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髯聞言,也是微微一愣:“老金,貨沒了,是什麼意思?”
散修道:“就是已經被人收走了,何老大,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但在這地面上,我們也得靠人吃飯,實在得罪不起啊,真是抱歉了,你之前給的定金,我現在如數奉還。”
說着便從腰包裡面掏了一袋子符錢出來,叮噹碰撞之中,交給何髯。
何髯掂了掂那袋符錢,沒有細數,只是沉着臉道:“老金,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定金都已經收了,你現在給我來個如數奉還,這算什麼?”
散修有些不高興道:“得了,你就理解理解我的難處吧。”
啪!何髯重重一聲把錢袋子摔在了桌上,冷笑道:“我何髯雖然不是什麼金口玉言的大人物,但也知道,給出去的定金,也沒有原樣收回的道理!”
“老金,你我都不是三歲小兒,就不要扯那些有的沒的狗屁難處了,還是講講江湖規矩吧!”
“前幾天你口口聲聲幫我搞定,好話說得滿滿,還收了我的錢,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對吧!”
“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裡,你要麼原原本本把承諾兌現,該交的貨物都交給我,我再付足款項,結清買賣,要麼就按照規矩給我雙倍返還定金,賠禮道歉,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你要怎麼個不客氣法?”
散修聞言頓時色變,他身後幾名同伴模樣的人也丟開牌寶,霍然站了起來。
有人不明就裡,還想出來充當和事佬:“何老大,老金,都別衝動,大家好歹也是認識幾年的老夥計了,何必鬧得這麼僵!”
結果卻被何髯一把推開:“起開!好幾萬的買賣,光是定金都交了五千,你個瓜老兒有那麼大面子說和嗎!草莽江湖裡面,爲了幾千符錢打生打死都常能見到,我這批貨若是到了別處賣掉,起碼能奔十萬去,別說鬧僵了,就是翻臉殺人,老子也照做!”
老金面色陰沉之極,但卻出奇的沒再多說什麼。
因爲他心裡明白,何髯此言不虛。
草莽江湖,可是當真有可能爲了幾千符錢就殺人奪寶的,他跟何髯雖然認識,但卻沒有什麼過硬的交情,論及情面,自然也不如錢財來得真切。
更何況……
他心裡從始至終就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要在這裡殺人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穿過人羣,從外面傳了進來。
“豹子……豹子來了!”
在這一帶常駐的散修大多也認識這些地面上的人物,見着其人,紛紛讓出一條路。
豹子人五人六的晃着腦袋走了進來,見到何髯跟李塵,不由得咧嘴一笑:“喲,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何爺跟李爺您二位啊!”
旋即卻是迅速變臉:“這次我豹子可就要秉公論斷,說說你們二位的不是了,你們都已經快要打算離開凜風谷的人了,什麼東西該碰,什麼東西不該碰,難道還不清楚嗎,非得要再撈上一筆才走!”
“照你何爺自己說的,財帛動人心,賺走那麼多,也不怕折了壽!”
何髯聽着,不禁笑了,拍拍豹子肩膀道:“行啊,豹子你出息了,敢跟你何爺這麼說話了。”
“不過這事還真不是你能做主的,我知道你們這幫人心裡都在想這些什麼,無非就是人走茶涼那一套嘛,看着我們東家趙師匠不在這裡值守,回宗裡去了,就覺着我們在這裡混不下去,隨便什麼人都能欺到我們頭上來了?”
“那萬一何爺跟李爺突然不想走,又怎麼辦呢?”
聽着何髯所言,豹子前面還一副得志猖狂的模樣,後面卻又突然沉了下去。
何髯說得沒錯,他跟李塵,再怎麼樣也是做過師匠門客的人,至今仍然能夠與之有所聯絡。
這樣的人,對他背後的金主,對他的執堂大爺,也都是有用處的。
只要他們肯屈服,跟其他幾位大爺那樣放低姿態,另投東翁,雖然較之以往有所不如,但卻仍然還是這地面上有頭有臉的豪強人物。
最起碼,他們跟吳爐,卓金鐘,陸良,趙有財等都幾人是同一輩的。
有些事情還沒有徹底弄明白,他還真不好把話說絕。
見豹子沉默,何髯道:“所以,該是你大爺,還是你大爺,明白嗎?”
豹子咧了咧嘴,露出一個尷尬無比的笑容:“何爺說的是。”
何髯轉過身,對那散修道:“老金,兄弟我剛纔也是說說氣話,真是抱歉了啊,不過這事,你說到底該怎麼辦呢?”
老金和幾名同夥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無奈道:“何老大,你通融通融,這次……我們真的有難處!”
何髯聽到這裡,二話不說,把手一擺,一具雙鉤閃爍寒芒的鐮妖戰傀便被召了出來。
“少他孃的跟我廢話!要錢還是要命,自己選一條!”
李塵見狀,毫不猶豫,立刻也把自己的銳士傀儡召了出來。
“何老大,李小爺,你們幹什麼?”
“千萬不要衝動!”
旁人紛紛驚呼,幾名看似老金同伴的人更是激動的伸出手掌,指節之間納戒閃爍微光,已經處在隨時都能召喚的狀態。
老何這些年在凜風谷也不是白過的,他本身就擁有着煉氣後期,乃至巔峰的修爲,又曾做過師匠門客,得到許多築基境界才擁有的資糧,格局器量遠非尋常的低階散修可比。
老金面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哭喪着臉,搖頭嘆息道:“不值當啊不值當,幾年交情,難道還比不上幾千符錢麼?”
話雖如此,他還是把又一袋符錢取了出來,數出足足五千,跟剛纔何髯摔在桌上的錢袋一起交了過來。
何髯接過掂了掂,冷哼一聲道:“這還差不多,我們之間這件事情,就算是結了。”
旋即對身邊其他人道:“散了散了,沒有什麼好看的。”
衆人一片嘆息,但還是很快各自坐下,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閒話的閒話,只有老金幾個實在坐不住,尷尬無比的找了個藉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