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齊國的軍隊與劉醒的軍隊終於匯合了。
文重將軍隊所需途徑之地都做了周密的安排,所有的王爺,文重都親自拜會, 許下了日後的承諾。三十萬大軍一路向長安推進, 如入無人之地。
陳沖與陸巖之也夜以繼日地練着兵。
衛敏兒在陵園中, 終日擔驚受怕, 越來越緊張的局勢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經。
“啊……”睡夢中, 衛敏兒被噩夢驚醒。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鶯兒跑到她的牀邊,擔心地問道。
“我……我夢到適哥哥他, 他渾身是血,躺在地上。”
“小姐, 這只是夢, 你別整日的胡思亂想了。”
“不是胡思亂想, 不是胡思亂想。”衛敏兒緊緊抓住了鶯兒的雙手:“陸大哥想謀反啊。”
“小姐,你定是近日太緊張了。”鶯兒給她披了件外袍, 輕聲安慰道:“不要再亂想了。”
“鶯兒,你爲什麼不相信我,你還記得那日在集市上遇到那兩個官兵嗎?”
“當然記得,不就是兩個登徒子嘛。”
“不,我是說你注意他們當時說了些什麼嗎?”
“說了什麼?”鶯兒疑惑地望着她。
“他們說什麼立功, 還說什麼江山易……”
“江山易是什麼?”鶯兒不解地問道。
“我想他們是想說……江山易主……”衛敏兒艱難地說道。
“江山易主……”鶯兒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驚得跳了起來:“啊, 江山易主, 小姐你別嚇我。”
“噓, 小點聲。”衛敏兒做了噤聲的動作:“這只是我自己的猜測,可是我最近真的是心煩意亂, 我有不好的感覺。”
“小姐,上次你讓陛下來和你見面,就是爲了這件事。”
衛敏兒點了點頭:“是的,我想讓他命陸大哥回到陵園。”
“可是陛下誤會了你……小姐你不爲何不直接告訴陛下你擔心的事情。”
“我……你讓我如何說,這一切只是我猜測,更何況,如果我說了出去,陸大哥豈不是難逃一死,適哥哥不會放過他的。”
“小姐,事到如今,你不能誰都顧全,你告訴我,你最在乎誰?”鶯兒急切地盯着她的眼睛。
“不要問我這個問題,不要問我這個問題。”衛敏兒痛苦的抱着自己的額頭:“一個是我所愛的人,一個是我視如親生大哥的人。他們誰出事情,我都不願意看到。”
鶯兒無奈地看了看她:“小姐,你不能這樣,總得有個選擇……”
“不要再說了。”衛敏兒煩悶不已:“鶯兒你先出去吧,我要想一想。”
“那……好吧。”鶯兒默默退了出去。
衛敏兒無力地躺倒在榻上,腦中亂哄哄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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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鶯兒端着洗漱用水走到房中。看着衛敏兒憔悴的神色,鶯兒嚇了一跳:“小姐,你不會一夜未睡吧。”
衛敏兒漠然地點了點頭:“你叫我如何睡得着。”
鶯兒走到牀榻邊,一邊幫她更衣,一邊說道:“那小姐想了一夜想出了什麼沒有。”
“是想到一個辦法,可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哎呀,小姐,快別賣關子了。”
“我想……我想回宮。”
“小姐你說的真的嗎。”聽她說要回宮,鶯兒高興地問道。
“我想,陸大哥如果真的是想謀反,一定是爲了我,他見不得適哥哥對我如此冷落,所以他恨適哥哥。如果我此時回宮。那麼陸大哥見到我很幸福,說不定,說不定會放棄謀反。”衛敏兒期盼地看着鶯兒:“你說呢,你說呢鶯兒。”
鶯兒胡亂點了點頭:“小姐你分析的這些大道理我都不懂,我只知道,只要小姐你願意回宮,我就很高興。”
衛敏兒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小姐,我們馬上就走嗎?”
“你總是這麼性急……再說,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還不知道……適哥哥會不會同意。”
“陛下肯定會同意的,只要小姐你願意,陛下一定會馬上派人來接你。”
“我……哎……當日是我自願離宮,說是這輩子都要留守陵園,現如今又說要回宮,如此出爾反爾,我真是說不出口,還是容我再想想吧。”衛敏兒想起當日自己決絕的離宮,心中升起一絲遲疑。
鶯兒皺了皺眉,想再勸說幾句,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衛敏兒說是再想一想,這一想又過了好些日子。
鶯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眼見着她一日又一日逃避着。狠了狠心,悄悄的回到殿內,拿起筆來,照着她的字跡寫了一封信。
宣室殿內,劉適拿着陵園的來信,高興地對宋鹽叫道:“宋鹽,你快看,她說她願意回宮了。”
宋鹽接過信看了看,高興地說到:“陛下,奴才就說嘛,皇后娘娘肯定是思念陛下的。”
劉適拿着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他對宋鹽說道:“明日一早,朕就去接敏敏回宮,到時候,打開城門,讓所有妃嬪出宮門迎接敏敏。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宋鹽見劉適如此興奮,自己也跟着高興起來。
劉適躺在牀榻上,輾轉反側的睡不着。他拿起那封信又看了看,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趕緊坐起身來,對着燭光又看了看,信上的字體寫的不甚流暢,有很重的模仿痕跡。
“宋鹽,備車,我現在就要去陵園。”劉適坐起了身子,對着殿外叫道。
“陛下。”宋鹽一溜小跑,對他無奈地說道:“陛下,你總是心血來潮,半夜就要出發。你要接娘娘回宮,是件好事啊,依奴才的看法,還是明日一早出發的好。”
“還有這說法?”劉適望了望他。
“是的是的。”宋鹽趕緊點了點頭。
劉適想了一瞬,對他喝道:“那還不滾出去,朕要休息了。”
宋鹽趕緊抱着頭又跑了出去。
次日一早,劉適早早的起身,命宮人去椒房殿打掃一新,便上了馬車往陵園趕去。
劉適要接衛敏兒回宮的消息一瞬間傳遍了整個皇宮。
馬車一路不停趕往陵園。衛敏兒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劉適明顯地愣了愣。
“敏敏。”劉適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將信遞給她:“告訴我,這是你寫的嗎?”
衛敏兒接過信件打開了只看了一眼,便又立即合了起來。
“果真不是你寫些的。”劉適受傷地低下頭。
“鶯兒。”衛敏兒對着殿外大聲叫道。
鶯兒趕緊跑了進來,陪笑着看着她。
衛敏兒將信件丟到她的懷中:“爲什麼用我的名義寫信給陛下。”
鶯兒嚇得趕緊跪了下去,對劉適不住地磕着頭:“陛下,你饒恕奴婢。”
劉適揮了揮手:“起來吧,朕不會怪你。”
“陛下,小姐是真的思念陛下,小姐和奴婢說過想回宮,但是輾轉多日,始終無法對陛下說出口,奴婢見小姐如此爲難,便自作主張寫了這封信。”
“真的?”劉適期待地看着衛敏兒:“鶯兒說的是真的嗎?”
“我……”衛敏兒糾結着。
劉適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跟我回宮吧,我會好好對你,好好對……那個孩子。”
衛敏兒心中一震,她擡起頭來看着劉適:“那個孩子?事到如今你還是不相信他不是你的骨肉。”
“我……”
衛敏兒轉過身去,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一直以爲,我們之間有些事情無需解釋,可是,事到如今,我們經歷了這麼多事,你對此事卻一直無法釋懷。原來是我高估了我們的感情。”
“不是,不是,我……我詞不達意,你原諒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劉適緊張地轉到她的面前,無助地看着她。
“小姐……”鶯兒走到她的身後,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陸大哥。”
衛敏兒清醒了過來,她踟躕了片刻,對劉適說道:“好,我隨你回去。只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劉適急切地望着她。
“如果,你願意保留我的皇后之位,那麼每年的祭天,祭祖,亦或是藩國來使,舉行宴會,我都會依禮出席。除此之外……還請陛下賜我一道旨意,讓我可以一直待在椒房殿。”
“爲什麼……。”劉適受傷地看着她:“你還是沒有原諒我,你想要在外人看來,你我還情深意重的夫妻。然而對你我而言,卻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日子。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子,敏敏,我不信你對我已無半點情意。”
衛敏兒頓了頓,心中有一絲恍惚:“適哥哥,我本下定決心,此生不再回宮。現如今,我已違背了當初的決定,此次回宮,還不知道要面對多少流言蜚語……縱使這樣,我依然選擇了回宮,我這麼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適哥哥,你原諒我,現在還不能說。”
劉適握了握她的雙手:“不要管什麼流言蜚語,只要你願意回宮,總有一日,我會要你相信,我還是你心中的那個適哥哥。”
衛敏兒望着他的眼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對於面前這個男人,她始終無法抗拒。
馬車在宮門外停了下來,劉適親自攙着衛敏兒下了馬車。面前,嫋嫋婷婷站了一排人。見劉適下了馬車,一衆人等上前行禮請安:“臣妾恭迎陛下回宮,恭迎皇后娘娘回宮。”
“都起身吧。”劉適胡亂地應着,轉身攙起衛敏兒的手。
衛敏兒掃視了一圈面前的女子,半年多不在宮中,又添了幾位沒見過的面孔。衛敏兒苦笑了一下,看來,沒有自己的日子,劉適卻是過的很好的。
劉適看了看她的臉色,不安地笑道:“別在外面傻站着了,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
衛敏兒點了點頭,正要往宮內走去,卻突然撇間一衆后妃中間站着一位女子,竟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衛敏兒心中一動,想來,這就陳沖大哥收的義妹了。那女子朝她笑了笑,走到她與劉適的面前,躬身道:“妹妹給皇后娘娘請安了,妹妹近日越俎代庖,替娘娘掌管了一段時間的鳳印,現在姐姐回來了,妹妹明日便將鳳印送回。”
“不必了。”衛敏兒回給她一個笑容:“我不善處理這些後宮瑣事,妹妹就繼續辛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