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知顛簸多久,冷風不斷吹進脖頸,婉唐的意識漸漸清楚醒來。昭公已死,那麼接下來的就是王位接替人了。鮑革和丞相都在出使的途中,這個局面,誰先回來,誰就是大王!鮑革素來心善,可丞相心狠手辣外加柔嬌美如蛇蠍,一定不會讓他輕易回國。“喬天朝,你去哪?”喬天朝聽她出聲,半天不回答,直到天色微明,馬兒經過一夜的奔波無累倒地時,喬天朝才與婉唐面對面的站着,冷冷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她,緩緩的從背後抽出一柄長劍,“柔嬌讓我殺了你。時機成熟,丞相和鮑革只能活一個。”婉唐看着他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現在殺我,是不是晚了?何況你殺了我以後又有什麼好處?如果丞相做了大王,柔嬌就是公主了,你雖然勢力龐大,可畢竟只是江湖草莽,你以爲柔嬌會委身下嫁於你?更何況丞相老謀深算,真的要嫁柔嬌的話,也會讓她去別國和親,鞏固勢力,怎麼都輪不到你。”喬天朝的臉色鐵青,冷冷的看着她:“不牢費心!”說着長劍竟然毫不留情的砍下來,婉唐連連後退,“竟然這樣,那你就追我試試!”足下運勁,如風一樣的狂奔起來。
不敢回頭,不敢停留,那喬天朝次次殺她可都是當真的,沒有鬧着玩的,這回趕上如此關鍵時刻,可沒有人再來救她了。不知跑了多久,終於來到一個鎮,扔了一把銀子就搶了一匹馬,繼續狂奔。自己先去哪裡呢?是回雎陽搬救兵還是直接去魯國接公子?不行了,公子就帶那麼幾個人去,再說自己去魯國也得經過雎陽,看來還是要回雎陽。再說了鮑革養了那麼多食客可不是白吃飯的,現在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能讓他們閒着!
還好昭公趕路很慢,她一路快馬加鞭,天黑前就回到了府裡。派人送信給公子須,讓他帶人去暗殺丞相,又暗遣丫頭進宮向太后求救兵,將食客們都召集了起來,又飛一般的出發了。一路上馬不停蹄,吃喝全在馬上,不晝不休的趕路,有二天的路程,衆人已是筋疲力盡,四肢散架,婉唐於是每二十里留下十人休息並待命,其餘人繼續前行。直到最後留下不知幾路人時,她身邊剩的人數已經不足二十。
這裡是去魯國的必經之路,鮑革是使臣,走的一定是官道。婉唐沿途暗暗留尋找,卻沒有什麼記號。派出的食客前去打探也是什麼都沒有找到,鮑革帶的人數雖然不多,可是他自己和清魄功夫如此之高,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消失的。除非他們已被暗中困住了,只是不知道困在何處。
“婉姑娘,這麼多天了,還是找不到公子。難道公子出了意外?”婉唐瞪了他一眼,他縮縮脖子閉口不語。“這是什麼地界?”
“這裡是魯國泗水,聽說公孫大夫是此地的龍頭。”“很好,將所有的珠寶都聚集起來,你們二個帶着珠寶深夜前去拜訪,請他指點公子的下落。”“他怎麼會知道公子的下落?”“大王讓公子出使魯國,一定是和魯國有了協議,恐怕公子現在是被魯國留下了,而不是被丞相攔住了。我是女子,不宜出面,你們好好商量,公子對你們恩重如山,現在是你們報效的時候了。何況,如果公子出事,丞相做了大王,他是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的。你們明白了嗎?”一號人都聽的面容霎白,連連點頭。
深夜時,那二人擡着珠寶去拜訪公孫大夫了,婉唐帶着剩下的人找了處隱蔽的地方安扎休息。天色微明時,二人果然喜滋滋的回來了,奔到婉唐面前就邀功的滔滔不絕:“姑娘所料不錯,公孫大夫確實不願明說,還是他的管家暗中指路,說公子幾日前住進了驛館,再不曾有過消息。”婉唐一聽立刻表揚了他們一番,挑選了二個伶俐的食客悄悄的潛入城裡。
這個驛館並不豪華,婉唐仗着輕功絕頂,登上了房頂,對着下面的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點頭,片刻就帶着許多乞丐推了燃火的稻草車堵住了驛館,大火迅速蔓延了起來,婉唐啞着嗓子大聲叫喚:“不好了!鮑革逃了!來人哪,鮑革逃跑了!”這一喊,院子裡更亂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了許多士兵,一邊提水滅火,一邊破口大罵。“慌什麼!快救火!”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他的打扮似乎是個小兵頭,他迅速扔下這句話,卻直奔後院。婉唐跳下牆,悄悄的跟在他後面。他也顧不得往後看了,蒼老的身形移動的卻很快,手中的鑰匙隨着他的跑動叮叮直響。
衝進了一個屋子裡,哆嗦着打開門,卻吼了一聲:“這不沒跑嘛?”“現在就跑了!”婉唐陰陰一笑,一記手刀劈在他腦後,老頭還未回身就倒下了。婉唐衝進來一看,公子鮑和清魄二人都坐在牀上,其餘有四個隨從都躺在地上。看到她進來,鮑革和清魄的眼睛明顯有驚愕,卻沒有發出聲音。婉唐走過去,鼻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諷刺的笑了笑:“清魄,你用了這麼久的迷香,這回也着道了?”清魄的眼睛有些灰敗。婉唐走到桌前,將香爐提起扔到了屋外,提起一桶水將衆人挨個潑了一遍,小片刻功夫都已清醒過來,火已燒到了後院,煙味嗆人。幾人的身子還有些軟,婉唐左右攙住清魄和鮑革跳出了院外。二人已準備好了馬車,看到她真的帶出了公子鮑,有些驚喜。將幾個人半拉半擡的送上了馬車,婉唐衝他們大叫:“快走!到那裡等我!”馬車迅速駛動起來,有官兵趕過來救火,整個街已經混亂不堪,公子鮑和清魄在車上休息一翻,體力恢復
了些。馬車停下來時,竟然看到自己的食客已等在那裡,心裡不禁訝然。“公子!”衆人高呼起來。公子鮑對他們揚了揚手,聲音有些虛弱:“你們怎麼在這裡?”“公子,是婉姑娘帶我們來的!”說話間,婉唐已經回來了,她身後牽了好幾匹馬,載了多好個包袱,然後跳下馬:“快吃些東西,我們立刻趕路。”說着解開一個包袱,香氣瀰漫開來。
“還是婉姑娘心細,竟然買了這些菜回來。”衆人咽咽口水,立刻狼吞虎嚥起來。“這些天不斷的趕路,要是食物跟不上,人就垮了。公子,清魄,你們能騎馬了嗎?”鮑革和清魄點點頭,“多虧你及時趕來。”
“撲撲!”忽然一陣箭雨射來,林中深處數十黑衣人持刀衝了過來,婉唐捉起鮑革坐上一匹馬,“清魄快走!”清魄也跳上馬匹,食客們有幾個輕功好的也立刻上了馬,另外有一些反應慢的露出驚慌之色。婉唐一揚馬鞭:“你們留下來斷後!公子不會虧待你們的!”說着一鞭打中鮑革的馬屁股,“你愣什麼!柔嬌的人已經到了,我們必須馬上回去!”這幾匹馬都是婉唐挑的上好馬匹,腳程極快,片刻功夫將黑衣人落在了後面,鮑革的臉有些蒼白,“婉唐,他們會死的!”婉唐看了他一眼,又馬上別開眼說:“死的何止是他們!你一定要狠下心來,如果坐不上大王,死的就是所有人!”
慌忙中跑了有半天的功夫,幾人竄進了一個林子,忽然有陰側側的聲音響起:“公子鮑受死!”天空中頓時降下天網,婉唐雙腿一蹬馬頭,身子與地面平行,迅速撤出了天網範圍,長刀閃過,二邊的網繩便斷了開來。樹上跳下十幾個黑衣人,將他們包圍起來。婉唐知道他們都是喬天朝的手下,個個武功高深,也不於他們打鬥,提起鮑革扔上馬,一鞭揮過來,“清魄快走!”清魄甩開打鬥的二人,立刻跟上了婉唐,二人施展輕功跟在鮑革後面,幾聲慘叫聲傳來,那後面的待衛應該都死了。跑了沒多久,果然看到了十個食客坐在那裡,婉唐和清魄分別跳上馬,鮑革也換了一匹馬,後面黑衣人已追了過來,婉唐對十人大叫:“斷後!”說着不顧鮑革的反對,強行帶着他離開。打鬥聲漸漸遠去,鮑革的臉色越來越白,握着繮繩的手青筋暴露。一路上帶着剩下的幾十食客飛快的趕路,天已黑了,冬天的夜異常的冷。他們已經來到了宋國的邊境上,過了關就到了宋國境內。忽然暗夜中陰冷的聲音響起:“鮑革,你的死期到了。”婉唐一聽到這聲音手足冰涼:“喬天朝!”糟了,這次他親自出馬,看來是凶多吉少。果然喬天朝提着劍奔了過來,他身後數十名黑衣人緊緊跟着。空氣中隱隱飄起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