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條路,好像全都是任重而道遠的。
“啪嗒……啪嗒……”夜風越來越大,那窗戶未曾關好,拍打了起來,我站起身,想要去關窗子,陸星河卻一把拉住了我,沉聲道:“來了,坐下。”
我一聽,忙屏氣凝神,正襟危坐。
“啪嗒……啪嗒……”在窗子搖晃的聲音之中,還穿插着像是細碎的腳步聲的聲音,正急急的從遠處往這裡跑,越來越近。
“啪!”只聽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一個甚麼重物,狠狠的撞到了門框上。
“嗷嗚……”一聲奇怪的,不像是人,也不像是獸的聲音響了起來:“嗷嗚……”
接着,是一種“撲……”“撲……”像是有什麼東西鑽進土裡的聲音。
接着,門給撞開了,一個黑魆魆的東西正站在了門口上。
不知何處來的一陣風,屋子裡的火苗掙扎了掙扎,還是跳躍着滅了下去。
好歹外面還有些個清冷的月光,待眼睛適應了黑暗,我見到那東西閃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用一種獸類特有的目光望着我和陸星河。
這個東西滿身的黑毛,很像是熊的模樣,輪廓卻沒有耳朵,也沒有四肢,倒像是戴着個奇形怪狀的帽子,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了門口上,往裡面張望着着,嘴裡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來。
這是個什麼?接着,那個黑東西居然口吐人言:“有生人氣,那兩個小玩意兒,還有幫手呢!咱們,把他們一齊吃了罷。”
還是一個柔嫩嫩的女子聲音。
話音剛落,那個東西一下子衝着我們撲了過來,我頓覺一股子疾風撲面而來,眼睛都睜不開了。
星河眼疾手快的將我往後一拉,自己則伸手做出了甚麼奇怪的動作,接着,那疾風像是給一扇看不見的門擋住了一般,
瞬時間停了下來。
“哎呀,好高強的法術,居然連我們也攔得下來。”那個嬌嫩的女子聲音又響了起來:“那兩個小玩意兒的幫手挺強的麼……還是說,這本來就是一個敲山震虎的圈套?無妨,無妨,咱們不如,便玩耍玩耍,要不然,這長夜漫漫,什麼時候能熬到了天亮呢!”
只聽“刷”的一聲,面前的黑東西兩側居然如同布匹一般的展開了,衝着我們帶着雷霆萬鈞之勢裹纏了過來,陸星河還是臨危不懼,修長的手指頭衝着那黑布一般的東西一點,只見那東西居然像是遇上了磷火,居然發出了炫目的白光,燒起來了陰慘慘的鬼火。
“嗷嗚……嗷嗚……”那黑色的東西發出了痛苦的悲鳴來。
“這個,是璇璣子老賊的本事……你是太清宮的牛鼻子麼?”那個女聲道:“哎呀,這種情形下見到了故人的徒子徒孫,可不是也挺湊巧的麼。那我便替你那祖師爺爺看看,你究竟有他幾成的功力。”
話音剛落,那本來還閃動着白光的黑色布片居然往裡一卷,那黑暗之中,伸出了許多奇怪的頭顱來,耐餓個頭顱慘叫着:“慘啊……怨啊……”衝着我們撲了過來。
倒像是,傳說裡死囚的怨氣,這個妖怪倒是很有本事,連這種東西也能蒐集起來,定然費了不少功夫。
我聽一個來紙紮鋪子買紙活的老道士說過,對凡人道士做法時影響最大的,其實是怨氣,怨氣,尤以蒙受冤屈的那種人所產生的最爲厲害,但凡那怨氣撲過來,再正經向上的道士,也要給那死前的沉沉絕望攫取住,難以施展自己的能耐。
陸星河卻不。
只見陸星河念動了口訣,他身後,突然出現了兩個白的發亮的人形,我細細一看,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形,而是護法神的模樣。
一左一右兩個戴着金冠的護法神站
在了陸星河身邊,光芒四射,那些個怨氣撞過來,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來,猶如滴在了燒紅烙鐵上的水滴,騰的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哦?我想起來了,我識得你,你是太清宮的大弟子陸星河,倒真真是個如雷貫耳的名人呢!”那個嬌嫩的女子聲音道:“你這個把戲,我在中元節上見過。”
“不敢當,”陸星河道:“既然你知道在下,那許多事情,大概該能與在下好好說說。”
“可惜啊可惜,這件事情,你們本不該管。”那個女子的聲音道:“要不然,你也隨着我們來,可好?”
陸星河微微一笑,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這樣的作亂,簡直便是在與太清宮下戰書,在下怎能不管?”
“說的冠冕堂皇……現如今趁着朱厭已經臨世,放開手腳,來做一番大事業,豈不是更好麼?”那個女子聲音嬌媚的說道:“陸公子是聰明人,該怎麼做,才能走到更高的地方去,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
“十鳥在樹,不如一鳥在手。”陸星河道:“你們這般的逆天而行,只怕也不會心想事成。”
“你……”那個女聲居然銀鈴一般的笑了起來:“咯咯咯……果然陸公子,一如傳說之中的那般古板,您可知,這是個什麼機會?”
“這個機會,在下偏偏不稀罕。”陸星河冷冰冰的說着,手中不知甚麼東西“嚓”的響了一下子,登時整個廳堂一片光明,那些個蠟燭燈火,居然俱重新亮了起來。
我這纔看清了,立在門口的,原來是一個從頭到腳都包裹着黑色斗篷裡面的物件,比人要粗大許多,確實也瞧不出是啥,就直挺挺的木頭樁子一般立在了門口上,不知道是個甚麼精怪。
而說話的,也不是原來說話的並不是那黑色的東西,而是那黑東西頭頂上的一個老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