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侍衛砸東西搜人的聲音,還有不斷逼問的說話聲,老婦人是個啞巴,只會啊啊的叫。沈香茉死死的捂着嘴巴,這屋子裡太黑,什麼都看不見。
很快這些侍衛就搜到了這個屋子,只聽見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屋子並沒有因此亮堂多少,老婦人卻瘋了似的衝進來要阻攔他們,幾個侍衛以爲裡面藏了人,等點了蠟燭之後才發現,這黑漆漆的屋子裡,竟然是一個佈置詭異的靈堂。
裡面幾張桌子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牌位,有些牌位都缺了一角,歪歪斜斜的立在那兒,地上是剛剛被侍衛踢翻的一個供奉的香爐,香灰撒了一地。
他們入眼的都是這些牌位,看的這些侍衛自己心裡都發毛了。啞巴的老婦人還不斷的衝着那些牌位磕頭,張口說不出話來卻一直似是在念叨什麼。
忽而沈香茉所在的這邊桌子底下竄出一隻黑貓,淒厲的貓叫聲隨之響起,繼而是混亂的聲音,黑貓從這幾個侍衛腳下竄出去,把那些侍衛嚇了一跳,老婦人的神情又古怪的很,這些侍衛沒有再這間屋子繼續搜下去,離開了這裡。
冷巷中搜了很久,此時天已經黑了,沈香茉和康王妃在裡面躲了許久後那老婦人進來把她們帶了出去,她看到老婦人關上門口後對着門拜了好幾下,沈香茉看她如此虔誠的神情,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跟着拜了三下。
不論如何,老婦人和這屋子都救了她一回。
老婦人看了沈香茉一眼,帶着她們走出了屋子,外面猶如是經歷過一場洗劫。許多人受傷了,還有人倒在地上起不來,老婦人微微顫顫的帶着她們走到了裡面的一個院子,再進去,一座廢棄的閣樓後面有一個用雜草遮掩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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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終於得以出宮。她們出來的地方是皇宮的後郊,那兒沒什麼人煙,鄰近的纔有村落,最後她們離開時只剩下了她和康王妃,還有一個之前來找她們的宮人,不遠處似乎是有馬車,沈香茉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猛然間,手臂上傳來一陣抽疼,沈香茉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巨記鳥弟。
沈香茉再度醒過來時已經躺在牀上了,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沈香茉側頭過去。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季熠辰的聲音。
“熠辰,怎麼說你三伯孃已經把人帶出來了。”
“這也叫帶出來,要是留在宮中,我想陳王爺的人一定不會虧待她,至少不會讓她受傷昏迷到現在都沒醒過來。”
季熠辰的聲音裡泛着一抹怒意,沈香茉看到他和康王爺在爭執,伸手輕扯了一下牀榻上的席子,季熠辰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你醒了。”季熠辰快步過來看她,伸手在她額頭上貼了貼,沒有發燒,他鬆了一口氣,轉身看康王爺,“三伯,我還是那句話,您能安排我們離開宜都,回了蘭城,我睿王府自然是站在您這邊的。”
“來不及了熠辰。”康王爺深看着季熠辰,“等你回去再告知你父王如何來得及,我已經派人去蘭城送信給你父王。”
季熠辰臉色一沉,沈香茉抓着他的手沒由來一緊,季熠辰斂去神情,語氣淡了幾分,“等父王糾集了人過來,宮中那裡不會沒有動作。”
“你四伯和六叔有多少能耐我還是知道,他佔了那皇宮就不會再往外攻,皇上太后都在他手上,還有各家女眷,他手裡的籌碼大,也不怕在外的官員大動手腳,如今我的人已經隔守皇宮外,宜都城外也有重兵把守,現在就缺你父王的幫忙,你們在我府上,陳王爺那兒沒有可拿捏的,你父王就不用忌憚,可盡心盡力的輔佐我。”康王爺這司馬昭之心和陳王爺他們一樣的昭然,只不過他還做了一回好人,是在陳王爺謀反之後以撥亂反正之名,派人守在皇宮外,隨時準備打進去。
“父王是無需忌憚四伯他們,可我與香茉在康王府,父王該忌憚的是三伯你了。”季熠辰哼笑了聲,掌心中的手輕輕的反握了他幾下,季熠辰轉頭過去,沈香茉衝着他微眨了眨眼。
季熠辰摸了摸她的頭,失血過多她臉色還泛着蒼白,季熠辰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她不會知道,剛剛得知她受了傷,失血過多昏迷過去被擡回來時他有多緊張。
“熠辰,我把你們留在康王府可是爲了你們好,香茉如今這般,你們就算是要走也走不遠,趕路回去,她的身子可受不了。”康王爺擺手,外面走進來兩個丫鬟,是準備伺候沈香茉的人,她這樣急匆匆出宮,身邊沒有一個服侍的人。
“還行三伯先請一個大夫過來。”季熠辰握着她微顫的手,輕聲安慰,“沒事了,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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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受的那一劍傷口很深,失血過多要補回來只能休息,她和康王妃逃出來,陳王爺拍了好多人盯着睿王府的老宅,如康王爺所說,他們留在康王府纔是最安全的。
第二天時沈香茉才知道,宮裡皇上醒了,只是沒醒來多少時間,又給氣暈過去,別說是詔書,就罵了陳王爺一聲逆子,叢家的老祖宗因此被留在宮中,康王府內,季熠辰帶着她到花園裡透氣,指着康王府的圍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父王真的會派兵前來。】沈香茉心裡想的是,若是睿王府真的派兵前來,攙和進去的就不止是睿王府,沈家,衛家,都脫不了這干係。
“父王會準備起來。”季熠辰把她抱起來,抱回了閣樓裡,沈香茉微紅着臉,這幾天都是他在照顧自己,進出透氣,都由他抱着,不假於人手,那兩個康王爺安排的丫鬟,就是爲了監督她的。
季熠辰把她放在軟榻上,沈香茉左手還不能動,之前失血過多,她又因包的太緊壓着經絡,腫了好幾天,動作大了就疼。
【不知睿王府裡怎麼樣了,雪盞她們應該是回去了纔對。】接不到人,宮裡又亂成一團,如今宮外也不太平,唯有回去王府裡面纔好一些。
“我們不能去找他們。”季熠辰讓那兩個丫鬟去擡水拿紗布和藥,坐下來替她解開紗布,掀開敷過的藥包,沈香茉白皙的肌膚下如今那刀口附近泛着紅腫,尚未癒合起來,只稍微一翻就會流血。
季熠辰不放心把這些交給這兩個丫鬟,親自動手,可男人的動作總是沒有女子來的輕巧,季熠辰也從未做過這些伺候人的事,沈香茉轉過頭看,看到他塗藥膏的自動,不由的笑了。
季熠辰如臨大敵的看着那刀口,塗抹多了包紮起來容易悶着發炎,抹少了恢復不快,又得塗勻了,還不能讓他的指甲劃到長出來的新肉,好不容易敷上了藥包,季熠辰擡起頭,看到她衝着自己笑着,眼底露出一抹暖意,輕輕的纏上紗布,重新抱起她,把她抱回了休息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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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季熠辰真的辦到了,深夜帶着她離開了康王府,只是他們無法回睿王府去,季熠辰要帶她出了城門離開宜都纔算是真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