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給黃某一個面子,我只想佔用大師你片刻時間,把話說開就好。”
黃鐘律也是善於察言觀色之人,看到李塵面上毫不掩飾的不耐煩,立刻說道。
李塵道:“也好,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講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些許商賈之利,蠅營狗苟的小事,我還不放在眼內,如若道友還是談那些,那就只好抱歉了。”
黃鐘律面露無奈之色,搖頭輕嘆道:“李大師,你這就是把話都堵死了呀,我們也只不過是想請你多多考慮同道利益,共同謀劃長久之計而已,應該不至於如此。”
李塵道:“當然至於,我早已說過,我對錢沒有興趣,我所爲者也不是賺錢。”
黃鐘律頗爲無語的看着他:“就是神仙都要食人間煙火,李大師這麼說,可就太誇張了。”
李塵不動神色道:“太虛靈鐵這種物件,根本不是用來賺錢的,它是提升整個道途實力的利器,應當以我的方式妥善進行分配。”
“好,就當大師你真的對錢沒有興趣……”黃鐘律無奈,“但我們對錢有興趣,大家都對錢有興趣呀!”
李塵道:“那與我無關。”
黃鐘律道:“怎會無關呢,李大師你想想看,偃道財富,無不是靠着符錢作爲等價之物流通,各方資糧,除靈晶,寶材等戰略物資之外,其他也都是以符錢來衡量,萬萬千千個學徒,工匠,乃至師匠大匠之流,可都指望販賣靈鐵或者商會交易的錢財爲生呢。”
“如若換在過去,有大能高手以自身實力鼎革履新,改進全新技藝,勢必造成大批礦業巨頭和相關勢力損失慘重……”
“這些我們也都認了,技不如人,是真的沒有辦法。”
“但那始終也是市場競爭,商貨流通的一環,有人或有虧損,但從總體來看,同樣會有其他依靠出口原材,或者出賣勞力過活。”
“可您是用法則之力憑空製造此物,這……這根本不需要原材和人手啊!”
李塵略作沉吟,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曾考慮過,但既然市場競爭講究優勝劣汰,那就算一些人因此而被淘汰,也是理所當然。”
他說到這裡,不但沒有被勸動,放些利益和光同塵,反而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金錢並非萬能,真正的財富,也不在於錢!”
黃鐘律道:“其實這個爭論過於宏大,百萬年來,我偃道許多前輩先賢也早已討論過,有些老生常談之事,就不必多說了。”
“但,大師可認爲自己之道勝於萬世人心,勝於智慧生靈天生就懂的本能麼?”
“您說想要以自己的方式主導分配,想要以自身能力改變一切,我個人表示欽佩,但說實話,並不看好。”
李塵微微側頭:“黃大師,你似乎話中有話。”
黃鐘律道:“你我應該都清楚,長久以來,金錢普世,衡量萬物,並非沒有它的道理……”
“經濟之道,在明大德,在知人情,人道之本,豈可逆之?”
李塵略作沉吟,道:“我只知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爲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財富之道,非是靠着商賈經營分配而來,而是靠着生產,積累而來。”
“我所影響者,只是分配的環節,物資充裕,寶材增加,始終都是增長,未聞有加害之說!”
黃鐘律氣惱道:“你這是打擊了其他靈峰礦主和商賈之人的積極性啊!他們不生產,不參與分配流通了,那不是害處又是什麼?”
李塵當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但反而更加堅定:“那就說明他們是落後者,是阻礙!”
“李大師……”
“好了!”李塵已經確認這黃鐘律是爲哪一派當說客來了,他之所以願意與之深談,也只是爲了查缺補漏,確認自己沒有少算什麼,聽到這裡,當即打斷了他的話。
元神大能,就是這麼任性。
“你不必多說。”當下轉身就離開了。
“這個瘋子!”黃鐘律根本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在原地暗自氣惱。
“黃道友,你沒勸成李大師?”
李塵離開之後不久,又一朱袍修士出現,帶着幾分探詢道。
黃鐘律沒好氣道:“你看我的樣子像勸成了他嗎?”
那朱袍修士也是曾經和李塵書信往來的偃道大師,名叫石郇,聞言若有所思道:“這個李大師,是古之蓮師的推崇者啊,此爲五十萬年前之一大師,主張有財相分,偃道大同,也是主張取消金錢,使得整體財富集中分配的一家學派創始人。”
黃鐘律道:“古往今來,從來不乏擁有這等思想的偃者,就是大師,宗師也時而有之,但生在當代,與我們衝突,還真叫人頭大!”
石郇略顯憂慮道:“聽說這位李大師主張萬物相齊,物化大同,其內部已經初步實現,前段時日,還在搞什麼機械飛昇,又持續採購築基者煉成先天道體所需。”
“你之前說他只進不出,根本糊弄不了他,他本身只是一國,國內政體,經濟如何,外人也無從置喙,只能被動承擔其鼎革履新的後果。”
“這種人,勸又勸不動,打又打不過,那就真的只能順昌逆亡……”
黃鐘律聞言,略微失神:“順昌逆亡麼?”
之前他的確偷換概念了,說得好像大家都在反對李塵似的。
實際上李塵所得仍然要花費頗多投在市場,整個偃道經濟同樣因他而繁榮,諸多寶材,資糧,也有所流通。
如今市面上,不知多少擅長煉製五行內臟,靈血,鐵骨等物的修士賺得盆滿鉢滿。
再加上一衆機械智能學徒,符文師的興起,同樣要爲他鼓吹站臺,大唱讚歌。
自身又是元神大能,偃道大師,不怕任何威逼利誘。
這般的存在,幾乎就是無敵的。
“罷了,反正我也是爲人說和,我有的是辦法渡過難關,沒必要陪着他們與這般大能作對!”
黃鐘律搖搖頭,決定果斷放棄那些被李塵擠兌的靈鐵礦主以及試圖摻上太虛靈鐵一手而不得的商賈之人。
那些人還在試圖掙扎,幻想着能用無往不利的金錢開道,影響這般大能決策,簡直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