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臺之上,沈峰站起身子,凝視着場中兩人。那陣盤的光華如同水中波紋一般,急速顫抖,在外之人只能看個大概,卻無法分辨場中具體影像。而沈峰憑藉着心神感應,卻是能知道對方的一舉一動,可是他現在心中萬分疑惑的是,那白皙男子,爲何讓他那麼熟悉,甚至給他一種心顫的感覺。
到底是誰!沈峰深吸了一口氣,腦袋中過了無數個人,可是最終沒有以爲先天王者,甚至靠近先天王者的人物存在。難道是自己真的感覺錯了?可是,感覺怎麼會出錯?
“風先生!你看他們當中,誰會贏?”張奎生一個四五十歲的人,沒有機會踏入比武場,但是對於場內先天王者的戰鬥卻是極爲關心和好奇。
沈峰看在眼裡,沉思片刻,輕輕搖頭道:“很難說。張日堯的陣盤的確厲害,九十九道劍芒,每一道都有他自身五六成氣勁以上的威力。不過那個黑衣年輕人,卻有點奇怪。剛纔他在陣盤之內那一次閃躲,就算是我,也沒有察覺出是怎麼做到的,恐怕對方也有極其奇特的法門。”
“勝負難料啊!那有得看了!”張奎生口中輕鳴,眼角掃向一邊角落人羣之中對沈峰直接道:“風先生,那邊有人開莊,你要不要壓點?”
沈峰一愣,剛想搖頭,卻又深吸了一口氣,直接丟出一塊十兩的銀子道:“我買那個黑衣年輕人贏!”
買黑衣年輕人贏!沈峰此刻心裡也說不清爲什麼,的確想那人能贏,甚至擔心那黑衣年輕人繼續打下去。這種感覺讓沈峰有點心煩意亂,喘不過氣。
嗡!
陣盤之中,那九十九道劍芒拔地而起,靜靜得懸浮於半空之中。這劍芒威力雖然不如蜀山飛劍,卻依舊不能讓人小視,看臺周圍勢力略顯低微的人,紛紛後退逃避,不敢靠近半步。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下狠手。接招吧!”對方已經決定,張日堯也不再廢話,本來他一方面不想爲此事傷人,另一方面他也想保存實力迎戰王成。不過此刻看來,這種想法已經破滅了,甚至讓張日堯有一絲氣憤的是,此刻他連下一場對戰王成也沒有了十足的把握。
九十九道劍芒一處,就代表了張日堯最強實力。而劍陣一出的同時也代表這自己的招式已經落入對方眼中,如果有高人在側有意觀察,未必不能從他劍陣之中找出破綻。現在,王家家主就在臺上,恐怕自己劍陣一處,到時候再對戰王成,自己劍陣薄弱之處也一覽無餘了。
呼!
此刻多說無益,九十九道劍芒,形成一座大陣,將黑衣年輕男子團團圍住。張日堯也沒打算再留手,直接懸於半空,控制着劍陣向場中黑衣年輕男子碾殺而去。
哼!
黑衣年輕男子雖然身上已經有幾處劍刃傷痕,卻依舊面容平靜。只是口中輕哼,突然之間,身上氣勢飛速增長。在場衆人眼神一驚,卻無法真切看清場內情形。張日堯在劍陣之中,眼神驚駭,只見眼前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此刻雙眼赤紅,嘴脣發黑,如同地獄惡鬼一般周身散發出血腥的殺戮氣息。
張日堯感覺不妙,控制着九十九道劍芒組成的耀眼巨龍,直接將對方身體捲起。而此刻情形,正如剛纔一樣,場中那名年輕男子,不過瞬間就已經消失了。
又消失了!張日堯眼神陰冷,嘴角不屑冷笑,雙手一張,那九十九道劍芒瞬間盤旋而起。化作一道旋風,自身爲重心,向四周開始瘋狂碾壓。人消失了,但是張日堯知道對方肯定在劍陣之中,雖然不知道對方如何做到的,秘法又如何神奇。不過,只要對方在陣盤之中,張日堯就有信心用九十九道劍芒將對方逼出來!
劍芒在陣法之中竄動,向四個角落席捲而去,連一絲一毫的地方都沒有放過。足足三分鐘,張日堯都沒有收索出對方的身形,此時他不禁一愣,難道對方已經離開了?可是卻有不像,以對方剛纔堅韌而有果決的態度,似乎不像中途逃跑的人。
“沒了?”張日堯口中輕鳴,九十九道劍芒也隨之停了下來,靜靜懸浮於空中。
嗡!
而就在張日堯九十九道劍芒停下的那一刻,一絲嗡鳴之聲由張日堯耳邊響起。來了!正如張日堯所料,對方在他停下那一刻,果然必殺的一擊直接刺了過來。而這一擊速度極快,整個場中突然閃過一道黑色身影,那劍刃寒光在黑色身影前端,如同一道耀眼的流星!
“你以爲我還會讓你偷襲得逞嗎?”張日堯口中怒喝,九十九道劍芒瞬間歸於身前,如同一條巨蟒一般直接向那道黑色身影撕咬而去。
那黑衣年輕男子卻是不閃不避,口中冷漠輕鳴:“修羅血煞!”
修羅血煞?張日堯眼神驚異,卻未聽過這個四個字。而他直視那黑衣年輕男子依舊如同一道虛影,直接由九十九道劍芒組成的巨蟒口中一竄而過,右手那把短劍直接刺向張日堯。
“你這是送死!”張日堯口中暴喝,雙手十指一抓,那九十九道劍芒瞬間圍繞着黑衣男子的虛影瘋狂絞殺。此刻張日堯甚至可以看見慢慢合攏的九十九道劍芒之中已經出現一絲血光,顯然對方已經被劍刃擊中,而隨着黑衣男子的靠近,劍刃絞殺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咻!
然而就在這一刻,黑衣男子的虛影就好像突然掙脫束縛的利箭,眨眼間已經落在了張日堯的身前,手中斷劍瞬間刺入了張日堯的胸膛,而對方左手兩一把匕首則同時停在了張日堯的脖子處。
“你這是何苦!就算你贏了我!也贏不了王成!”張日堯此刻並沒有爲自己胸膛那一劍擔心,因爲他知道,對方並沒有真下殺手,那一劍雖然刺入胸口,但是距離心脈還有一絲距離,所以傷及不了他的性命,否則對方不會拿出另一把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可是,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眼前的黑衣男子。此刻黑衣男子已經滿是劍刃傷口,身上的衣服更是如同碎片一般,如若不是裡面還有一層,對方恐怕已經光着身子了。而更讓人震驚的是,張日堯已經察覺出了對方的性別,從對方的露出肩頭的肌膚來看,眼前居然是一位女子。
張日堯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女子會爲了林月溪男扮女裝,弄的滿身傷痕,拼死一戰。而這一戰卻又毫無意義,不過給王成徒做嫁衣罷了。
眼前女子的冷靜同樣讓張日堯震驚。對方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不下百出,雖然絕大部分並不深,但是哪凌遲一般的傷痕不管是誰恐怕都無法忍受,就算是男的也早已經全身動彈不得。可是眼前女子卻依舊靜靜得站着,眼神執着,平靜,似乎想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一般。而此時,張日堯甚至感覺,眼前女子哪怕是死,也會和王成拼死一戰,最終將林月溪帶走。
黑衣女子依舊帶着人皮假面,面容有幾分僵硬,手中匕首輕輕抵着張日堯的脖子,沒有顧忌嘴角溢出的血跡,直接開口道:“我說過,出了他,誰也不能帶走林大小姐。現在是我贏了嗎?”
“你贏了!”張日堯後退一步,慢慢走向臺邊,最終又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如此執着。不過,我勸你放棄吧。下面一戰,你是不可能贏的。活着,一切纔有希望!”
黑衣女子看了張日堯離去的背影一眼,收起手中的匕首,那臺上的陣盤也消失了。陣盤光華消失的那一瞬間,臺上臺下寂靜一片,那在場數萬人,遙遙得看着場中那名滿身傷痕,卻依舊站着的黑衣年輕男子,無法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氣。
滿身傷痕,滿身血跡,出了那面容之外,在場衆人甚至感覺不出對方那一處位置沒有傷痕。這如同凌遲一般的大刑,不管是誰都不敢相信,可是最終對方贏了,而且還靜靜得站在那裡,身上散發出一股執着的煞氣,似乎場中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止他要達成的一切。
此刻,在場衆人,無一敢上前挑戰,是尊敬卻也是怕。他們害怕面對場中這個人,害怕去與之對戰,哪怕對方滿身傷痕,卻無人敢輕言勝之。
足足三分鐘,無人上臺,林家長老周圍環視一眼,直接輕笑道:“在場諸位還有誰要上前來比試的嘛?如若沒有,這位少俠將是今天暫時的擂主!眼前,這位少俠已經身體勞累,不宜再戰,如果真的沒人上前挑戰,那這最後一戰,我們林家將決定定於明日……”
“這不對!”林家長老沒有說完,臺下一名王家老者直接開口嚷道:“這規矩怎麼能說變就變。明明今日就是良辰吉日,怎麼能拖到明天?”
那王家老者一開口,下面王家人立刻起鬨。而周圍人則一片噓聲,顯然看不慣王家如此行事爲人。臺上林家老者面容尷尬,剛準備開口,卻聽身後之人出聲了。
“今天,我一定要帶林家大小姐走。不管是誰,要戰便來!”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輕聲開口,語氣依舊平靜,充滿了執着。
王家老者一聽,直接朗聲笑道:“你們林家也是。人家公子都不願意收手,你們林家多管什麼閒事?現在該沒人上來挑戰了吧?現在我就去叫我們家少爺來。諸位放心,我們王家必定手下留情,不會傷及這位公子的性命。當然,如若這位公子偏要逆天而行,到時候送了小命,可千萬不能怪我們王家!”
噠!
就在王家老者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把棗紅色長劍沖天而起,直接立於高臺之中。而坐席之中一名青衣男子踏空而入,就在衆人以爲又有一戰的時候,只見那青衣男子雙腳落於場中,直接祭出一把斷刃立於他與那名黑衣年輕男子身前凝視問道:“這把劍!你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