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胡媚娘……和妖神宮中關係匪淺啊。”
中軍大帳內燭火搖曳,擺動的黑影晃在胡澤化身的臉龐上,使得其面色看起來有些陰晴不定。
李塵真身坐在一旁沉默無言,他在思索着有關胡媚娘之事。
這個妖姬在妖神宮內似乎頗有一些支持者,每逢關鍵時刻,總能召來高手助拳。
這可能是早年廝混交際,靠着出賣色相得來的一些助力,這種妖姬面首極多,明明備胎無數,但卻總能維持仙子形象,在別人眼中是白蓮花一般純潔的天人。
“且讓她與妖神宮糾纏不清去,我這邊的胡澤身份靠的還是璋山,要做到比她更忠,比她更純。”
李塵沒有急着迴應嶽東陽等人,而是另起密函,向璋山的璋華仙姬告她黑狀!
他在信中把胡媚娘近來作爲貶斥一番,言及她的急功近利與愚昧短視,復又提及召請妖神宮中妖王之事,這無疑有損天狐一族的利益。
在此行事,李塵始終謹記,胡澤化身背後是有人撐腰的,璋華仙姬作爲正氣洲內有數的元神境大能,纔是最終決定其命運的關鍵人物。
他看得出來,其實璋華仙姬也不是太喜歡狐媚娘這位弟子,如若其作爲甚合璋華仙姬心意,早就強令胡澤相助,一切以其發展爲先了。
但是一直以來,璋華仙姬都沒有那麼做,着實有些耐人尋味。
如今胡澤以時勢相合,加上自己努力爬上了太師之位,還掌握了天狐一族向來甚少染指的官軍兵權,怎麼看都比胡媚娘高明許多。
從各自績效來公平考量,也是要出能夠迷惑君王,吹枕頭風的魅惑妖姬容易,出個手掌實權,與外朝大臣交好的當朝太師卻頗爲艱難,在胡媚娘與胡澤之間,璋華仙姬恐怕還要更加傾向於胡澤,也更加認可其成就!
果然,李塵很快就得到了璋山的回訊。
璋華仙姬肯定了胡澤近來一番作爲,讚許他不摻和宮闈之爭,與胡媚娘那般糾結於後宮利益的選擇。
復又命他不必多管聖京爭鬥,只要做好他的胡太師,四處追剿叛軍,建功立業即可。
胡媚娘那邊,她自會派遣高手助陣。
看得出來,璋華仙姬對胡澤如今的發展狀況頗爲滿意,並不願意讓他作爲胡媚孃的附庸。
相反,若有必要的話,胡媚娘還得反過來支持他這個胡太師,成爲他的附庸。
李塵見了回信,淡淡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
他這一次並不是單純爲了告黑狀而告黑狀,而是事先在璋華仙姬那裡報備,同時明確自己在璋華仙姬心目中的地位。
如今看來,胡澤作爲已經深入其心,獲得了極大的重視。
如若說冊封平丘大王之初,胡澤還只能作爲一枚隨意佈下的閒棋,如今卻是極具價值的重要棋子了。
在此之後,李塵纔開始給嶽東陽等人回信。
胡澤是不可能回去幫他們的,璋華仙姬都要派遣高手爲胡媚娘助陣,雖然未必有多大的支持力度,但卻也足以表明態度。
不過,胡澤不能出面,並不意味着另外一人不行。
名動聖京的謫仙,青蓮居士唐太白,該是時候出場了。
他是儒門中人,文道高士,又與胡媚娘有着私仇,由他出手是再合適不過。
嶽東陽等人所需要的支持,也未必就是要他衝鋒陷陣。
儒門自有高手,坊間又有士林的支持,只要掀起輿論,共誅妖后,自有無數的能人志士會自己跳出來爲他們所用。
他更適合當一個鼓手,一面旗幟。
……
六月中旬,江水悠悠,聖京城外的航道上,一葉扁舟逆流而上,如有神助般的自行推動着往北而行。
江流漾起,波光粼粼,無數碎銀一般的異彩在小舟後面散開,不久之後,小舟終於來到渡口,一名長相俏麗的侍女掀開烏蓬,把裡面的文士身影顯露出來。
其人盤腿而坐,膝頭上放着一尾七絃古琴,身上長衫飄飄,顯得瀟灑之極。
早有幾名大乾官員在岸上翹首以盼,見到這個風采依舊的身影,不由都露出了由衷的歡喜之色。
“青蓮先生!”
“果真是青蓮先生!”
“青蓮先生又回來了!”
這名文士,正是李塵真身所假扮的青蓮居士唐太白。
“諸位,唐某又回來了。”
李塵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把古琴放在一邊,起身向幾名官員打了聲招呼。
由於唐太白身上還揹負着靈帝的禁令,得知消息的百官和士子們並沒有大肆歡迎,但卻也於坊間奔走相告。
很快,就連宮中都有所耳聞,胡媚娘也知道唐太白回來了。
其實事情過去多時,她已經消氣,不太在乎這個曾經戲耍於她的海外文士了,但畢竟唐太白曾經得罪於她,又金口玉言,請靈帝下過聖旨進行驅逐,總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馬公公相勸道:“娘娘,那唐太白雖然回來,但卻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並沒有公然違反禁令進城,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且當看不見他得了。”
事實的確正如他所言,唐太白雖然回來,但卻沒有進城。
如若他進了城,鎮魔司是可以直接拿人的,唐太白無官無位,一旦進了詔獄,就連嶽東陽等人也不好相救,他們都是工於心計的老臣,絕不會犯這等低級錯誤。
馬公公知道唐太白那人不好對付,未明來意之前,同樣不想招惹。
胡媚娘想了想,也覺得馬公公所言有理,於是打算暫且不予理會。
但這一次,唐太白是衝着她來的,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短短几日之後,一篇名作《長恨歌》新鮮出爐,坊間自發宣傳,廣爲傳頌。
“乾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胡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胡媚娘得聞此作,面上神色異常複雜。
“這個唐太白的確文采斐然,出手不凡,但爲何總是盯着我不放,一再作詩詞諷刺?”
“偏偏那些儒門弟子,枉自讀了許多聖賢書,也愛風傳這等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