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fffff我一愣,多出來的,不是妖。
我忙問U那瑞霞姑娘又是怎麼回事?那白臉也是鬼麼?
龍井不耐煩道U可不是麼,哪裡有妖氣啊!都是同一個作祟的。
我生氣的說U再怎麼樣你也是龍神爺,見死不救,說出去難道好聽?
龍井不屑道U總之我不會跟城隍鬧彆扭的,驅鬼,不是要找道士麼?莫來擾我。
說着說着,竟打了個哈欠睡下了。
這會子到哪去找道士?我氣鼓鼓的出來了,龍井自私自利,下次看誰供奉你。
一出門,卻見李綺堂和一個比他高一頭,十七八歲的少年往龍神祠來呢!
真是天降甘霖!我忙跑過去U李公子,來的正好,煙雨閣的花魁慶典上鬧鬼了。龍神爺不肯管,你可一定要救救鴛鴦姑娘啊!
李綺堂忙問U怎麼回事?梅姑娘慢慢說,又一指身邊的少年道U這是家堂兄李綺軒,薄州人士。
原來是堂兄。怪不得長得很像。
我忙行禮,簡略一說姐兒和缸的事。
李綺堂笑道U那我家兄來的倒正是時候,伯伯家在薄州一帶正以捉鬼聞名呢!
我忙施禮道U那就有勞公子了!
李綺軒長身玉立,甚是文雅。作揖道U姑娘不必多禮,俺們家奏是修此道積德行善,你可勿要客氣。
果然薄州人士,口音甚重。
我忙還禮,趕緊帶路,引他們往前庭去了。
前庭已經鬧成一鍋粥,莫先生滿頭豆大汗珠,姐兒在臺上也亂作一團,觀衆中更有甚者,居然譁衆取**,往中庭丟起果皮來,好端端一個花魁慶典。竟然成了犯人處斬般光景。
我忙指向臺上一百六十六個姐兒,向李氏兄弟道U就是這些姐兒,缸雖已砸碎,確比姐兒少一個!
李綺軒道U介些個姐兒,你個個都熟騰麼?
熟騰大概是熟悉的樣子,我忙回道U是是是,梅菜在煙雨閣已送了幾年夜宵,確實個個是熟人。
李綺堂一指姐兒。道U想必是黃泉歸來之人了。
李綺軒點點頭U可不唄,執念怎生如此之深,倒真個啷的邪乎。
我忙問U這是怎麼回事?
李綺軒道U人但凡死去,魂魄該由城隍管理,收歸地府,介個靈魂不肯回去,竟自己個兒跑回生前的地方來,但凡死人回陽世,活人見她,只當她還跟以前一樣,不會想起她是死人,這叫魅術,會迷惑人心,其他書友正在看:。雖然她迷惑人心,卻改變不了實實在在的東西,那缸就是例子,缸是現實存在的,這就造成了介樣地錯位。介種執念太深的鬼,自己也忘嘍自己已死,重複着生前的日子,介種鬼以吸取活人陽氣繼續在塵世間生存下去,我瞅着暈倒那個姐兒,八成陽氣不足,給那鬼吸了去了。
死人回到塵世,人會忘記她已經死去這個事實,從而覺得她仍然活着麼?
我望向李綺堂,李綺堂點點頭U雖說這種鬼不害人,可是不知不覺會吸走活人陽氣,牡丹姑娘便是深受其害。
我愣愣望着那一百六十六張熟悉的面孔,她們之中,到底誰讓大家忘記了她已經離開人世,又偷偷回來呢?她的執念,怎生如此之深P
李綺堂道U我聽說這黃泉歸來之人若是被告知自己已死,似是會魂飛魄散,不得超生了。島斤鳥號。
李綺軒點點頭U嗯哪,你說的對,這個鬼倒也可憐見的,人也死咧,還念念不忘要選花魁,連個缸都摸不着。
我一聽,想起缸錯位了,那姐站在缸邊爲何大家看不出來少缸啊P忙又問了。
李綺軒道U魅術可以欺騙人的眼睛,介個鬼當時準是附在被她吸陽氣介人身上,自以爲被吸陽氣的介人是真正自己,便去那個名字的缸邊,人又看不出重疊,便不覺少缸,但凡姐兒和缸分開,她便又成了單獨一個人了。
這麼說來,被附身的就是鴛鴦姑娘了,我理理思緒,那個黃泉歸來的鬼,一心一意想當花魁,而鴛鴦姑娘則當定了花魁,所以那個鬼就想自己成爲鴛鴦姑娘,吸了她的陽氣不說,一聽要站在寫有自己名字的缸邊,就去了寫有鴛鴦二字的那個缸旁,便自然重合上了鴛鴦姑娘,而散開來的時候,人們看她,則是她活着時的樣子。所以出現了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錯位。
即使她成爲了花魁,那也是沾了鴛鴦姑娘的光,她自己連自己的缸都沒有,還不是成不了花魁P她這根本不是成爲花魁,而是成爲鴛鴦姑娘呀!我說。
李綺堂嘆氣U這就是執念,她並不管是怎樣成爲花魁的,她的執念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做花魁。
我茫然道U爲了做花魁,連自己也可以不做嗎?
李綺堂道U所以說,這就是執念,旁人勸不開的執念。
我忍不住問U到底是哪個姑娘是黃泉歸來之人呢?
李綺軒從懷裡掏出一個紙人,放在嘴邊吹一口氣,紙人刷的一下飛到了臺上,但我看不清到底飛到哪裡去了。
李綺軒一指臺上的瑞霞姑娘,道U介個姑娘,你認識罷P
我點頭U自然認識啊!這是瑞霞姑娘,也是競選花魁的熱門人選!
李綺軒苦笑一下U你再想想。
我皺眉,卻怎麼也想不出來U這確實是瑞霞姑娘啊!她前幾日還跟我說今年花魁許是又要幹看熱鬧呢!
李綺軒叫我閉上眼睛,我忙閉上了,然後聽見什麼東西在耳邊叮的響了一聲。
我突然感覺在夢裡醒來一般。
瑞霞姑娘,上月底,不是陳痾未愈,害傷寒病過世了麼?她的葬禮,我也去了。秋兒哭的幾乎昏死過去,後來莫先生死勸,纔沒有陪主子共赴黃泉,而是派去與鸞兒一起伺候鴛鴦姑娘了。
我看一眼秋兒,她正和別的丫鬟一起交頭接耳說着話呢,只怕也早忘了,瑞霞姑娘已不在人世吧?
前天我是頭一次見着她,那天,她和我聊天,鸞兒便過來告訴我鴛鴦姑娘被衣櫃裡的白臉驚嚇到了,莫非那日是她吸了鴛鴦姑娘的陽氣?
花魁,對爭強好勝,到死也沒有爭上的瑞霞姑娘來說,是這麼深的執念麼?
李綺軒看看我大夢初醒的樣子,道U她也可憐見的,。但這樣下去,被她吸食陽氣的介個姐兒,早晚要變成她的替身去地府了,不在世上之人若不塵歸塵,土歸土,這世間只怕要亂了。
我擦了一下眼淚,問U要告訴她麼?
李綺軒點點頭U她和被她吸陽氣的姐兒,世上只能留一個。怪也只怪她執念太深,誤人誤己。
李綺堂道U要趁早呢,不然被她吸食陽氣的姐兒只怕不行了。
我點點頭,擠到臺上,趁亂把瑞霞姑娘拖到後面,瑞霞姑娘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問U梅菜,這麼重要的時候,你拉我來這裡做甚麼P
我用力擡頭,沒有讓眼淚滾下來,一字一句的對瑞霞姑娘說U瑞霞姑娘,你已經不是這世上之人了,你回去罷!
瑞霞姑娘睜大雙眼U你說甚麼P
我學着李綺軒剛纔的話說U塵歸塵,土歸土,這世間,已經再沒有姑娘你了。
瑞霞姑娘好像突然想起來了,喃喃道U是了,我……我不是花魁……我沒有當過花魁……花魁,不是我……
接着她慢慢變淡,慢慢不見了,衣服像蟬蛻一樣,空落落的掉在地上。
世上再沒有瑞霞姑娘了。我擦乾眼淚,抱起衣服,回到前庭,沈尚書一下子算清楚了帳,正指給莫先生看,莫先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着吆喝起U今年的花魁,依然是鴛鴦姑娘!
大家掌聲雷動,一切恢復了以前的樣子,誰都不再覺得發生過什麼怪事。
我過去謝過了李氏兄弟,他們忙還禮道不必客氣。
花魁慶典終於隆重的結束了,大家瞧上去都是一副滿足的表情。
追求想要的東西,本就是人的天性,這件事情,究竟爲什麼變成這樣呢?誰都沒做錯,可是我心裡像是空了一塊,怎麼也摸不到邊。
胭脂河邊的海棠花已經落盡,長出袖嫩嫩的新葉。春天,這是要盡了吧?
天氣慢慢熱了起來,娘給我做了碧色縐紗裙子,我很是喜歡。但是龍井說我穿着不像梅菜,倒像萵筍。
胭脂河邊的蘆葦碧色連天,長的又高又茂盛,高高聳立的蒲棒上偶爾落着蜻蜓,風吹起,河水一皺,蒲棒一晃,它便趕忙飛走了。
五月端午要過節包糉子,我挎着籃子來採摘葦葉。糉子原料爲上等珍珠糯米,餡料分甜鹹兩種,甜的是滄州金絲蜜棗餡,蜂蜜豆沙餡,鹹的是牛肉餡,野菜餡,鹹蛋黃餡。
糉子須得挑選大小均勻的珍珠糯米,再挑得寬闊碧綠的新鮮葦葉,焯水後包裹,塞入調製好的餡料以豎着撕開成條的細葦葉繫上,小巧玲瓏,甚是精緻。再入屜蒸或下水煮,便可一享口福。
今日又是藍天碧水好天氣,採完了葉子,不若去尋阿月姐去丟沙包罷。我正想着,突然聽見有人吟詠: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回頭一看,是個書生,正背對着我,不知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