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川飛快的蓋上了蓋子,像是不敢去看。
接着,他念動咒文,五鬼扛着那巨大的棺槨,不見了。
“說謊你好像是十分在行的,”蘇沐川笑道:“這一個謊,你一定能說的滴水不漏。”
“二師哥是要將先皇后的棺槨,埋葬在虛空界之中麼?”
“那寧妃的事情出了以後,你也跑了,那個虛空界大概要荒廢了罷……”蘇沐川道:“不過,二師哥會想法子去選地方的,其實,遠離了紛爭,對先皇后來說,也許倒是好事,你說的對,這倒是因禍得福,幸虧太后派過來的人,是你。”
說着,蘇沐川甩甩手,道:“二師哥要隨着五鬼過去,你……你跟大師哥萬事小心。”
我忙點點頭,道:“二師哥也多保重……啊,對了,這個袍子,花穗改日洗乾淨了,還給二師哥。”
蘇沐川點點頭,道:“我將這個皇陵的機關,全數告訴你。”
我忙應了聲,道:“多謝二師哥,能說出這樣的秘密來,花穗今生今世,是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
“你不泄露出去,那魘門的人早也知道了,這裡,許要不得安寧,其實教先皇后遠離紛擾,倒是更好。” 蘇沐川告訴我幾處能出去的地方,自去了。
我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皇陵之所以有能逃生的地方,是不是,當初三王爺監管的呢?這才,爲着詐死,留了後路,好逃出來的罷。
蘇沐川的衣衫一擺,已經不見了,我將那先皇后的八寶戒指放在了懷裡,轉身去尋死魚眼了。
那個墓室之中,不知道還有甚麼妖異。
“撲……”不想我還不曾走到了那個門後面,只聽一聲巨響,那一扇墓室的門已經給重重的撞開了。
我瞪眼一看,那個葫蘆頭正跟着大門一起跌了出來,此時他身上早裹了一身的積年塵土,全然跟一個土猴子一般,咕嚕嚕的滾出去了老遠,但是看得出來,他身上四處都鼓囔囔的,像是揣了一身的好東西,有幾件金光閃耀的滾了出來,那葫蘆頭忙護住塞在了自己懷裡。
一看這個樣子,便像是一個捨命不捨財的。
死魚眼正自那墓室之中出來,那葫蘆頭忙嚷道:“你小子欺負老子一個,算是什麼英雄,有本事,跟我們三十六魘一起死磕!”
“單打獨鬥不行,就想以多欺少打羣架?”我順口說道:“你們幹嘛叫三十六魘,乾脆叫一窩蜂算了,以多勝少,纔是你們的光彩罷?”
“你懂什麼,頭髮長見識短,男人說話,你一個小娘兒跟着湊什麼熱鬧?”那葫蘆頭啐道:“我們三十六魘本來便是同氣連枝,不過是老子今日落了單,進了你們的圈套!”
“這即使是圈套,該也是你們自己上趕着往裡鑽,皇陵裡面也亂闖,你們看來只嫌腦袋在脖頸子上不牢靠。”我走到了死魚眼身側,道:“
這幾日,不知道你們三十六鼠,又往哪裡去打洞了?”
“你!”那個葫蘆頭這纔想起來,自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圖,怒道:“好哇,原來你便是那個隱身打賭的人!你們!你們一定早就蓄謀已久,想對着我們魘門爲難!你們……你們……”
忽然那葫蘆頭像是黔驢技窮一般,自地上揚起了一把土,便朝着我和死魚眼擲過來。
那些個砂礫土塊,經過那葫蘆頭一抓,也不知怎地,居然都跟活了一樣,生出了翅膀來,嗡嗡的便衝着我們飛了過來。
看上去,像是帶着劇毒的土蟻蜂。
土蟻蜂見風便長,尾巴上生着尖刺,那尖刺扎進了人身上的話,便當即斷裂,留在人身上,難以清除,碰上血,當即便潰爛瘙癢,是一種西方的稀有妖蟲。
死魚眼揚起袖子擋住我,長劍上面的天罡氣一閃,那些個土蟻蜂俱斬斷了一片,可是跟那魘十七的寒玉蟲一般,一撥一撥,綿綿不絕。
“呼……”我使出了一道“焚”,將那些個土蟻蜂燒了一個焦臭,葫蘆頭本來也不曾指望着土蟻蜂能幫着他們魘門報仇,也不過是一個緩兵之計,趁着我們給圍在了土蟻蜂之中,站起來拍拍屁股就要走,死魚眼忙催動了靈氣,且將那撲過來的土蟻蜂打下去一片,便要追過去。
這個當口,外面又衝過來一個人,那人身材高挑,一身紅衣,正將矮胖矮胖的葫蘆頭給撞到在地。
“你他媽的瞎往哪裡奔喪?”那穿紅衣的人影,正是在那崑崙山的洞穴之中見過的魘十三。
“十三!十三!”那葫蘆頭一見燕十三來了,忙一把抱住了那魘十三的大腿,嚎叫道:“你可算是來了,這小哥是個硬手,我打不過!”
“就他媽的你沒出息!”那紅衣女子一腳便將抱在自己腿上的葫蘆頭踢開了,叉腰指着我們,道:“你們他媽的真是扁擔摟柴管得寬!老孃盜墓,你們跟着瞎他媽的參合什麼?老孃不收拾收拾你們兩個小王八崽子,你們不知道馬王爺頭上幾隻眼!”
這紅衣女子雖然看上去,像是一個妙齡佳人,那聲音,可跟白頭老婦一般,反差強大,倒是教人心下里涼森森的。
死魚眼早將那一大片土蟻蜂打死了,道:“在下當真並不曾親眼見過馬王爺,倒是也願聞其詳。”
“你他媽的倒是一個死鴨子嘴硬,你等着,馬上教你哭也哭不出來!”那紅衣女子一拍手,但見一片紅粉升騰,滿下里飄滿了粉紅色的蝴蝶。
那蝴蝶十分美麗,羽翼輕輕的一扇動,滿地宮,都是奇異的香氣。
不愧是魘門的,我一面拉出了結界來,一面暗自想道,這不是幻粉蝶麼,幻粉蝶的氣息,準能教人迷醉,吸了這個毒,眼中的世界,便要全數變成了美夢一般,看哪裡都是順心如意的虛幻。
我心下想着,與其跟她們耗下去
,還不如速戰速決的好,三十六魘倘若一個一個的來,不就變成了車輪戰,死魚眼的靈氣總要有耗光的時候, 略施小計,倒是大好的,且跟死魚眼擠一擠眼睛,假裝聞到了那幻粉蝶的味道,且倒了下去。
死魚眼心內明白,只得也跟我一起倒在了地上。
“哎呀,十三就是十三,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那葫蘆頭的聲音欣喜若狂:“三兩下,便給撂倒了!”
“哼,老孃的幻粉蝶一出馬,還沒有撩不倒的人!”那魘十三蒼老的聲音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兩個小牛鼻子,毛還沒長起來,只想着跟老孃作對,今日裡,老孃還真不信那個雞吃核桃羊上樹!”說着,只聽一陣腳步聲響,那兩個魘人便徑自走了過來,伸手在我和死魚眼身上翻弄:“他們兩個,說不準,還帶着了甚麼值錢的法器,到時候,且給咱們賭資裡面,添上了一筆……”
“老大說,這一次盜墓得了手,不許咱們去賭了……”那葫蘆頭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十三,你說,咱們再去了賭場,老大會不會真的將咱們的手指頭剁下來?”
“你他媽的是不是傻?”那魘十三道:“老大自己是個癮頭子最大的,這話說完了,也就是一個屁的功夫,準就忘了,理他作甚,咱們透着藏私,到時候賭起來方便,聽說那賭局裡面,除了這人間的財寶,那天界的法器,更是值錢,這兩個小牛鼻子是太清宮的,準定有點子私貨……”說着,伸出手只在我身邊摸。
趁着這個時候,我反手一扭,且扣住了那魘十三的手指頭,接着手頭上一用力,將那魘十三給翻了過去,緊緊的壓在了身下。
魘十三話還不曾說利索,已經給我制住了,“起……”捆仙索自我懷裡鑽出來,將魘十三捆了一個結識。
死魚眼的手自然比我更快,那葫蘆頭一霎時便不見了,八成是跟早捉起來的那個丟在了一起。
“唉呀媽呀饒命啊……”那魘十三這纔回過了味兒來,眨巴了眨巴眼睛,現如今那滿口的髒話也不敢說了, 高聲道:“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個老婆子啊……我這一身的老骨頭,可都要給你們拆下去了……造孽啊,人在做,天在看,但凡是打瞎子罵啞巴欺負老人的,以後可都須得不得好死啊,你們給自己個兒積點德罷,不報應在自己身上,兒子也沒準兒就沒屁眼兒啊……”
“老婆子?”我奇道:“你現如今多大歲數?”
“不瞞你們說啊,我這一張美人皮,時時要換的,咱今年照着凡人陽壽來說,已經一百二十八啦!”那魘十三高聲嘶啞的說道:“你聽聽,你這一壓,老婆子一身骨頭,只格愣格愣響!”
“甚麼……”我望陸星河,陸星河伸手一捻,果然,一張薄如蟬翼的東西飄落了下來,這個紅衣女子,果然已經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了,這一副模樣,倒是正跟她那嘶啞的聲音對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