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裡,我每天都很踏實,但是每天也得喝那些苦藥,一天兩天還可以,長久的喝這些藥,實在是有些厭惡。可每每看到父母,我就嚥下這些苦湯。
陸游也時不時的出現在唐府門口,但都被擋了回去。第一次他來的時候,恰逢我爹回府。
“岳父大人,我過府來看看婉兒。”陸游緊張的搓着手。
唐閎看到陸游立馬冷下了臉,“你和婉兒已經和離了,我已經不是你岳父了。”
陸游一時凝噎,他察覺到唐閎對他的不滿,於是改了稱呼“唐伯父,我來看看婉兒,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過的好不好?”
“婉兒在我自己家過的能不好嗎,就算再不好,也比在你們陸府好,你走吧,婉兒不想見你。”
“我今天見不到婉兒我就不回去。”
“你隨意,我唐府可不留人。”唐閎看都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陸游在府外站着等我出來,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府外,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見他。
終於他沒有堅持住,等到夜色來臨前,還是轉身離去了。此後天隔三差五都會來,終於福伯看不下去,找到我說了這件事,我想還是與他說清楚的好,要不他整天往這裡跑,讓街坊鄰里嚼舌根。
“婉兒,你終於肯見我了。你的氣色也好多了。”他驚喜的喊着。
“你回去吧,我們兩個已經和離了,沒什麼關係了,你整天往這裡跑,免不了落人閒話。”
“我不怕。”
“可是我怕,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嗎?陸游,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非要將我避至絕境。”
“我沒有,我沒有婉兒,我只是想看看你”陸游深情慌張,連忙擺手。
“既然如此,那以後你就不要來了,一切到止爲止,我們以後互不相干。”
“婉兒,你離開後,我每天都會想起我們以前的日子,多開心啊。”
“這種日子以前是我不懂事兒,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陪你,我想你娘肯定已經在爲你挑選了吧。”
“是,我母親已經爲我選了王氏女,門第雖不高,我母親卻是喜歡,可我不想娶。”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了。”
“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既然你要娶親了,娶過來就好好對人家,別虧待了,你就當是我們緣分不夠吧。”說完這些我轉身離去,不再看他。我不知道他在哪裡站了多久,我已經不願理會。
“你去見那小子了”父親有些不高興。
“爹,我知道你不待見他,可是也不能讓他天天來咱家門口,對我名聲不好,也有礙你的官聲,現在我把他解決了。以後他也不會來了。”
“真的,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他馬上又要成親了。”我淡淡的說道。
“婉兒,別難過,爹永遠會保護你!”父親拍了拍我的肩頭。
“我當然知道爹會保護我,因爲你和娘是我最親的人,我也並沒有太難過,大概是沒有什麼期許,也就放下了吧。”
“放下就好,以後就好好在家照顧你娘,爹會爲你們娘倆撐起一片天。”
“爹……你是故意要逗哭我嗎?”我抽噎着。
“好了,不哭,我們趕緊去吃飯吧,你娘估計都等候多時了。”
我乖巧的跟在父親身後,像小時候一樣,與父親一前一後進了大堂。母親雖然知道什麼。但也沒有開口,只有爲我和父親添飯。
飯後我與他們說了會兒話,我便離開了。今晚的天格外的冷,連月亮和星星都偷懶不願出來了,屋外映着雪,倒也足夠明亮,只是這光卻射的眼睛生疼。我眨了眨眼睛,掌了燈在牀頭,拿起書卻無論如何都讀不下去。
另一邊的屋子裡,唐母爲唐閎寬了衣帶問道“今天,婉兒和陸家的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陸家那小子要成親了,來道個別。”
“唉,我早得到消息了,本想瞞着婉兒,卻不想他來親口告訴婉兒了。”
“沒事兒,婉兒早晚都要知道,而且我看婉兒也沒有太多反應,應該不會有事兒。別擔心了,早些睡吧。”
果然,從此以後陸游再沒有在唐府外出現過,過了年,也開春了,陸家開始操辦起了婚事,由於陸府也算是山陰有頭臉的人,陸游與唐婉大婚時也算是風風光光。而兩人和離之事也人盡皆知。所以這次娶親倒沒有那麼大排場,畢竟這是陸游第二次娶親了,雖說王氏是個黃花姑娘,畢竟門第不高,也就不做計較了。只是來恭喜的人到底幾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新婚夜裡,陸游喝的大醉,被人扶着入了洞房,然後就趕了所有人出去,他獨自坐在那裡,完全沒有揭蓋頭的打算,新娘靜靜的坐在喜牀上等待他的夫君。陸游想起了和唐婉的大婚,自己滿懷期待而如今,卻連揭蓋頭的慾望都沒有了。
他本想轉身離去,卻回想起唐婉對他說的,既然娶了人家就好好相待,莫辜負了姑娘。於是轉身掀了蓋頭,看到蓋頭下嬌羞的臉,當時的婉兒也是一臉嬌羞,只是她沒有婉兒好看,只能說是清秀。
“相公,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吧。”新娘王氏小心翼翼的說道。
陸游看着新娘,當年他與唐婉成親,這句話是他先說的,然後就是一簾春色,現在換了人說,他卻是沒有任何想法。
他本欲睡到書房去,擡腳準備出門,王氏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一臉悲哀,“相公若是新婚初夜就離開房裡,那我以後在府裡該如何自處啊。”
本欲離去的陸游聽到這話,轉身回來,任由王氏爲她寬衣,同榻而臥的兩人各懷心事,草草完成了洞房事宜,沉沉睡去。
我本以爲陸游成親這天,會失眠,卻沒想到竟然睡得很踏實,一覺直到天亮。
正在打理府裡一切的我突然被母親拉到一邊,過幾天是魯大長公主的壽辰,我接了帖子,明天帶你一起去,提前知會你。
娘,我一個和離過的女子去參加大長公主的壽宴不合適吧!
沒事兒不必擔心,一切有娘在。
幾天後一大早母親就與我出了唐府,坐着馬車去往大長公主府,要說這大長公主也是長壽之人,今天是她八十大壽。
我們到大長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有幾家馬車比我們先到了,母親與她們打了招呼之後,就帶着我遞了帖子進府了。
府裡的佈置大氣而不奢華,更難能可貴的是剛剛開春,府裡卻有很多花兒競相開放。我隨着母親拜訪了各位婦人。
樑家一貫與我唐家交好,拉着母親說家常,看到我跟在母親身後嘆息這說“多好的孩子啊,偏偏陸家不珍惜,當初我說讓我家那小子和你家結親,可是你們偏看重陸家的,是不是還是我家的好。”
“是是是,你們家的孩子當然好,只不過造化弄人啊,要不是當初陸家跟我再三承諾,我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們家,從而錯過了你這個好親家。”母親無不遺憾的說道。
“今天來的人可不少,我呀幫你再物色物色,可不能再讓婉兒受了委屈。”
“那就多謝了,我也是這麼想的,雖說我家婉兒嫁過人,但還想着她能有個好歸宿。”
樑伯母和母親你一言我一語熱聊着,我終於明白母親爲什麼今天要讓我一起來,原來還是爲了我的終身大事兒考慮。
我百無聊賴的東看看西瞧瞧,真是越不想看到什麼越是往你眼前聚,陸母攜着她那剛過們的新媳婦來了老遠都聽到她在誇讚她那媳婦王氏,如同誇讚剛過門的我一樣。
我撇開眼不再看,沒想到冤家路窄,她還非要往這裡湊,在其他夫人面前她除了誇讚王氏只在,就是在貶低我“唉,我那小子先前的媳婦不能生,你說我陸府不能絕了後不是?自從兒子娶了她學業也荒廢了,跟個狐媚一樣。”
母親有些聽不下去了“既然我們兩家都斷了姻親,你也不用這麼詆譭我的女兒吧,都說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之人,我看你還是積點口德吧!”
“喲,我還說不得她了,你問問她在我府裡我待她怎樣,和離是擡舉她了,本該休棄的,是我們大度纔給你們面子。”
看到母親氣的臉色蒼白我忍不住了“陸夫人,我敬你是長輩,可也容不得你在外面中傷我,我身體弱不易有孕的確不假,可當年你們提親的時候就知道,而今有以我無嗣來羞辱我,再者和離也是我提出的,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們陸府那醜惡的嘴臉和那齷齪事,希望陸夫人不要顛倒黑白是非。”
果然我說完這些,下面的夫人們都竊竊私語,想不到陸府還有些藏污納垢之事,只是這唐家女兒也是可憐,原來是逼不得已和離的。
壽宴快要開始了,你們看大長公主過來了,我們該上前去請安了,不知誰說了一句,都匆匆上前。
我看到一個男子在一羣婢女的羣擁下扶着一個面目慈祥的老人走了過來,想必這就是大長公主了吧,只是這內院怎會有男子出現,不容我多想,母親拉着我跪拜了大長公主,祝賀聲在耳邊響起,此起彼伏。
大長公主擡擡雙手“都起來吧,能來參加我的壽宴,看着熱熱鬧鬧我就開心。”夫人們都緩緩起了身現在一旁。
我也隨母親起了身,又看了一眼那男子,沒想到我們的目光就這麼對上了,他對我回之一笑,甚至讓我感覺到有些溫暖。
“程兒啊,你去外院照看賓客吧這內院你再呆着有些不妥。”大長公主轉頭對那男子說。
“是,姑祖母,侄孫現在就去。”他拱了拱身離開了。
隨着男子的離去,看着詫異的夫人們大長公主解釋“這是我的小侄孫,儀王府的幼子,平時與我親近,陪我走走不想卻跟到這內院來了。”
夫人們都說道無礙無礙,就算有意見恐怕也不敢說出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