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人?”
門子往裡稟報,得到消息的是纔出來的簡渠,有點驚訝一笑,想着:“主公現在雖貴至親王,比剛入京時也有根基,但根基尚淺,舉人拜見,萬一是有用之才?”
“或可以一見。”
主公入京的幕僚,最高也不過是舉人,想到這裡,簡渠說着:“將人請到小花廳,我見一見。”
說着,就先一步到小花廳,到時,府衛已將白舉人請了進來。
二人一見面,簡渠就暗暗點了下頭。
白舉人滿臉書卷氣,身上穿半舊不新的袍子,氣質宛青竹,十分符合時下之人的審美。
光是這氣質,就讓簡渠有了些好感,等將人讓入座,二人略一交談,簡渠更是大喜過望。
無它,實在是此人言之有物,簡渠在西南多年,又輔佐代王,所說是泛泛還是有才,自然能夠聽出來。
“白先生有才呀!”
而且,白舉人還表示,有古籍要獻給代王,簡渠自然能看出,此人有心投靠自家主公,當然不覺得獻書有什麼不對,這是禮,笑着:“白先生願意,我這就帶你去見主公?”
白樂康微笑着:“學生求之不得!”
“那就好,主公正在藏書院,白先生在此稍後,簡某這就去稟報主公!”簡渠起身說着。
尋常人來拜見,到簡渠也就擋下了,沒急事,最多是事後報告給代王,可面前這人卻是有才之士!
這樣的人,不趕緊攏到主公碗裡,誰知道會不會被別的權貴攏去?
當下,簡渠就興沖沖的回去。
蘇子籍這時正坐在房間,慢慢消化四本書的內容,剛剛睜開眸子時,就聽到外面響起簡渠的聲音:“主公,現在可方便?”
這聲音,透着歡喜。
蘇子籍起身出去,就看到簡渠笑容滿面站在門外。
“有何喜事?”蘇子籍驚訝的問。
簡渠高興說:“今日有一舉人來拜見您,來自延州城,名白樂康,是一鄉紳家出身的舉人,此人年紀才三十出頭,卻言之有物,胸懷錦繡,這是良才,您一見便知!”
“真的?”蘇子籍聽了也很高興,總算有人納首就拜了:“走,文先生,我們這就去。”
一擡眼看見文尋鵬,叫着一同去。
文尋鵬本想說話,略一沉吟,也就跟上,抵達了小花廳,就見裡面一人,站在牆前看話,似乎在出神。
這是個三十出頭的人,蘇子籍環視一眼,也暗暗點頭,光這氣質就不俗,就是不知是不是如簡渠所說,內有錦繡。
見過後,閒談幾句,白樂康就贊:“大王清理淫祠,京城之風爲之一清,實在功在千秋,不僅僅此時,百姓也必受大王之益,實在是讓學生佩服!”
蘇子籍笑着搖頭:“這是皇上之旨,小王不過是執行,言重了,言重了,不敢貪天之功。”
“大王實在謙虛。”白樂康卻話一轉:“只是大王現在清剿,只是治標,尚屬於小處。”
“小處?”蘇子籍一怔,有點驚訝,問:“那大處呢?”
“大處,就是不能流於外表,要治標,就得使諸神立下盟約,加入朝廷的祀典,這纔是正本清源。”
說着,白樂康就打開帶着的小木匣子,從裡面取出一卷,遞了過去:“這是學生所寫十一條,希望能對大王有助益。”
“……有些過急了。”蘇子籍這樣想,有點失望的接過來,翻開一看,眼中閃過驚豔。
這十一條寫得很不錯,條條精闢。
“莫非此人的確有真才,只是不太懂官場規矩?”
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對,把這卷給了簡渠,簡渠方纔聽了就有些驚愕,此時接過看了,越發眼睛發亮。
這是大才啊!
而文尋鵬看過後,則只是舔了舔脣,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蘇子籍目光落在文尋鵬身上,問:“文先生可有什麼想法?”
文尋鵬猶豫了下:“臣也覺得甚好,沒什麼可補充……只是,是不是太快些?”
可以說,十一條已是將諸神限制這事的各種細節都想到了,條條框框都列出,已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
蘇子籍顯得很認真,默默聽完,又問:“白先生大才,還請詳解十一條,爲小王解惑!”
白樂康忙說着:“大王折煞學生了。”
這位白舉人就針對蘇子籍的提問,連連回答,妙語連珠,連文尋鵬聽着,都連連點頭。
白樂康見自己折服了其他人,很是得意。
蘇子籍面上讚歎,但最初看完一冊後驚喜,卻猶被冷水一樣給澆滅。
“白樂康妙語連珠,回答皆言之有物,可【爲政之道】僅僅+5,這說明此人就算說得再好,其實並沒有才能,而是假借別人。”
要不是經驗值造不了假,明明白白展現出來,蘇子籍也不信,這氣質出衆言之有物妙語連珠的舉子,竟並無內在錦繡,只是個庸碌之輩!
“這十一條或有人教,別的學問卻不行,可以一試。”蘇子籍不動聲色,繼續交談着,來回幾次,確定了。
“原來此人竟是有人教他來,本身學問,不過一般,難怪多年不中進士。”
“那誰使他上門?”
蘇子籍就笑着,對白樂康說:“事大,還請先生住在本府,讓小王能多多請教,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白樂康見自己果然入了代王的眼,還被邀請入住,心下一鬆,笑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等舉人笑着答應了,被蘇子籍令人帶去休息,蘇子籍坐着一動不動。
簡渠率先恭喜:“大王,今日府內又多一個人才,可喜可賀!”
文尋鵬卻若有所思,沉着臉,臉上沒有一分喜色,說:“只怕未必是真心投效。”
這話讓簡渠一愣,蘇子籍卻已想明白了,微微一笑:“文先生一言中的,此策怕是連環計,我要依此策行事,怕連魯王的結果都沒有。”
魯王是皇帝的親子,皇帝曾經也對魯王有過考慮,就算是犯了大錯,也依舊享有親子的待遇,只從親王降爲了郡王。
魯王並不能與太子相比,雖觸犯到皇帝底線,可並沒有帶給皇帝威脅。
在不曾被威脅到情況下,皇帝還是可以做一做慈父。
蘇子籍就不同了,名義上,他是太子之子,與皇帝隔着一輩,只是孫輩,更何況是鄉野長大,與皇帝有殺父之仇的孫輩?
可想而知,蘇子籍真觸到皇帝底線,皇帝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