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本來是竭盡全力似乎在趕着去某個地方等着什麼大王發什麼東西,好像是用來延續生命的,現在吸了沈峰的靈氣,似乎並不急着趕路了,反倒坐在了地上,若有所思。
沈峰連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好不容易遇上這位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存在,自然也是不急着離開。
等到沈峰靈氣彷彿得差不多了,那人站起身來道:“你跟我來吧。”
口中說着,伸出手來拽住沈峰別走。剛纔這人來的時候,似乎全峰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現在卻行走如飛。在完全不動用修爲的情況下,速度也比得上沈峰在空中飛行。
沈峰看這人的表現,最少也得是和穆秋雨一樣的聖體境強者,不管此人現在是生是死,在陰陽界一定是大有名氣的,但是他卻不願說出自己的姓名。
此是似乎甚是廣袤,這人也好像對地形,路徑甚是熟悉,一路上時分拐入小道,時而翻過小山,沈峰能看到遠處偶爾有一個個佝僂前行的身影,這人顯然是有躲開他們。
天空依然是那樣的殘星懸掛,並沒有亮起來,也沒有暗下去,就是那種陰沉沉的夜色,讓人心裡覺得壓抑。
半個時辰,以此人的腳程,最少也應該走過了數千裡,好像還沒走到目的地。沈峰真不敢想像,遇到他時那種一步一捱的樣子,要走上多少日子才能走出數千裡。
似乎感知到沈峰心中所想,那人哼了一聲道:“我們這些死鬼,在這裡的日子,就是來回往返於去領生氣,和領生氣回來的路上。你如果在這裡遇到我們這些死鬼,我們不是在去往領生氣的路上,就是領完生氣走在回來的路了。除了這件事,在這裡我們完全無事可做。”
他口中所說的王,幾年纔來施捨一次生氣,他們這幾年就消磨在來回的路上!
沈峰問道:“前輩,你們爲什麼不在那裡等着呢?”
“等着?幾年發一次生氣,就光等在那裡?那種滋味,讓我們這些死鬼都恨不得再死一次。在路上,是我們在這裡唯一的生活內容,再沒有了這一路上的掙扎行走,我們還不如當初就魂飛魄散了。可是現在我們這種情況,卻是想魂飛魄散也做不到了,只能一天天這樣苦捱。”
生活的唯一內容就是像蝸牛一樣挪動在來回的路上!而他口中所謂的路,即沒有樹,也沒有草,更沒有鮮花,甚至沒有陽光,沒有月亮,有的只是殘星黑夜。
那人終於把沈峰帶到了地方,這雖一片相對平坦的空地,在地上挖了幾十個一張牀大小的洞,就是他們的“住所”。
看樣子,這裡應該有和這人一樣的幾十個“人”住在這裡,但是現在應該都在一步步挪着去領所謂的生氣,只有這人遇上沈峰提前回來了。
其實在沈峰的身上鐵輕翼給他裝了各種各樣數不清的丹藥即使是像這人這樣吸取沈峰的靈氣,也足夠消耗幾十年沒問題。
那人把沈峰扔在他的“家”裡,他自己坐在那一頭,和沈峰四目相望。
看着沈峰的眼神,知道沈峰對自己現在這種環境充滿疑問,那人淡淡一笑道:“你看我們挖的這些坑,像不像一個個墓穴?雖然我們只是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的靈魂,但是我們時刻記得要提醒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情況。提醒自己,這樣掙扎着保存着這絲靈魂,究竟是爲了什麼。”
沈峰小心地問道:“爲了什麼?”
“不甘!你沒聽說過嗎,只有心猶不甘的靈魂,纔會保持散,只有懷有大不甘的靈魂,纔會像我們這樣還不願意魂飛魄散。”
那人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胸膛劇烈起伏,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片刻以後,那人強自把心中的忿恨壓了下去,伸出手來對沈峰道:“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藥典的氣息,拿出來給我看看吧。還有,你身上是不是還有一瓶九龍耀日?也拿出來給我看看。對了,那張羊皮紙也應該在你身上,也拿出來給我看看。”
聽了他的話,沈峰不由大驚,他剛纔在取出靈氣丹的時候,曾經打開過重明鳥畫卷,此人竟然能從那一瞬間重明鳥畫卷打開的氣息裡,感知到藥典和九龍耀日的氣息,實在是太過驚人!
至於那張羊皮卷,還是當初在青州城的時候,穆秋雨裝作賣東西的老頭交給沈峰的。只是後來見了穆秋雨以後問他,他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有什麼作用。
當時共有六件東西,一個牛角,一個馬蹄鐵,一個玉瓶,一個小鐵罐,半把鏽跡斑斑的鑰匙,一張黑乎乎看不清楚上面是什麼的羊皮紙。
玉瓶後來知道是藥宗的聖瓶,別的東西卻不知道是幹麼的,現在這個人又提到了羊皮紙看來他應該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只是,沈峰卻不知道此人值不值得相信,甚至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或者誰留下來的靈魂。
那人道:“呵呵,想不到你警惕性還挺高的。現在藥宗的宗主,姓鐵還是姓胡?”
沈峰聽了這人的話,心中已有是幾分相信,鐵輕翼曾說過,當時藥宗兩大家,就是他們鐵家和另一家胡家。
“現在藥宗宗主是我的師父,他姓鐵名輕翼?”
“鐵輕翼?不記得有這麼個小子,看來應該又過了幾代了。現在藥宗有多少弟子呀?最高的是藥者?”那人的語氣有點遲疑,似乎還是有所保留的,沒敢說藥聖或者藥神。
他問的這話,讓沈峰都覺得不好回答了,雖然這人不願意說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一定和藥宗有很深的關係,說不定是藥宗的前輩也不一定。但是現在藥宗的情況,實在是有點慘淡,不知道說出來這前輩會不會氣得再死上一次。
“前輩,現在藥宗共有……”話到這裡沈峰不禁停頓下來,他實在是有點難以開口。
那人皺眉問道:“弟子很少嗎?只有幾百了?”
要知道,藥宗的盛名雖然不如陰門陽門,但是最盛的時候也有弟子幾萬,分宗若干,這人說數百還是刻意少說了的。
“現在藥宗共有我們師徒三人,我師父出在是大煉藥師,我還只剛入門的煉藥士,我師弟是中級煉藥師……”沈峰這話說的實在是沒有底氣。
他自己的煉藥水平,和陣法水平一樣,一知半解,實在是沈峰也沒有時間來學習這些東西。
“這……”那人足足有兩刻鐘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心情還是慶幸。
心痛,是宗門凋零至此,慶幸,是雖然只有三人,還好沒有絕後。其實這些年來,這裡的幾十個靈魂有時想起自己的宗門,都懷疑會不會被連根拔起了。現在還有傳人,最起碼還有希望。
“罷了……你把藥典九龍耀日還有那羊皮紙拿出來給我看看吧。”那人終於還是緩過一口氣來,沉聲道。
現在沈峰對他再沒有任何懷疑,把他要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在地上。
那人先拿起九龍耀日來,捧在手心裡,如同在看自己的掌上明珠,眼裡第一次有了光采,對沈峰說道:“九龍耀日,以前藥典中雖然有記載,但是一直沒有人能煉出來。……花費三十年,經過數千次的失敗,最後終於煉製了出來。這一瓶,只有五顆,當時也只是煉製出來七顆而已。第一顆被……分開了試驗藥性了,第二顆在……小師妹重傷垂危的時候給她服用了。”
他這裡含混不清的地方,應該是“我”字,他不說出來,沈峰也不問。
“沒有了下半部藥典,相信你們也不知道這藥的用處。也許從品級上來說,九龍耀日並不算最高級的丹藥,它只是聖藥,其上還有神藥。但是就功效來說,絕對算得上對我們武者最有用的丹藥。因爲很多神藥,其實是天神境以上的強者才能服用的,普通武者服用以後必會爆體而亡。九龍耀日不能療傷,不能補氣,它只有一個作用。”
盯着沈峰的眼睛,那人緩緩地道:“那就是修補丹田,改造體質!”
聽了那人的話,沈峰不由心頭大震,只有一個功效,修補丹田,改造體質!
不用更多的功效了,只有這一個功效,也足夠逆天了!
這八個字,也就是說,如果有武者的丹田被毀,九龍耀日可以重新給他塑出一個丹田來,讓他重新擁有成爲強者的希望。
如果一個人的體質一般,不適合修煉,有了九龍耀日,可以把他改造成一個修煉天才!
拿到聖瓶以後,沈峰和鐵輕翼從裡面找到的最高品階的丹藥就是九龍耀日,由於不知道功效一直沒敢服用,現在想想幸虧沒服用,否則的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而這種丹藥,很明顯就是眼前這人煉製出來的,也只有他曾經煉製出來過這種丹藥,所以在看到九龍耀日時,他的眼神中才露出對着自己兒女纔有的光采。
他的姓名,如果沈峰迴去問鐵輕翼,一定可以輕易知道,可是沈峰卻不知道該不該向鐵輕翼說起這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