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師,這就是我們近日蒐集的證物了,不過請恕我等愚昧,實在看不出來有何古怪。”
不久之後,燕凡把自己的部屬都派出去了,他們將帶那名陳姓築基修士前往馬藝家中再探現場,並配合他們佈防布控,排查當地人口,自己則是親自引領王師兄和陸姓女修前往存放證物的所在進行查看。
那些東西大多都是從現場帶回的可疑之物,但由於連環兇案毫無頭緒可言,他自己都只能胡亂挑揀。
說着這句話的時候,燕凡面上有些發燙,實際上這就是帶回交差,糊弄上官用的,鬼知道是什麼證物,能夠派上什麼用場。
王師兄走進房間,在一排排的櫥櫃面前站定,很快便以神識掃過,看清楚了燕凡所待會的東西。
看得出來,這些都是兇案現場帶回來的零散之物,有被打破的花瓶,灑墨的硯臺,檯面上的鎮紙,染血的枕巾……
燕凡似乎比較注重痕跡,但凡有觸及傾灑,污染之物,都帶回來了。
王師兄可以理解這種思路,但卻並不覺得有用。
因爲他以神識掃過,只從當中看見疑似物主本人的手印,那些牽扯打破,污損之物,也多是死者臨死之前活動造成,並不涉及外人氣機。
王師兄修練有一門特殊的秘法,乃是生命之道的實證道果演化而來的尋跡之術,只憑神念推演,就能鑑別指紋,足跡,皮屑等各類痕跡,亦或監測生物組織序列,甚至能給人做親子鑑定。
相比凡人捕快還需要藉助各種器物進行分析,他這種粗暴直接的鑑定手段,無疑體現出了偃者造詣的優勢。
不過很快,王師兄就皺起了眉頭。
因爲歸根結底,他所用的手段和燕凡等人也是一樣的,雖然他自己就能堪比那些器物,但本質並沒有任何差別,燕凡等人沒有發現的蛛絲馬跡,他同樣無法發現。
好在王師兄還具有另外一些常人所無法擁有的優勢,那就是他的腦顱之內植入過輔腦,還曾經歷靈子化記憶模因的移植。
他的思維和計算能力更強,智力更高,配合神識作推演分析,更易把許多看似毫無關聯的東西串聯起來。
很多時候,真相就隱藏在這些細節之中。
“陸師妹,這些人如何?”
燕凡毫無察覺處,王師兄暗中詢問那位女修。
她實際上是解腦領域的偃者師匠,精通解腦之術,但卻是偏向於針對活人心理活動與精神,意志,性格等物。
上面懷疑燕凡等人可能與真兇勾連,或者真兇就大隱於市,藏匿在坊衙之中。
這樣的修士,是對付那等狡猾之人的利器。
陸師妹暗中以輔腦傳音道:“那名燕捕頭有些心不在焉,但還算正常,之前那些衙役也沒有問題。”
王師兄面上看不出絲毫異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詢問着燕凡事情,儘可能不錯漏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但就這麼一陣的功夫,也不可能當真有什麼進展。
……
就在王師兄等人調查證物之時,馬藝家中,陳姓修士在坊衙捕快的陪同下進入房間,也看到了連環兇案發生的現場。
他並沒有忌諱什麼,帶上一副特製的手套,撥弄了幾下馬藝身下依舊筆直的不可言述之物,微微點頭。
“至死仍然如此,的確符合那類邪功的特徵。”
隨後檢查其他地方,暗暗搖頭:“一切都如卷宗所言,並沒有額外發現。”
這名陳師弟同樣是修真學院培養出來的新偃者,乃是生物領域的專家,比凡俗世間的仵作高明不知多少倍。
其實在來此之前,他是不太相信此間凡夫俗子判斷的,但事實卻告訴他,對方沒有出錯,只是可能手段和資訊存在限制,沒有考慮太過周全罷了。
真正的偃者,是知道凡人力量的,也知曉所謂神通偉力,他們可用,凡人同樣可用。
那些仵作和捕快們或許沒有觸及真相,但前期所做的許多事情,已經爲他們的調查奠定了足夠堅實的基礎。
死亡時間對上,死因對上,一切對上……
這讓陳師弟心中對他們的輕視減小了許多,此前見燕凡等人一問三不知,還有些許鄙夷,但現在才知道,死者身上真的沒有留下什麼有用之物。
那兇手,真的是太謹慎了!
他猶豫了一下,暗暗盤算道:“要用讀腦之術嗎?”
這是一門叫死人開口的技藝,也有利於智能之道和智腦的研究,據傳物化天國的李尊就擅長此道,後世頗是有一批新晉後輩聽說前人事蹟,一股腦的跑去效仿。
臨到頭,方纔知曉此道博大精深,根本就是個天坑,沒有一定天賦和努力之人是斷不可能扛過繁重學業,順利畢業的。
陳師弟其實也是稀裡糊塗選擇了這門技藝作爲主修之術的,被折磨得欲仙欲死,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修練有成之後,終於獲得豐厚的回報。
以往多番巡遊各地,協助調查一些所謂奇案,詭案,只要一運用此術,往往都是手到擒來。
基本上,只要死者死亡時間不超過一日,都逃不過他的讀腦偵緝,除非就連死者本身也不知曉真兇身份。
王師兄得知馬藝是昨夜才死之後,實際上也把希望寄託在了陳師弟身上,在他看來,自己運氣很好,一來就能解決問題。
可他自身修爲不高,心證道果不全,運用這門法術是存在負面影響的,如若一下讀取的資訊過多,極有可能混淆自己和他人的記憶,爲將來修練上進埋下意想不到的隱患。
這真的是一門既考驗天賦,又考驗努力的法術。
不過陳師弟沒有猶豫太久,還是果斷選擇了使用。
反正死者腦中留存資訊也不會太多,這種法術總比搜索奪魄負面影響更小,應該沒有問題……
陳師弟這樣想着,忽然在馬藝腦海中找到一樣東西,瞬間被其吸引了注意。
“嗯?這個是……是……”
撲通……
只是霎那之間,他就栽倒在地,全身生機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