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遺書
得到劉梅死訊的時候,我和鍾萬靈以及潘惠媛正在一起。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親眼目睹了看守所裡的那一幕,我對潘惠媛的印象大爲改觀。
也許那一幕能夠感動任何任人,包括警察。看守女警後來承認,那天白天劉梅和潘惠媛感人至深的會面場景讓她對這個小女生產生了同情之心,也因此放鬆了警惕,纔給了劉梅足夠的時間去自殺。
考慮到這件事情對潘惠媛來說的重要性,姐姐將劉梅的遺書的影印版交給了我,她說:“潘惠媛應該看到這封遺書。”
遺書的內容,有的在我意料之中,有的絕對在意料之外,但它最終爲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全部迷題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答案。
劉梅遺書的內容如下:
“親愛的媛媛:
我更喜歡這樣稱呼你,媛媛,可我每次當着你的面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稱呼你爲社長。不因爲別的,只因爲你在我心中是那麼聖潔高貴。我是個自卑的人,我覺得我沒有理由能夠跟你走的那麼近。
但你對我卻像姐妹一樣。
直到現在,我還清楚地記得我送你那對耳環時的心情,我是那麼羞怯,惴惴不安。可你收到禮物的時候的甜美笑容打消了我一切的顧慮。你送給我這枚胸針的時候,我內心的激動和喜悅也記憶猶新。我高興得幾天都睡不好。
從那時候起,我就把你看做是我的一切,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我發誓永遠保護你,不惜犧牲生命!
我知道我對你的感情超出了普通朋友,那有什麼辦法呢?我不能自拔。但是我不能拖你下水,你是一個完美的女孩,所以你應該跟一個優秀的男孩在一起,而不是我。
可是當我看到你和李正道在一起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情麼?那是一種非常矛盾的感受,我由衷地爲你高興,卻又感到鑽心般的疼痛。至少,那個時候李正道並沒有酗酒,而且對你很好,很體貼。我看得出來,他愛你。
現在,讓我先來說說裴國棟的事情,再說李正道的事情。
還記得那次聚會麼?我們幾個一起吃飯,李正道還邀請了裴國棟,我和他就是那時候認識的。那本該是一次普通的聚會,但是後來裴國棟開始頻繁地和我接觸,他追求我。
那時候你和李正道的關係還很好,我在失落之中也想找個寄託,便答應和他約會。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竟然在我的咖啡裡下了一種藥——世界上最邪惡最骯髒的東西。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竟然照了照片,還錄了像,我簡直不敢相信那些照片和錄影上的毫無廉恥的**女人就是我,我崩潰了。
裴國棟開始以此要挾我,我屢屢就範。
可裴國棟這個禽獸的變態程度遠遠超出我的想象,我終於忍無可忍,他就要公佈那些照片和錄像。我不能讓這些東西公佈於衆,更絕對不能讓你看到這些東西。所以,我必須跟他做個了斷。
我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一個辦法,定了一個計劃。我在靈緣社呆了這麼多年,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假借“鬼手”將裴國棟除掉。
我盜了裴國棟的論壇ID發了那篇關於無牙女鬼的帖子,打算做成他遇鬼之後被殺的假象。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裴國棟沒有發現我用他的ID發了帖子,他很少上論壇。然後有人提出來遇到鬼不吉利之類的說法,當然,這正合我意。
裴國棟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是鎖門的,我必須從窗戶進去。但是從五層的公用窗爬進去是不可能的,距離太遠了。於是我想到了從6層公用窗順着繩子,像鐘擺一樣盪到他屋裡。爲此我還特意去登山協會練習了一段時間。
我等待的機會來了,裴國棟的室友出差,寢室裡只剩他一個人。
就在我打算行動的時候,出現了一個變數。那就是14號樓6層那間寢室的門是開着的,這給我的行動帶來很大不便。我只好想辦法引門口的那個大個子上鬼故事論壇,又用他的郵件給他發信,嚇唬他,讓他對鬼怪之說深信不疑。
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難,光是破解他的IP地址和郵箱密碼就花了我幾個不眠之夜。當時我很着急,因爲裴國棟的室友很快就會回來了,所以我沒日沒夜的工作。
我想是上天幫我,那個大個子果然對無牙女鬼的事情信以爲真,之後我的行動就展開了。
我顯身14號樓,嚇得他晚上必須關門。那天晚上,我再次來到14號樓6層。從六層順着繩子爬下去,然後像鐘擺一樣盪到裴國棟的房間窗前。我本來以爲我根本不可能完成這種高難度動作,但我卻做到了。那個時候我心裡想着你,我知道那時你賜給了我力量!
我趁他熟睡,給他灌下了那種**,以牙還牙。然後我又在他嘴裡塞滿錢幣,從窗口丟出去,做成觸動了四鬼傷裡的財傷的樣子,希望可以以此將全部的罪名轉嫁到女鬼的身上。
殺掉了裴國棟,我找到了照片和錄像並統統銷燬。我以爲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如果不是李正道又開始酗酒,我想我的秘密很難被人發現。
李正道又開始酗酒了,而且對你又打又罵,我開始恨他。以前那種被他把你搶走的恨意也甦醒了。反正我已經殺了一個人,再殺一個我也不在乎。於是那天晚上,我從手術室外間的儲物櫃裡偷出來手術刀,趁他喝醉了的時候把他殺了。
我本來是想做成一個自殺的假象,卻沒想到露出太多馬腳。畢竟這次殺人沒有經過周密的計劃。我被警察抓來了,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我只希望臨死之前能再見你一面。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你真的來了,我心滿意足。
直到今天,我還是要說,我一點也不後悔殺了那兩個人。也許李正道的死會給你帶來一段時間的悲痛,但我相信這樣做是正確的,那個男人不會給你幸福。
現在我要走了,帶着你送給我的小海豚。媛媛,我從心底裡希望你能記住我,記住曾經有我這樣一個人存在,但又很矛盾地希望你能忘掉這些悲傷,重新尋找自己的幸福。
無論我會下地獄,還是上天堂,我都會默默守護着你,祝你幸福!
小梅絕筆。”
當時讀完遺書,潘惠媛只是一個勁兒痛哭,哭得驚天動地,說小梅你太傻了之類的話。
而鍾萬靈的表現卻讓我大爲驚訝。按理說她應該也感到傷心,但不如潘惠媛,因此她應該是好言勸慰潘惠媛。可當時的鐘萬靈沒有對潘惠媛說一句安慰的話,目中射出一種能令人非常難以理解的眼神,似乎是驚訝,恐懼和憤怒的綜合體。
她到底怎麼了?
我當時無暇多關心鍾萬靈的感受,只覺得她可能也是受了太大打擊所以變得古怪。之所以對鍾萬靈的反常沒有多加留意,還因爲當時我的大腦被其他更爲反常的事情佔據了。
那就是遺書中有着許多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