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巖之頹然地癱坐在榻上:“真的沒有退路了嗎。”
“自你與齊王聯手的那日起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當日……當日敏兒身在陵園受苦……如今, 她已經回宮……”
“那個孩子是陛下的心結。”陳沖沒有讓陸巖之繼續說下去,“當日娘娘離宮,我就百思不解。如今終於瞭然……想來, 陛下是早就知曉那個孩子不是自己親生骨肉。陛下與娘娘自幼青梅竹馬, 好不容易等到登基, 將娘娘接到身邊, 卻硬生生的多了一個孩子, 饒是陛下再大度,也是容不下這個孩子的。”
“那……那。”
“陛下此次沒有除掉劉笛聲,肯定不會罷手, 劉笛聲躲的過這一次,卻不一定躲得過下一次。一旦陛下除掉劉笛聲。那將是陛下與娘娘二人再也無法化解的心結, 到那時, 你還會認爲娘娘留在宮中是一件好事嗎。”
陸巖之沉默不語。
“大哥,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皇后娘娘,只是, 事已至此,我們別無選擇,你再好好想想吧。”說着陳沖轉身準備離開。
“不用想了,十日後……起兵。”
身後傳來陸巖之義無反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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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內,劉適正笨拙地抱着笛聲逗弄着, 他討好着向一邊坐着繡花的衛敏兒問道:“敏敏, 你看我抱的對嗎?”
衛敏兒擡頭望了望面前一大一小兩個人, 心內蕩起一陣柔情。
笛聲與劉適似乎異常親近, 躺在他的懷中咯咯地笑個不停。
“敏敏, 你看你看,他笑得多開心, 也許……這就叫父子連心。”劉適偷偷注視着衛敏兒的表情,試探地說道。
衛敏兒微笑着低頭繡花,沒有說話。
“敏敏,你別不說話嘛,你快看,我抱得好不好嘛。”
“他都這麼大了,你都沒有抱過幾次,還好意思問我抱得好不好。”衛敏兒轉過身,嘴上責怪,面上確是掩不住的笑容。
“那……只要你以後准許我自由進入你這椒房殿,我便日日抱他。”劉適蹭到她的面前,討好着說道。
日前,笛聲起了一身的奶疹,衛敏兒六神無主,全賴劉適在一旁安慰。之後笛聲的奶疹消了,劉適本想趁勢留宿椒房殿,卻依舊被衛敏兒推了出去。
衛敏兒滿心以爲又一次拒絕劉適留宿,起碼能安靜個幾天,誰知次日劉適又厚着臉皮來了。
心內那厚厚的冰牆被他點點柔情漸漸融化。
劉適抱着笛聲玩了半晌,見外面天色漸暗,依依不捨地將笛聲交給鶯兒,起身對衛敏兒道:“天色不早了,我……我回宣室殿了。”
衛敏兒見他背影落寞,微嘆一聲,不忍地說道:“留下來一起用晚膳吧。”
“敏敏。”劉適立刻轉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隨即用力地點點頭,高興地應道:“好。”
得到衛敏兒的默認,劉適日日下朝後便趕來椒房殿,也不多待,用了晚膳後就走。衛敏兒漸漸習慣了他在身邊。
前日聽宋鹽提到,說劉適已經連着三天,夜夜批閱奏摺直至深夜。擔憂他的身子吃不消,過了午後,衛敏兒就去了膳房親自給劉適熬了一鍋蔘湯。
往日這個時候,劉適早該來了……衛敏兒坐在榻上,時不時向殿外望去。
“小姐,你是不是想陛下了。”鶯兒給衛敏兒斟了一杯茶打趣着說道。
“貧嘴。”衛敏兒斜睨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剛送至嘴邊,又放了下去,沒有忍住再次向殿外望去。
“哎……”鶯兒往旁邊一坐,笑着說道:“陛下不過晚來了這麼一會,小姐的魂兒都要飛到陛下的身邊去啦。”
“臭丫頭。”衛敏兒伸手就要打她,鶯兒笑嘻嘻地躲開了。
衛敏兒拿起身邊做了一半的衣服縫製起來,笛聲長得很快,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了,衛敏兒看着少府送來的衣服只覺沒有自己做的貼身,便一直堅持自己縫製。
心裡裝着事情,一下午的時間過的很是緩慢。好不容易做完了笛聲的小衣服,衛敏兒擡頭望望了外面,天色已經漸暗。起身走到殿門處,對鶯兒道:“都這麼晚了,今日怕是不來了吧。”
話音未落,殿外走進來一個小公公,正是在宣室殿當差的。小公公躬身給衛敏兒行了個禮。
“起身吧。”衛敏兒微笑着說道。
“娘娘,陛下要奴才給娘娘帶個口信,說是今日不在這用晚膳了,叫娘娘不必等了。”
“哦……”衛敏兒點了點頭,掩不住心內的失落。
小公公傳完口信,轉身往外走去。
“公公……”身後的鶯兒看出了衛敏兒的失望,開口叫住了他。
“鶯兒姑娘……”
“敢問公公,陛下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我們娘娘今日親自給陛下熬了蔘湯呢。”
“回姑娘的話,陛下今日下朝後出宮去看望了福公公,現下還沒回宮呢……”
“福公公?”
“是的,往日服侍先帝的福公公,陛下登基後,給福公公在宮外建了個宅子,許他老人家出宮養老。今日可能是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鶯兒點了點頭:“有勞公公了。”
送走了面前了小公公,鶯兒笑嘻嘻地回過頭來對衛敏兒道:“小姐,這下可放心了吧,陛下可沒有去別的娘娘宮裡。”
“我又不是擔心這個。”衛敏兒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轉身進了寢殿。
鶯兒張羅着擺好了膳桌,對衛敏兒道:“小姐,用晚膳吧。”
衛敏兒坐到桌邊,神情有些恍惚。
“小姐……”鶯兒輕輕喚了一聲。
“哦。”衛敏兒回過神來,喃喃道:“陛下今日爲何會去見了福公公。”
“許是久未見,掛着福公公的身子吧。”
“不,不……我總覺得有事要發生。”衛敏兒眉頭緊鎖。
“小姐你總是這樣杞人憂天。”鶯兒漫不經心地說道。
衛敏兒憂心忡忡,對鶯兒道:“在陵園時,我就覺得心內不安,如今已經回宮有些日子了,這感覺卻並未消失,反而越來越重……”
鶯兒看着衛敏兒凝重的雙眸,沒有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