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這才愣了,也顧不得媳婦,趴在梅香婆婆面前大喊:“大仙,小的當真謝謝大仙救命之恩啊!兩個哥哥冒犯了大仙,大仙竟大人不記小人過。但求大仙莫走,繼續留在宅裡護佑罷!”
那叔伯嫂子幾個聽了五兒媳婦的話更是大怒,登時顧不得別的,直跟這老五媳婦扭打起來:“賤婦,竟還要害了自己男人性命!若不是大仙,只怕老五死在你手裡,我們還要怪娘咒死的!”
李綺堂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見房子氣脈不大對勁,原是家仙未曾鎮宅,而是伏在家主身上,難怪難怪。”,且去昇仙罷。”
梅香婆婆一聽,如蒙大赦,再一拜,謝過龍井,身體便癱軟下來。老五忙上前扶起,但見梅香婆婆已然安詳睡着,老五神色忐忑的伺候梅香
婆婆睡下,忙問我:“敢問使者……那……那大仙可是離去了?現在何處?還願守護我們家麼?”
龍井指了指院牆西南角,道:“黃綠花的便是。厚葬了,對他們家有福澤。”
黃綠花?甚麼大仙是黃綠花的?不是龍井所謂的本家麼?我剛想問,龍井不耐煩的揮揮手,一往情深的奔向了年糕。
說是吃人嘴軟,可是龍井這次做了甚麼?我實在想不明白,僅僅露個面,便把事情了結,莫非也是他的神力?我只得向老五轉述了龍井的話,老五兄弟幾個忙去西南角挖。我跟過去一看,只見凍土下面挖出了一個洞,裡面盤着磨盤大的一條黃綠花蛇,有碗口粗,煞是嚇人,已然僵死了。
原來龍井說的本家,竟然是蛇。
龐家人又是叩拜又是罵五兒媳婦,鬧騰的不可開交,我忙趁亂問李綺堂:“這便是家仙?家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綺堂嘆道:“每個宅子,都會有家仙護佑,不過靈體不同,狐仙即爲狐狸,黃仙即爲黃鼠狼。白仙即爲刺蝟,柳仙即爲蛇,灰仙即爲鼠。
家仙是護佑家宅平安的靈,如果侵犯了它們,便會損傷家人平安,倘若敬奉它們。則會得到福佑。這位柳仙,當真仁義至極,教人佩服,想必功德圓滿,已然化龍昇仙了,不怪龍神爺說是本家呢。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待回龍神祠,我忍不住問龍井:“爲什麼那位黃綠花的家仙給龐家人傷了兩次,仍不計前嫌的守護龐家呢?”
龍井笑道:“仙與人若是一般無二,計較多多,還能被稱之爲仙麼?有種東西,被稱之爲放下
。還有種東西,被稱之爲盡忠職守。”
雖說我不大明白,但感覺龍井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仙之於人,總不同於人之於仙。仙好像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存在。
放下,也便是不計前嫌了?這種事,當真說到容易做到難,那許便是仙的超然了,捫心自問,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被人傷了之後依舊不離不棄對那個人掏心掏肺的好。
風波平息後,梅香婆婆身體好多了,慈眉善目很愛笑,時常打扮的乾乾淨淨,撐着柺棍來煙雨閣瞧管事婆婆,聽管事婆婆說,老五已經休了妻,厚葬了那家仙,說等着重新成家,看看能跟哪個家仙有緣,定當好好供奉。
不知道我們家的家仙是誰?壓吧虎子不會冒犯家仙罷?說起來,從龍宮回來,也好久不見壓吧虎子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狐狸圍巾已經不回來了,不知道壓吧虎子還能跟誰撕扯。怪想它的。
冷到了極致之後,也就是暖了。春分在望,雖說依舊冷的緊,但總覺得日光和煦了很多,天氣也並不是總是陰沉沉了,盼着盼着,沒有有嚴寒的映襯,又怎會有春日的溫暖呢。
雖說立春一來,微微轉暖,中午日頭若是夠足,房檐上的雪便會逐漸消融,滴滴答答化成水落下來,但仍是熱氣騰騰的美食較受歡迎,捧着
熱碗熱湯汁,啜飲那一股暖意,當真是莫大享受。
湯圓便是這樣一種連點心帶湯汁,暖手暖心的吃食。正月十五鬧元宵,新春總跟湯圓脫不開關係,我家湯圓爲招待最會挑嘴的恩客和姐兒,爹費勁心思,總要弄出些新鮮花樣來。
湯圓要口感爽滑,須選上好香糯米浸泡好,以石磨加水磨粉,取粉制皮,餡料多樣,有豆沙,棗泥,桂花,黑芝麻,紅糖,玫瑰,什錦,蓮蓉等等。
先將各種餡料混上糖,蜂蜜,白芝麻,熟豬油,細細攪成各種顏色各異的甜餡料,把餡料取適量包上糯米粉皮挼搓成圓球,還可依照餡料不同,用蔬果汁或者紅糖給糯米皮添上些顏色,五彩繽紛,更是賞心悅目。
砂鍋放桂花蜂蜜水燒開,將湯圓滑入待餡心全煮透,湯圓表皮呈滑溜溜半透明狀,即可連甜湯一起舀入蓋碗內,再稍稍撒上蜂蜜,桂花即成。
這樣做出的湯圓皮薄幼滑,色如凝脂,油光發亮,又香又甜,咬一口滑糯的皮,滾燙的甜餡迸入脣齒,甜香滿溢,軟糯糯又不失勁道,那一股子甜香久久縈繞舌尖不散,再喝一口濃厚的湯汁,真真教人大呼過癮。
我也跟着元宵節沾光,得了假,與小三子約好同送了夜宵出去看花燈。
小三子手巧,給我紮了一枝蓮花燈,用顏料上了淡淡藕荷色,中間還用黃布綁了蓮蓬,插上小蠟燭,栩栩如生,旁的孩子俱是對燈豔羨不已,教我好不得意。
煙雨閣裡的人們自也是使勁渾身解數引恩客,將門裡門外打扮的流光溢彩,各式各樣的花燈大放光芒,着實教人邁不開腳步。
姐兒們梳着時興的髮髻,插滿各色珠翠,穿着漂亮華貴的皮裘,大氅,斗篷,各自爭妍鬥豔,真真讓人大飽眼福。
門口還來了不少攤販,賣各色玩意兒,平安符啦,胭脂水粉啦,糖葫蘆啦,糖糕啦,糖人啦,還有吐火的賣藝人,耍獅子耍龍燈的年輕小夥,猜燈謎的才子佳人,真真熱鬧極了,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我只得緊緊抓住小三子腰帶,免的給人衝散
。冬每役血。
正看見舞龍的衝了過來,跟着那龍燈打轉,我一入神,還是一不小心鬆開了腰帶,跟小三子散開了,我忙滿下里尋小三子,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拉住了,我回頭一看,是一個持着“女中鬼谷”旗子,挎着褡褳,似走街串巷算卦的年輕女子。
這個女子不似煙雨閣的姐兒美的風塵,而是不施脂粉,淡淡然似不食人間煙火氣,穿着素麻布的裙襖,隨便用銀釵挽起烏髮,便清麗脫俗。
正笑着問我道:“小妹子,可否容姐姐給你卜一卦?”
我正一愣,算卦人鮮少有女子,倒真是稀罕,雖然我也有些好奇,但自個兒囊中羞澀,只好狼狽笑道:“多謝姐姐好意,我······沒有多少銀錢。”
那女子笑道:“不收你錢。”
便自顧拉過我的手,冰冷修長的指尖在我手心上一滑,笑道:“小妹子倒是有仙緣的呢,不知道以後想走哪條路?”
我奇道:“仙緣倒確是有人與我說過,不過哪條路是甚麼意思?我聽不大懂。”
那女子道:“小妹子不是普通人,這三條路,可走人路,仙路,也可走妖路,不知道你喜歡哪一條?”
我只道這姐姐故弄玄虛,倒笑了:“姐姐說笑,我做人已然很好,成仙自是不敢想的,而妖又從何說起呢?”
那女子道:“信不信,也可由你,不過你的緣分,到這裡正是三岔路口,小妹子好自爲之,與旁人不同的是,旁人各安天命,無從抉擇,而你是福是禍,不由天命,由你自己。”
我抽出手鬧鬧頭皮,着實覺得高深莫測,不大明白,這時只聽身後有人喊:“好你個梅菜,說好拉着哥哥,卻又偷偷鬆手跑到這裡,白害哥哥着急一場。”
回頭一看,正是小三子氣急敗壞的擠了來,急呲白咧道:“若是走失了,哥哥可擔不起這罪責,燈也莫要瞧了,快快跟哥哥回家去罷,嚇也教你把人嚇死。”
我忙道:“三哥哥來了,這姐姐給我算卦呢!”便往那女子那一指,不想那女子早不見了。
小三子只道我誑瞎話找藉口騙他,直直便拉我回去,猶自嘮叨了我一路。
不過我仍想着那女子的話:“這三條路,可走人路,仙路,也可走妖路,不知道你喜歡哪一條?”這是什麼意思?她得知我有仙緣,只怕也有她的本事罷?
過了些天來煙雨閣送夜宵,正聽見青青和蝴蝶在笑說些甚麼,我忙去打招呼:“姐姐們說甚麼好事了?與梅菜講來聽聽。”
青青笑道:“再沒你這麼愛熱鬧的,你這小機靈鬼消息靈通,不知道可曾聽到吉順軒內那女鬼谷的事?”
女鬼谷?倒似是在哪見過,我正想着呢,蝴蝶笑道:“還有你未曾聽說的?姐姐告訴你,那位女卦師可當真了不得,沒有能瞞過她的事情,靈驗的趕得上去年那清泉大師!”
她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莫不是鬧花燈那日裡給我算命的女子麼?我忙問:“那卦師可是年輕女子,素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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