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入了太原城,太原的城門守兵見是李博文回來了,無不驚奇,看李博文的樣子象是累極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一直養尊處優的小王爺累成這個樣子。
李博文帶着杜大下巴等人進了城,直接便去了誠親王府,半路上他還派出了一個王府侍衛,去告知靖德郡王,王府侍衛別什麼的話都不用對靖德郡王說,只需要告訴靖德郡王,說李博文回來了,就足矣,那靖德郡王必會來誠親王府議事。
進了誠親王府,李博文讓杜大下巴在偏廳等候,他自己先進去見祖父誠親王,有些話他可沒法當着杜大下巴的面說,現在的杜大下巴可是太子李重九的代表,而他原本是要去投靠燕王楊澤的。
實際上,李博文還沒等到進王府呢,誠親王就知道消息了,自有其他的王府侍衛告知他,誠親王大吃一驚,大孫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從行程上來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麼快的,除非是事情辦砸了,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回來,這必定是出事了啊!
誠親王只感一陣眩暈,難道他這一支的皇族,也要象其他支一樣,也要沒落了嗎?沒落倒也不怕,至少性命還在,可就怕是滅頂之災啊!
不管怎麼樣,誠親王還是老於世故的,他只是震驚了一下,便即恢復平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獨孤女皇時代那麼危險,他都挺過來了,他就不信新朝的危機他會挺不過去。
誠親王直接便去了書房,告訴王府裡的管家,只要李博文一回來,立即帶他來見自己,管家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地便等到了門口。
管家辦事還是很靠譜兒的。他見李博文帶回來了陌生人,便什麼也不問,只是讓僕人招待好杜大下巴一衆人,他則帶着李博文去見誠親王。
去書房的路上。管家問道:“小王爺,你怎地如此狼狽,可是事情沒有辦好,和你一起回來的那人,不象是燕王的人啊。燕王可不會這麼快就讓你回來的。”
管家猜得極準,李博文也不打算隱瞞,他道:“是太子殿下的人,是一位將軍,太子殿下招了批親軍,這人便是領頭的。”
管家大吃一驚,他是王府裡的老人,對誠親王忠心耿耿,誠親王有什麼事也不瞞着他,他聽李博文這麼說。驚道:“小王爺,你怎麼會和太子殿下的人有了來往,難不成計劃有變?哎呀,不要耽擱時間,快快去見王爺吧!”
管家一着急,走的速度便快了些,可走出好遠,卻見李博文還是慢悠悠地走,他一看李博文走路的姿勢,便明白了。這是騎馬傷了大腿啊!
他可不想等着李博文慢慢地走了,也沒有扶李博文的想法,而是道:“小王爺,你快些走吧!”
說着。管家跑了起來,跑向書房。他一到書房,也不敲門,直接進去,對誠親王道:“王爺,出大事了。小王爺帶回來的人是太子殿下的,聽說還是新軍的將軍!”
也不用說太多的話,只這一句話的信息量便夠了。誠親王聽了,驚駭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年紀大了,冷丁受了這驚嚇,只感頭暈目眩,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
管家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帶着哭腔道:“王爺,您可不能出事啊,要是您出了事,咱們王府可就完了!”
“什麼完了,不要說這不吉利的話!”誠親王斥責了管家一句,穩了穩心神,腦中念頭急轉,卻仍舊搞不明白,自己的大孫什麼時候這麼有主意了,竟然敢私自擅改原定計劃,這不是大孫平常的爲人方式啊!
只是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李博文便到了書房的門外,他道:“祖父,孫兒回來了,有大事要向祖父稟報。”
“進來吧,你去長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快進來說清楚。”誠親王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心情,又開始焦煩起來。
李博文進了書房,先看了眼管家,然後便給誠親王跪下了,道:“祖父,計劃有變,孫兒沒法去投靠燕王了,只能轉投太子殿下,所幸太子殿下極爲欣賞孫兒,還派了心腹跟着孫兒回了太原,那人就等在偏廳,隨時可以招他進來。”
管家微微嘆了口氣,鬆開扶着誠親王的手,他出了書房,把門帶上了,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靠近書房。
誠親王擺了擺手,道:“起來吧,坐下說話,如果遇到了事情,只是跪一跪就能解決問題,那就一直跪着好了,可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知道光靠下跪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李博文慢慢站起了身,道:“孫兒正是知道下跪無用,磕響頭也無用,所以纔沒敢按着原定計劃行事!”
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當然,雖然大致上是沒錯的,可細節方面卻做了很多的修飾,聽起來他是沒有任何辦法,所以才轉投太子李重九的。
在李博文說話的時候,誠親王一言不發,直到李博文說完,他又想了半晌,然後才問道:“那個人確定就是刑部侍郎王配倫嗎,你怎麼能證明他就是王配倫本人?會不會是別人冒充的,有沒有這種可能?他拿出什麼憑證,證明他就是刑部侍郎了嗎?”
李博文頓時就愣住了,這點他可沒有想到,而且在這兩天時間裡,從來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喃喃地道:“這個,他好象從頭到尾也沒有拿出憑證來,反而看了孫兒的憑證,但他有那麼多的手下,這個應該沒錯吧,還能那個叫劉知玉的主薄……”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蒼白了起來,他想起來了,那位陷害他的劉主薄也沒有穿主薄的官服,而是穿的小吏的皁服,而那個刑部侍郎雖然穿的是官服,但既然能調動那麼多的彪形大漢,那麼弄身假官服,又是什麼難事了!
見大孫是這種表情,誠親王嘆了口氣。但卻沒有再說什麼,他道:“也許是祖父太過小心了吧,但這種事情以後要注意。那麼你說一下,你見了太子殿下之後。還見了誰,見着吳有仁了吧?”
李博文這回再不是信心十足了,他點頭道:“是,孫兒見到了吳有仁,就是他讓孫兒帶着那位杜將軍回來的。要見祖父。”
他接着把吳有仁交待給他的任務說了,其實剛纔也說了,不過剛纔他是想賣個關子,然後吹噓一下自己的能力,能得到太子殿下如此的重視,可卻在被誠親王那一問之後,他的信心就喪失了,關子也不敢賣了。
誠親王聽了之後,沉默半晌,可卻搖了搖頭。道:“緊閉城門,不許燕王的軍隊入城,這個不難做到,只需要以防止軍隊攏民爲理由即可,只需要和留守打聲招呼就行了,反正下任留定就是太子殿下,這個不難,但卻不能不允許燕王入城啊,如果燕王說要進城來看看,難道我們也不許。那可就是公然撕破臉皮了。”
李博文低聲道:“如果那人真的是刑部侍郎,那他如此羞辱孫兒,難道不是撕破臉皮嗎?”
誠親王搖頭道:“大孫,不是祖父說你。你只需好好想想,如果那人真是的王配倫,那麼他對你那就不叫羞辱了,而是燕王覺得受到了羞辱。”
李博文奇道:“燕王受到了羞辱?這怎麼可能,我們哪敢羞辱他?”
“王配倫不停地稱你爲平頭百姓,這其實是想要告訴我。如果我要投靠他,就要親自去見他,派個孫子來,他是不會接受的,他是燕王,是朝中兩大勢力之一,還是佔上風的勢力,哪可能會接待你,派你去,他當然會認爲那是羞辱了。唉,可惜,我這裡不派你去,也無人可派了,你的父親和叔叔都是不行的啊!”
李博文滿臉通紅,可他確實是無官無爵,楊澤看不起他,也實屬正常,除非現在他祖父去世,他繼承王位當了誠親王,那楊澤纔會正眼看他。
就在這時,管家在外面說道:“王爺,靖德老王爺來了,從後門進的府,王爺您要在哪裡見他?”
誠親王站起身來,道:“請我的老兄弟來這兒吧!”說着,他親自出去迎接,李博文跟在後面。
片刻功夫,靖德郡王到了書房,他看到了李博文,雖然在他自己的王府裡已經驚訝過了,可這時候臉上還是露出了難以相信的神色,剛進書房,靖德郡王便問道:“博文,是不是出了大事了?”
誠親王嘆了口氣,他把事情說了出來,最後道:“現在爲難的是,如果燕王到了,那讓不讓他進城呢?老兄弟,這事你有章程嗎?”
靖德郡王沉默了好半天,道:“事以至此,我們兩家再無退路了,這時候也別責怪孩子了。至於說到燕王,撕破臉皮,那就撕破吧,我們要支持太子,那就支持到底,這比首鼠兩端要強得多!”
誠親王長嘆一聲,道:“也只好如此了!”
偏廳裡,杜大下巴等得着急,心想:“怎麼還不見我,他們到底在商量什麼?”他等得不耐煩,不想坐着了,便站起身在廳裡轉圈,轉了半天,轉得自己都頭暈了,忽聽外面腳步聲響,李博文回來了。
杜大下巴可是急性子,他搶步出了偏廳,道:“小王爺,怎地這麼半天才回來,老王爺要不要見我啊?”
李博文道:“見見,當然見,祖父就在書房裡等着見杜將軍呢,杜將軍請隨我來。”
杜大下巴跟着李博文走,他問道:“老王爺是什麼意思?”
“祖父大人當然是站在太子殿下這一邊的,要與奸賊戰,絕不姑息朝中的惡人。”李博文非常乾脆的回答。
杜大下巴哦了聲,終於放下心了,他道:“那小將也可以放下心了。”
太原王爺的態度,是楊澤能否幹掉李重九的行動中,至關重要的一環,也是清掃李氏皇族最後勢力最關要的一環,只要這一環辦成了,那以後的事情就都好辦了,這一環之前是較智,這一環之後是較力,雖然楊澤不會和手下的人說這些,可手下又有誰會猜不到呢!
進了書房之後,杜大下巴見到了誠親王和靖德郡王,這回兩個老王爺再不藏着掖着了,他們既然決定了,那就要堅決地執行下去,他們自然把要對太子李重九效忠的事說了。
杜大下巴聽完了,衝着兩個老王爺一拱手,道:“兩位王爺高義,爲了李家的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矣,小將佩服!”
誠親王和靖德郡王聽着這話臉色齊齊一遍,這話咋這麼彆扭呢,你要是不會說成語,那就不要說,免得惹人噁心,這傢伙雖是太子心腹,可看起來卻象是個喜歡賣弄的市井無賴,他以前肯定敲過別人悶棍。
杜大下巴道:“既然兩位王爺高義,那小將也得低義一把,得罪人的事兒,就讓小將去做吧,等到燕王領軍前來時,就由小將去堵城門,不讓燕王進城,燕王要是敢硬闖,那小將就拿箭射他,所有罪責都算是小將的,與二位王爺無關。”
誠親王和靖德郡王聽了這話,心中同時大罵,什麼低義,亂用什麼詞,你要是真敢拿箭射燕王楊澤,那你這不叫義,你叫害人,燕王一怒,必會揮軍攻城,你爛命一條無所謂,可我們卻還都在城裡住着呢!
誠親王忙道:“杜將軍不可……”
“王爺你叫小將杜大下巴就成,這樣親切。”
“呃,好吧,杜大下巴將軍,你萬萬不可用箭射那燕王,這樣會給太子殿下引來麻煩的,如果太子殿下能提前到達太原,由太子殿下坐鎮,一切都聽太子殿下的,那是千好萬好,可如果太子殿下沒能及時到達,那咱們也萬萬不能試圖恐嚇燕王,而是要好言好語地勸說,可千萬不能動粗啊!”
杜大下巴呵呵兩聲,道:“那也行啊,咱是個粗人,沒啥主意,什麼事兒都聽兩位王爺的。那小將就派人回去,向太子殿下稟報此事,估計在半路上就能碰到太子殿下。”
說罷,他轉身便走,出了書房,叫手下的大俠去通知李重九了,當然,還要派人去通知楊澤。
等他走了,誠親王和靖德郡王互視一眼,誠親王道:“老兄弟,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咱們要大難臨頭了。”
靖德郡王卻道:“兄長多慮了,那燕王雖然在長安勢力強大,可這裡卻是太原,咱們只要把這些年暗中在軍中積累的實力拿出來,再招回自家子弟,那麼軍力絕對勝過燕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咱們窩囊了這許多年,也該拼一把了,不爲了咱們自己,而是爲了兒孫啊!”
誠親王嘆了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