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聽說過一句話?”那麻雀婆婆道:“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我忙答道:“這是自然。”
紫玉釵街上小茶館吉順軒的說書先生小諸葛口中,日日都掛着這句話,我聽了沒有一千遍,可也有八百遍了。
“這種事情,自然也有個中的因果了,”那麻雀道:“老婆子也不說別的,不過嘛,這朱顏公主,只怕自己便不是甚麼善茬。我聽說,她生的時辰特殊,是辰年辰日辰時的時候降生,屬龍不說,住的宮寢,正在那辰位上,天生便有靈氣,又是天皇貴胄,皇室被稱之爲龍,便是因着,能登上皇位之人,都是有那龍脈血統的,朝代更迭,便是因着龍脈變化,此消彼長,現如今主宰天下的,可不便是那朱顏郡主那一家子麼!是以,能吸引了那朱厭出山的,便是這地上的龍了。我估摸着,朱厭是打算着附着在那朱顏身上,好挑動天下大亂呢!”
“原來那兇獸出山,是要附着在人身上?”我點點頭:“既如此,想必那商紂王,周幽王等等,也是這樣如出一轍,給兇獸附體的?”
“不一定,可也差不多,”那麻雀婆婆道:“總之,朱厭會讓自己附身的那個人,成了一個禍國殃民,擾亂朝綱的,今次他挑選的,該便是那朱顏郡主了。”
“既然那朱顏郡主是給留在太清宮之中,想必動發覺朱顏郡主有異的,乃是元春子掌門?”我便問道:“還是先任的璇璣子道長?”
“喲?”那麻雀婆婆冷笑道:“這麼快,便摸清楚了太清宮的嫡系了?那朱顏郡主的母親大公主生朱顏郡主之前,便夢到了異事,說是再夢中,見到了一個赤色的神獸衝着她奔過來,周圍都是紅彤彤的火焰,宛如在火爐之中烘烤一般,那神獸巨大無匹,比宮殿還高,乃是從未見過,難以形容的奇異模樣。”
“異
事之前多有徵兆,果然不假。”我便附和道。
“這還不算甚麼,當年大禹,劉邦等等的母親,俱做過奇異的夢境,不過夢境空口無憑,誰能證明,是以,更大的異象還在後面,”麻雀婆婆搖頭晃腦的說道:“當日裡你何曾知道,那朱顏郡主一出生的時候,辰時正是朝日升起,結果那一日,漫天金黃的出奇霞光,映照的連相隔公主府不近的皇宮之中都五色迷離,空中還有隱隱的仙樂和龍吟之聲,那京城裡人人聽見看見,哪一個方位出了那般張揚的奇事。便都竊竊私語,說是如此異象,雖公主誕下的乃是外姓之人,可很可能,便是天子之相的。那個風光,十幾年前,誰不知道。”
“可是,大概樹大招風,名聲太盛,流言蜚語便會不請自來,”我答道:“傳言那般邪乎,幸虧是一位郡主,倘若是一個小王爺,那隻怕要給當權的帶來了壓力,要藉口當作妖異且除之爲後快罷?”
“嘿嘿,人怕出名豬怕壯,可不便是這個道理麼!”那麻雀婆婆接着說道:“是以,不少人翹首以盼,看看那大公主生出來的,究竟是個甚麼異人,只可惜,倒是教許多人扼腕嘆息,因着聲勢雖大, 偏偏只是一個女嬰。當時,也是因着那舉世罕見的離奇霞光,將每個人的面孔都照耀成了赤金色,這才與那郡主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朱顏。”
與這兩隻鳥兒結盟,果然是再划算不過的,居然知道這樣多關於太清宮的內幕。
“有扼腕嘆息的,大概也有暗自鬆一口氣的,”我便道:“不過大漢的時候有呂后,大唐的時候有女帝,便是女孩兒,只怕也須得小心爲上罷?”
“這自然不假,”那麻雀婆婆接着說道:“那朱顏郡主出生之後,身邊便開始陸陸續續的出了異事。”
“異事?”我奇道:“一個小女嬰,能出甚麼異事?”
“那就是,火。”麻雀婆婆說道:“只要那朱顏所在的地方,莫名其妙的,總會着火。且那火生的無緣無故,盡是些個緊要地方。要麼是窗戶紙,要麼是簾幕,要麼,便是那書架子上的古籍,總在那出其不意的時候,身邊濃煙滾滾,火舌竄出來,弄的那朱顏公主身邊的僕役們,是人心惶惶的,生怕哪一日一個疏忽,自己連同公主府,都要葬身火海之中。”
“哦?”我連連點頭道:“果然又是一樁異事,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只怕多是不吉之意罷?”
“那是自然,誰希望自己身邊,時時有這麼個活動的火災隱患呢!”麻雀婆婆道:“宮中出了這般的奇事,自然有許多人建言,說是隻怕那朱顏郡主,與甚麼妖邪之事扯上了關係,請皇上下令,教那欽天監相看一番。皇上應允,欽天監得令,夜觀星象,說是朱顏公主,果然大不吉,不吉到,禍國殃民,乃是一顆赤紅的災星。
此話一出,自然是須得太清宮之中的道士出馬了,璇璣子親至,這才驚覺,那朱顏,乃是給兇獸朱厭附身之人,果然是禍國殃民。可是,朱顏郡主一死,兇獸還是會釋放出來,只是會再尋另一個附身的,生生不息。於是,爲着保這一世的平安,那璇璣子便在飛仙之前,耗盡自己的靈力,方纔將朱顏的煞氣給封禁住,想借此拯救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幾十年。”
“顧頭不顧腚!”那老鴰忙嚷道:“顧頭不顧腚!”
“哼,這話倒是不假,對你們現世的凡人來說,自然是一件美事了,朱顏倘若不出意外,怎麼也得活個幾十年,須得那朱顏死了,那朱厭纔會重新出世,重新天下大亂,到時候,封印它的一代人,自然早便躲開禍亂,禍事遺到下一代人操心了。”麻雀婆婆以一種高姿態悲天憫人的說道:“這幾十年自然是皇位穩固,風調雨順,可下一代人就該倒黴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