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淨月剛走入簾子後,紫玉和紫衣立即迎上前來,她們一個端着藥汁,一個拿着蜜餞。
紫玉把碗遞到風淨月的面前,“小姐,請喝藥。”
瞬間,那嗆鼻的藥味兒直衝鼻腔,風淨月的眉頭緊鎖,她看了紫玉一眼,紫玉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她還沒開口,紫玉再次說道:“小姐,請喝藥。”
紫玉的嚴肅讓風淨月有些鬱悶,她身邊的這兩個丫鬟從小跟在她身邊,平日裡都挺可愛的,就是這種時候最不可愛了,特別是紫玉,這丫鬟每到這種時候彷彿就是追債的,不逼她不舒坦。
就算風淨月多麼不想喝藥,她還是接過那碗藥,像就義的勇士將藥喝下,整個口腔充斥着苦澀的藥味兒,她愁着小臉,吐着舌頭,一點都沒有剛纔在大廳裡處理黃二苟時的威風。然後她將碗交給紫玉,紫衣見狀立即將蜜餞罐子遞到風淨月面前,“小姐,吃一下蜜餞,甜一下。”
風淨月在紫衣的微笑注視下,拿起一顆蜜餞塞嘴裡,待她緩過來,眯着眼看着紫玉和紫衣,吐槽道:“我不就是小風寒嘛?你們至於緊張成這樣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那嗆鼻的藥味兒!”
紫衣偷着笑聽着風淨月的叨唸,期間她看了冷麪的紫玉一眼,眼中的笑意加深了。
算了,就讓她們家小姐多說點話,發泄下情緒,不然又要憋出病了。
風淨月,護龍山莊莊主,平日裡,她以男裝示人,名月靖灃,三年前,前任莊主月臨海死於非命,當時她尚未行笄禮,幸好月臨海只她一個女兒,從小她以護龍山莊未來莊主爲目標,對自己十分嚴苛,並且爲了服衆,她從十歲開始便以男裝示人。
風淨月出生之時,身體孱弱,險些夭折,後來莊裡來了一位老前輩,替她改了名,並收她爲徒。
每每風淨月想到自己以前的名字就想笑,她父母太喜歡自己的女兒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就
給她取了一個非常霸氣的名字:月獨一。
想着,風淨月忍不住笑出聲。
她的笑聲引來病牀上的風霓裳的注意,風霓裳看着風淨月,洗盡風華的她早已沒有當年在武林中掀起腥風血雨的戾氣,雖然她現在身體大不如前,但她依然美麗如初。
“月兒,你在笑什麼呢?”風霓裳輕柔地問道。
風淨月擡頭看着風霓裳,輕笑地說:“母親,孩兒突然想起來您跟父親給孩兒取的名。”
風霓裳握住風淨月的手,微微一笑,“傻孩子,還在怨爹孃給你的名字不好聽?”
風淨月輕搖着頭,說:“不,孩兒早就不這麼覺得了。”
風霓裳看着風淨月,良久,她輕嘆了口氣,說:“月兒,你快十八歲了,是時候找個好人家了……”
沒等風霓裳說完,風淨月整個人撲到風霓裳懷中,她輕輕地蹭着說:“母親,孩兒說過,孩兒不嫁,就算是爲月家風家留後,那也應是對方入贅!”
“傻孩子,女人怎麼有不嫁人的道理?”風霓裳輕笑地說。
“母親,孩兒說過,孩兒要守着護龍山莊一輩子!”說着,風淨月起身,背對着風霓裳,她的態度十分堅定,這不只是她在風霓裳面前許的諾,還是在祖宗面前發誓過的。
她,風淨月,生是護龍山莊的人,死是護龍山莊的鬼。
“月兒,這事由不得你。”風霓裳難得用強硬的語氣跟風淨月說話。
風淨月轉頭看着風霓裳,她不解地問道:“母親,爲什麼這樣說?”
“你一出生,爹孃就給你訂了一門親事。”
風淨月看着風霓裳,她一臉的不置信,“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霓裳輕嘆道:“護龍山莊肩負着守護天龍的使命,你現在是莊主,這個重任落在你肩上,娘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帝命難違啊!”
“什麼
意思?”風淨月皺着眉頭問道。
“當年我懷着你時,在月華山遇到了皇上,當時,皇上並不知道我是護龍山莊莊主夫人,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早產了,皇上身邊的國師給你算了一卦,說你是鳳命,註定是皇家人……他說,等你十八歲,讓太子來娶你回去,將來,你就是天龍的皇后。”
聽着風霓裳的話,風淨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她忍不住斥責道:“荒謬!”
“月兒,不得無禮。”風霓裳聽到風淨月的斥責,皺着眉頭應道。
風淨月看着風霓裳,“母親,我現在就去跟皇帝老兒說,護龍山莊莊主哪來有給皇帝做皇后的道理!”
說着,風淨月要往外走,風霓裳拉住風淨月,勸道:“月兒,你是女人。”
“那我寧願做一輩子的月靖灃。”風淨月冷着臉應道。
然後,風淨月甩手離開,留下風霓裳獨自嘆息,在外面聽到動靜的眉娘在風淨月走後,進來問候風霓裳,她看到風霓裳在嘆氣時,她安慰道:“夫人,小姐年紀還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給她時日,她會明白的。”
風霓裳看着眉娘,她輕搖着頭,說:“月兒這孩子從小把自己當男孩子,一心爲了護龍山莊,現在讓她放下莊主的身份,談何容易。”
眉娘是看着風淨月長大的,她也知道風淨月的脾氣,現在連風霓裳都勸不了,她這個做奶孃的更勸不了。
風霓裳依靠在牀邊,感嘆着,“希望在我死之前可以看到月兒有個圓滿的歸宿。”
眉娘聽到風霓裳這樣說,她立即跪下,勸道:“夫人,您千萬不要這樣說,您還要抱孫子呢!”
風霓裳輕笑着說:“眉娘,不要說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撐不了多久了。”
說着,風霓裳輕輕地閉上眼睛,這三年來,她一直在等死亡的到來,一直在等着去地府跟她的夫君月臨海相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