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蘇綽就成爲孤家寡人,四面皆敵!
前一刻她還和對方據理力爭,毫不落下風。可後一刻情勢陡轉,她頓成衆矢之的。
仙界誰都知道,楚荃和姜冰鑑、寧缺乃是至交好友,向來同氣連枝,號稱三宮。
數千年前,姜冰鑑、寧缺、楚荃就是鐵三角了。
三女有個共同特點:都是紅塵證道,歷劫紅塵,對紅塵世界很有感情。
三女友誼深厚,情如姐妹,彼此之間相知相契,一直榮辱與共。
可是今日,在仙廷內爭的關鍵時刻,姜冰鑑和寧缺居然臨陣倒戈,背叛蘇綽,狠狠捅了好姐妹一刀!
而且事先沒有任何徵兆,時機場合也選的很刁毒,顯然是蓄謀已久。
被兩刀背刺捅的太狠了,不但將楚荃置於絕境,還當衆打臉,讓蘇綽丟人現眼,威嚴掃地!
很多人幸災樂禍之餘,也驚訝無比。
如此變故,就是保持中立的姬道真和墨嬛,都愣住了。
仙帝蕭寒卻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然態度。
似乎對蘇綽的處境漠不關心。
張玄籤、妘錯等四大宮主,則是面面相覷,一起露出意味深長的詭譎笑容,似乎並不奇怪。
他們卻是知道,提議在大會上發難對付他們四宮的人是姜冰鑑,而不是楚荃。
可是提議政變的姜冰鑑,她自己反而變卦了。
楚荃反而成了禍首。
蘇綽深吸一口氣,目光陌生的看着張冰鑑和寧缺,冷冷說道:
“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宮主我楚荃可以不當,你們也可以殺了我,可我需要理由,爲什麼?”
蘇綽本來是個優雅可親的人,可是此時清冷如冰,猶如一座寒意逼人的雪山。
衆人見狀不禁有點同情。
任誰被兩個多年好友如此出賣,只怕也不會好受。
姜冰鑑冷笑不已,“爲何?第一,你吃裡扒外,罔顧仙界安危,包庇洛寧逆天而行,爲仙界招災惹禍。”
“第二,你策劃在大會上發動政變,陰謀對付四大宮主,一舉奪取仙界大權。”
“這兩個理由,夠不夠?”
“若非看在姐妹一場的份,本宮早就揭發你的陰謀了。”
“今日,本宮不能再徇私包庇,不能讓你一錯再錯。”
“仙界,實在經不起內鬥了。”
明明是她三年前最先提議政變計劃,掌控仙廷大勢,現在卻全部推到楚荃頭上,自己倒摘得乾乾淨淨。
寧缺也煞有其事的說道:
“楚荃,本宮拖到今日才反對你,已經是遲到的悔悟。楚荃,我們姐妹一場,我也不會讓他們要了你的命。”
“只要你主動向帝君陛下請罪,辭去宮主之位,甘願去天獄受罰,我就保證你的安全。”
“哈哈哈!”蘇綽忽然放聲大笑,笑的像陸翩翩一樣肆意。
“我楚荃居然和你們這兩個小人相交這麼多年!”
“姜冰鑑,當年若非我幫你,你能成功證道麼?”
“寧缺,你一個貓妖出身的凡世妖修,若不是我楚荃,你能在仙界立足?早就死了!”
“你們如此恩將仇報,忘恩負義,不怕道心有痕嗎?”
“你們背叛我,不過是背後有主使之人,是也不是?”
“夠了!”姜冰鑑臉色鐵青,“楚荃!你已經大犯天條!帝君陛下和八大宮主,豈能容你!”
寧缺對蕭寒行禮道:“帝君陛下,楚荃陰謀顛覆仙廷,請陛下示下,該如此處置?”
此時,哪怕仙帝再不願意,可只要張玄鑑、司空弼等四大宮主再站出來要求嚴懲楚荃,仙帝也無法拒絕。
果然,姜冰鑑和寧缺一站起來,張玄鑑也跟着站起來了。
“帝君陛下,”張玄籤指着蘇綽道:
“楚宮主爲了查找仙廷奸細,可謂用心良苦,不但無罪,還算有功,怎麼能處置呢?”
“老臣等人之前和她,不過是配合演戲罷了。”
司空弼也笑着站起來,“陛下,包藏禍心者,其實是姜冰鑑和寧缺!”
“她二人身爲九宮之主,位高權重,卻私通域外邪魔,出賣仙界,意圖竊取仙廷大權,罪大惡極!”
妘錯也站起來:“楚宮主,你受委屈了。不過,楚荃宮這一招,也真是有趣。”
“呵呵,姜冰鑑,寧缺,你們想不到吧?早在楚宮主渡劫歸來後,就第一時間面見了張宮主,演了這麼多年的戲。”
嶽青蒼也站起來,冷然說道:
“張宮主早就懷疑你們是奸細,可惜不敢肯定,也沒有證據。”
“你們位高權重,黨羽衆多,沒有合適的場合和理由,還真不能動你們。”
什麼?姜冰鑑和寧缺一時愣住了。
這竟然是一個局?是楚荃和張玄籤早就策劃的局?
她們原本以爲,這次不但能拿下楚荃,還能用仙廷的名義拿走扶桑神樹,毀掉凡世和冥界的信仰大業。
誰知,這都是楚荃的奸計!
這一下再生變故,衆人都是呆住了。
怎麼回事?向來和楚荃不對付的四大宮主,居然和楚荃是一夥?
他們只是配合演戲,針對的就是姜冰鑑和寧缺?
仙帝蕭寒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但他仍然沒有說話。
蘇綽譏諷的看着兩人,語氣清冷無比:
“本宮一回到仙界,最先見的人,其實是張宮主。因爲那時,我已經不敢相信你們了。”
“你們以爲,我一直對你們深信不疑?我不過是將就就計,等着你們主動跳出來。”
“仙廷必然有奸細,可一定不是張宮主。因爲如果他是奸細,以他的卦道神通,早就推算出下界之變,豈能不聞不問?”
“若是連這個判斷都沒有,我還是天機宮主麼?”
張玄籤笑道:“不錯。楚宮主回仙廷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的確就是老夫。”
“老夫告訴楚荃,鑑冰鑑和寧缺,可能是仙廷的奸細。”
“於是,老夫就故意和楚荃打擂臺,處處唱反調。其實,老夫和楚宮主一直在暗自聯絡。”
“此事,就連妘宮主等三人之前也不知情。只有老夫和楚宮主兩人知道。”
妘錯點頭道:“張宮主說的沒錯。此事我們三人之前的確不知,也一直對楚宮主有誤會,認爲她爲私情所迷。”
“直到大會前一天,我們才知道真相。”
姜冰鑑和寧缺臉色鐵青,氣勢冷冽無比。
“笑話!真是無稽之談!”姜冰鑑冷哼一聲,“我們若是奸細,之前爲何要幫蘇綽?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司空弼冷笑道:“姜冰鑑,寧缺,你們假裝幫助蘇綽,無非是爲她壯膽,慫恿她和我們打擂臺,好暫時保住扶桑神樹。”“因爲你們一直以爲,我們真的想毀掉扶桑神樹。”
寧缺“哈”的一笑,“自相矛盾!我們既然想保住扶桑神樹,那當然是支持楚荃的!起碼之前,我們是在支持她!”
“我們若是奸細,那楚荃不也是奸細?我們若是勾結域外邪魔的奸細,爲何要幫楚荃保住扶桑?”
蘇綽眼眸一眯,“自相矛盾?一點也不矛盾。你們之前幫我保護扶桑神樹,只是暫時的。”
“你們保住扶桑神樹的目的,只是爲了讓你們背後的主子,有機會取走扶桑神樹,對不對?”
“扶桑若是毀了,你們的主子也就得不到神樹了。”
“扶桑神樹復活後超過三年,就很難被取走。可若是不滿三年,效用就會打折扣。三年期滿來取,纔是最好的。”
“於是,你們就定下了在大仙盛會上政變的計劃。”
“因爲大仙盛會召開時,扶桑神樹剛好復活三年,正是最適合取走的時候。”
“屆時,仙界強者都聚集在此地開會,天幕大陣已經關閉,內外都收不到消息,剛好便於你們背後的主子動手取走神樹。”
“等到大會結束,神樹早就被取走,我們都不知道是誰幹的。”
蘇綽說到這裡,姜冰鑑和寧缺的臉色更加陰沉,卻不再反駁。
蘇綽繼續說道:“你們幫我維護扶桑神樹,看似幫我,其實不過是讓我幫你們做嫁衣。”
“不過,這只是你們第一個目的。”
“你們第二個目標,是我!”
“只要扳倒我,罷免我天機宮主的位子,再給我定罪,我就失去了仙廷的庇護,你們就能將我獻給你們的主子。”
“當然,你們還有第三個目的。那就是藉助扳倒我的功勞,推舉你們的人接任天機宮主,控制天機宮。”
“這是一箭三雕的計謀。雖然不高明,卻是陰毒的很,可惜,我不再相信你們。”
“你們是不是奸細…真的假不了,狡辯也沒用了。”
“今日當着仙界高層的面讓你們原形畢露,也算光明正大。”
姜冰鑑忽然嘆息一聲,“很好,果然不愧是天機宮主,情報利害,扣帽子羅織罪名的本事更厲害。”
“可那又如何?”
“就憑你幾句話,就能給我們定罪?”
嶽青蒼厲聲喝道:“帝君陛下御前,豈能你們狡辯!如今是大仙盛會,衆目睽睽,真假自見!”
在場有幾十個大羅仙人,目光如炬,感知強大,自然都能看出,姜冰鑑和寧缺絕對有問題。
就算不是域外邪魔的奸細,肯定也脫不了干係。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實際上證據已經不重要了。
仙帝蕭寒忽然冷冷說道:
“姜冰鑑,寧缺,當着朕和這麼多大仙的面,你們倒是給出一個解釋。”
“你們都是九宮之一,身份尊貴,朕給你們一個機會,希望你們顧忌自己的體面。”
仙帝的意思就是:說實話!
“哈哈哈!”忽然寧缺放聲大笑,“什麼是奸細?可笑至極!”
“既然你們認爲我和姜冰鑑是奸細,那就動手吧!敢麼?”
“本來,你們還有幾十年好日子可過,不過現在,晚了!”
她說什麼?
衆人都是愣住了。
蘇綽和張玄籤等人則是冷笑不已,好整以暇的看着寧缺。
姜冰鑑厲聲說道:“這是你們逼的!那就怪不得我們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就對着一個方向說道:“夫君!我們已經盡力了,事有不諧,請夫君出手!”
她話剛落音,天幕大陣居然破開了一道縫隙,接着幾道人影就出現在光明殿。
當先一人,是個俊美少年,身穿紫衣,上面繡着一張七臉圖徽。
這少年的修爲居然深不可測,就連大羅仙人,也看不出他的境界,可一見到這少年,卻都感到一種威壓。
這神秘少年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居然都是大羅金仙的修爲,只是很面生,顯然不是八荒仙界的大羅金仙。
“夫君!”寧缺看到這少年,也露出極其少見的討好笑容。
“夫君,妾身無能,誤了夫君的大事,請夫君責罰。”
姜冰鑑也趕緊說道:“妾身無能,請夫君責罰。”
誰也想不到,堂堂仙廷宮主,大羅金仙,居然對這個少年如此諂媚,猶如奴僕一般。
那少年微微一笑,“罷了。既然他們不認命,那就來硬的吧。”
他冷電般的眸子環視衆人,“本來,還會讓你們再逍遙百十年,本座也樂的省事。”
“可你們沒福氣,非要逼的本座親自出面,那就到此爲止吧。”
“這狗屁仙廷,從今日起,本座說了算。誰敢反對,誰不服氣,站起來讓本座看看。”
衆人似乎被這少年的氣勢唬住,誰都沒有說話,誰也沒有站起來。
就是楚荃和張玄籤等人,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少年。
蘇綽忽然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指甲。
“放肆。”仙帝蕭寒居高臨下的看着不速之客,“這是紫薇天仙廷,不是黑宇宙。”
那少年旁若無人、老神在在的走到仙帝御座前,淡淡說道:
“太昊,你是自己滾下來,還是本座拉你下來?”
“你像模像樣的坐在上面,就以爲是什麼狗屁仙帝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轉世靈體,就敢世世代代當仙帝?”
“真是笑死個人。”
蕭寒端坐不動,語氣漠然:“你很大膽。你以爲自己是合道修爲,就敢在朕面前有恃無恐?”
“朕,是八荒仙界的帝君,豈容你這域外邪魔放肆?”
“哈哈哈!”少年縱聲大笑,狂放之極,“朕朕朕!朕個屁!”
“放肆!”一陣怒喝響起,一羣大羅仙站了起來,怒視神秘少年。
楚荃、張玄籤、姬道真、墨嬛等七位宮主,以及一羣大羅仙修爲的仙界強者,都站在仙帝一邊。
蘇綽更是冷然說道:“幕天,你這麼快就出來了?本宮還以爲,你渡劫被打斷,受傷之後會休養很久。”
神秘少年轉頭看着蘇綽,“不錯,果然是本座看中的女人,居然知道我是幕天。”
蘇綽神色譏諷,“一個沒有肚臍、不是孃胎生的畜生,也敢在此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