臉紅,而一下子紅到了耳朵尖,嬌嗔看了一眼。
“夫君說的什麼話,也不怕人聽到笑話你。”
“你我夫妻恩愛,誰會笑話?誰又敢笑話?嗯,你這一身衣裳也襯你,等回頭閒暇時,我再陪你去逛街。”
但等離開了,往外走去,蘇子籍微微斂了色。
“昨夜廝殺,現在一切太平,皇城司管控不小。”
“只是無論怎麼樣,不管誰勝誰負,對我來說,已經是全勝。”
“對我有威脅的大妖,已正式和朝廷撕破了臉,就算是齊王,這時必須和它劃清界限——而我反在朝廷重重保護下。”
“至於齊王,就算根基最深,聖眷濃郁,可一次二次三次都觸犯了逆鱗,皇帝又能忍幾時?”
“此役後,或可以放過齊王,再打一打蜀王。”
蠢貨或會一股作氣幹掉齊王,但蠢貨活不長,必要時,蘇子籍還會拉一把齊王。
“本來我不必太急,只是按照我的夢,夫人有孕也就是這幾個月,在此之前,必要培養出人手,擴充勢力,來保護我未出世的孩兒。”
絕不能讓夢裡的悲劇重演!
“國公爺。”就在這時,聽到有人喚了一聲。
蘇子籍停下腳步,朝聲音處看去,就見洛姜過來。
與昨日模樣不同,此時出現在面前的洛姜,面容憔悴,一雙眼睛明亮異常,卻通紅如兔子,一看就讓蘇子籍猜測,該不會洛姜昨晚一夜沒睡?
見他站住,洛姜忙上前行了一禮,起身說:“國公爺,我是來向您送還劍譜。”
說着,就將薄薄的一冊用雙手恭敬遞上。
蘇子籍有些驚訝,這可不是假裝,而是真有些驚訝了。
“這樣快就看完了?”
“是。”洛姜回話。
“可有什麼心得?”蘇子籍纔不關心她用了多久看完,真正關心的是這問題。
洛姜謙虛的說着:“回國公爺,心得沒有多少,這劍譜實在深奧,我水平不夠,還需慢慢鑽研學習。”
“何必這樣謙虛?不過是本與劍舞有關的劍譜,又不是什麼高明劍術,讓你說,你說就是了。”蘇子籍心裡明白,面上只這樣漫不經心。
說是漫不經心,可這姿態卻再明顯不過了。
洛姜微微擡眸,有些複雜看了面前的代國公一眼,就又低下了頭,直到現在,直到這一刻,她也無法判斷出這本劍譜究竟是代國公隨便給自己,還是明知道深奧仍交給自己,更判斷不出,代國公是否知道這劍譜的珍貴。
可無論知道與否,此時代國公這樣說了,就說明了他並不希望推辭,洛姜也只能順着代國公的意思,隨便說幾句。
要說心得,其實洛姜還真沒說假話,對這本劍譜,她的確隱隱有感悟,但卻像是隔着一層薄薄的紙,還沒到捅破時,那些感悟,少到了她覺得自己就算是說了,也說不明白的程度,畢竟連她自己都沒鑽研吃透,又該怎麼去向別人講?
但於蘇子籍來說,這些就統統不是問題,聽着她說話,他目光垂下,看見了半片紫檀木鈿虛影。
“獲得洛姜傳授,【紫氣東來】+800,12級(1725/11000)”
經驗增長是一方面,帶給自己對劍法的感悟,更讓蘇子籍覺得滿意。
“洛姜果然是劍術天才,之前只學洛水劍,就憑藉着這處於一二流之間的武功就讓我不斷汲取經驗,此刻習得更高深的劍術,從她這裡汲取的經驗果然變多了,這是個大經驗包。”
“現在她才只看一晚,沒有真鑽研出來,就已能爲我帶來800經驗,假以時日,或能助我升級。”
“看來投資她投資對了,有着很大收穫,可以繼續保持。”
對洛姜的美色,蘇子籍說完全沒有興趣是矯情,只是與葉不悔感情日厚,實在難以多個人,但能讓自己不斷強大起來,這少女就有了新的價值。
瞬間衝入的感悟,正在蘇子籍處慢慢消化,洛姜對此一無所知,卻敏銳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代國公,看自己眼神稍柔和了一些。
她小小松了口氣,暗想:“看來代國公對我方纔的回答甚是滿意。”
雖然這種情緒反應,讓洛姜心情越發複雜,覺得自己明明是被安插進來監視代國公的,卻對代國公對自己的態度如此在意,有些過了。
但想到自己來代國公府,代國公一開始對自己的態度,這種輕視的感覺,讓她全身都不好受,這種感覺是第一次纔有。
現在代國公隱隱改變了對自己態度,又給了她一本高深的劍譜,這種恩情,她作劍客,既是私下偷偷接受了,就不可能當做沒這回事。
以後,怎麼對待呢?
她垂下睫毛,扇子一樣掩蓋了神色。
蘇子籍沒理會洛姜的心情複雜,發現暫時沒法從她這裡繼續擠出經驗,就讓她退下了。
等他走出內院,恰看到簡渠一身深藍色衣袍匆匆行來。
看到蘇子籍,正是來找他的簡渠忙過來行禮,低聲報告:“主上,臣得到消息,昨夜京城似乎有着騷動,但具體情況不明。”
“清園寺全體僧衆,一體鎖拿,由天牢關押審問。”
“任憑誰說話都不行,有個舉人抗議,結果被當場打落方巾。”簡渠不由咋舌,這就是革了功名,十幾年寒窗付之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