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脈山一戰進行得如火如荼時。上海的夜晚也並不平靜。
整個華東最大的房產企業.顧氏集團門前,成排的警車將整座大樓團團圍住,全副武裝的特警擠滿了每個樓道口,人人的樣子都像是如臨大敵。
在大樓最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裡,刑警總隊隊長趙毅,和顧氏集團現任掌舵人姜夜鶯正一起喝着茶。
看着窗外閃爍的警燈,姜夜鶯無奈地嘆道:“趙大隊長,你搞得那麼大陣勢,明天我們的股票如果跌了,你有幾億可以賠給我的?”
“幾億?我的乖乖,我這個月連一百塊煙錢都被我老婆扣了。”趙毅滿臉堆笑,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往好處看吧顧夫人,至少我們這樣做,你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我已經不是顧夫人了,還是叫我姜小姐吧!”姜夜鶯看着趙毅所帶來的資料,眉頭緊蹙道:“這些都是真的?王老闆和黃經理都已經……”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趙毅掰着手指算道:“一個小時前,欣成投資的邵總也在家遇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姜夜鶯當然清楚,今天遇刺的這三人,都是“反赤盾聯盟”的成員。
在大賭局事件後,赤盾便利用一部分參與者(被滅口)的身份。將他們的資金轉入國內,並藉此壯大站在赤盾一方的勢力——當然,當時的顧氏也是其中之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得知了赤盾的行事方法(大部分是顧仲泄露出去的)後,許多愛國的商家逐漸連成一線,形成了反赤盾聯盟,不惜代價與赤盾支持的傀儡們打起了商業戰。這是場在臺面上和檯面下都異常兇險的鬥爭,商業間諜、互相陷害、黑客攻擊甚至買兇殺人都是這場鬥爭的組成部分。
戰爭的情勢瞬息萬變,當顧仲因爲背叛行爲被發現,而遭遇“意外”身亡後,姜夜鶯帶着顧氏集團加入了反赤盾聯盟,還爲他們拉來的最可靠的戰友:南十字盟和赤光會。再加上政府的支持,赤盾的先遣傀儡們終於大面積潰敗。
這場勝利,將如狼似虎的赤盾擋在了國門之外。
可是,在幾個月後的今天,連續有聯盟中的重要成員,都被發現在一天內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而且死相極慘,就好似被幾隻野獸分食般血肉模糊。
警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們隨便立了些名目,將聯盟的其他成員帶走“協助調查”,然後送入了第七部隊的保護圈。而後,刑警隊長在最大的目標:姜夜鶯的周圍,佈下了他能尋到的最多警力。
“你想拿我做餌,釣赤盾的殺手出來。”姜夜鶯雙眼一眯道:“你覺得這招真的有用?”
“一般來說,是肯定不行的。”趙毅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可一般人哪會那麼着急,在一天裡殺那麼多人?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趕什麼時間。但似乎他們是真的準備在一天裡,把對抗過他們的人全部解決。”
姜夜鶯皺着眉頭翻着面前的資料,不答反問道:“你說所有人都保護起來了,可這裡的資料並不全,至少還缺了十幾個人。”
趙毅嘆了口氣道:“那十幾個,已經不是你們的人了。他們自己手中的持股都賣給了同一個空殼公司,我想你一定猜得到這家公司的所有人是誰。”
赤盾做事的方式,向來是恩威並施。在以雷厲風行的手段連殺三人後,一邊是死亡的威脅,一邊是高價的收購,精明的商人自然會權衡利弊,轉變陣營也是尋常之事。
雖然在正面看來,赤盾只是殺了三個人,但實際上,他們卻已經讓這個脆弱的聯盟四分五裂。姜夜鶯很清楚,縱然是堅持抵抗赤盾的那些人,在經過這次警方的特別照顧後,一定會有涉黑的謠言四起,股價的下跌也是不可阻止的事。
赤盾的這招閃電戰,簡直是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然而,只要顧氏這杆大旗不倒。赤盾的這次突襲就絕對不算成功——這一點姜夜鶯明白,趙毅明白,赤盾也一定很明白。
“如果是想設伏的話,不如把你的手下都撤走。”姜夜鶯自信道:“顧氏也並非無人可用。”
“這我倒同意。”趙毅摸着自己的臉笑道:“光是我上來時接受的檢查就足夠誇張了,居然還要拉臉皮?”
“易容術並不是那麼稀奇。”姜夜鶯笑道:“而且有隻小鳥飛來告訴我,有人借用過你的身份襲擊過某些人,所以我總要確定這次的你是不是真貨。”
趙毅被逗得哈哈大笑,而他腰間的對講機卻在此時吵鬧起來:
“山雀,這裡是雛鴿,後門處發現幾個不明人物,他們……啊!”
“雛鴿失去聯絡,發生了什麼?鷹眼呢?怎麼沒有迴應?犬組趕緊……呲”
“這裡是二樓的拉布拉多,被火焰攻擊,請求支援!”
“這裡是鷹眼,大樓被濃煙裹住了,我們這裡什麼都看不見!”
在一片慌亂聲中,最頂端的姜、趙二人看到了窗外的濃煙,爆炸與槍響不斷從樓下傳來,並越來越近。
趙毅拔出了配槍道:“那隻告訴你危險的小鳥在哪兒,如果可能的話,他最好趕緊來這兒幫幫忙!”
“他又不是乖乖藏在籠子裡的鸚鵡。”姜夜鶯的笑容有些苦澀,她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柄手槍:“不過只要我們拖得夠久,禿鷲總會尋着腐肉的味道找來的。”
兩人說着,辦公室的門被一股氣浪猛地轟飛。一個掌上無指、雙眼被緊縫光頭走入了屋內,朝着兩人發出無聲的咆哮。
沒有猶豫,兩槍連射十二發子彈,將光頭射成了人肉篩子。
“槍法很準。”趙毅帶着讚許之意調侃道:“等這樁事完了之後,我會再找你聊私藏軍火的問題。”
趙毅的話剛說完,滿身是洞的光頭竟然又一次爬了起來。可是。在吐出了一陣微風后,他便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趙大隊長,你要不要玩玩我的玩具槍?”姜夜鶯說着拿出另一把槍丟給趙毅:“經驗告訴我,對付這些怪物,肌肉麻痹劑(注:第四卷中用來對付言先生的藥物)比鐵彈更有效果。”
“真不愧是有禿鷲幫忙的人。”趙毅接過麻醉槍,看着門口苦笑道:“我希望你有足量的子彈。”
在僵硬的光頭背後,又有七八個一模一樣的怪物走了進來。
言先生,你到底在哪裡?當姜夜鶯不斷扣動扳機時,她腦中響起的,只有這樣一句話。
赤盾埋下如此多的伏線,甚至襲擊七殺組的成員,就是爲了解放龍脈——這一切,都只是赤盾所佈下的其中一個局。如果成功固然是好,可如果不成,如果言先生一衆真的追入龍脈山,赤盾還有第二個後備的局。
一直以來,是言先生的暗中保護,讓顧氏集團的姜夜鶯逐漸從肉中刺變成了強敵,也讓反赤盾聯盟有機會成型。只要言先生不在,普通人所組成的這個聯盟就如一層薄紗,輕易就可以被點破。
赤盾從來都對龍脈沒有興趣,他們只是利用這個東西,吸引來一批怪物。或鉗制、或擊倒言先生和他的朋友,好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將自己的敵人一一拔除。
他們不恨言先生,不恨任何人,他們想要的,只是這個巨大的市場,還有背後那滾滾而來的利潤。
書禍將雙掌一合,風與火在他身前匯成一個半人高的圓球。他笑看着言先生說道:“現在的金髮少年,說不定已經把你寶貝的人殺光了;而我馬上就會把龍脈放出來。無所不能的言先生,到頭來什麼都阻止不了。”
雙手被釘死,腿上的一刀雖然沒有砍中動脈。卻讓言先生的左腿失去了機能,再加上書禍體內還有可以將言咒無效化的命石,到了此刻,言先生還能做什麼?
——言先生,笑了。
書禍認識這個笑容,這是對方走入自己陷阱時,言先生特有的笑容。
“言先生定理永遠不會出錯。”言先生張開了嘴,他滿嘴都是不知何時咬出的鮮血:“我,就是什麼都知道。”
書禍定睛一看,在言先生那被血染紅的舌苔上,一個漢字正在逐漸變得清晰。
“破”
勁風朝着風火之球衝去,要將之反推回書禍的腦袋上炸裂。
“無力的反抗!”書禍哼了一聲,一手將風火之球舉起,被吞下的命石出現在他的另一隻手掌,綻放出晶瑩的黃光:“御散。”
如炫耀一般,淡金色的黃光在書禍周身形成一層薄膜,“破”的力量一及着黃光,便自動消散於無形。
書禍剛想譏諷兩句,卻忽然看到白光一閃,一片薄到幾乎不見的刀片已經飛到了自己眼前。
命石的力量雖然可以讓言咒無效,卻不能改變物理規律。帶着“破”的餘勁,刀片割開了書禍的眼皮,直接刺入了他的右眼。
“啊!!”書禍在慘叫中失去了右眼,他怒不可遏地要將風火之球砸下,甚至不惜將自己捲入。
可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手掌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沒等書禍反應過來,便猛地將風火之球打飛。
下一秒,一柄長劍從旁揮出,將書禍握着命石的右手一下砍去。
命石一丟,包裹書禍全身的黃光立刻消失,而持劍者反手將劍身一轉,刺入了書禍的胸口。
來的人,當然是諭天明。
面對諭天明的攻擊,的書禍擡起了左手,掌心中的“風”字閃亮出危險的光。
“旋”
“阿暗,旋”
兩股同樣的勁風在空中撞擊。諭天明被反作用力狠狠拋出,可他卻順勢操縱阿暗拔除了言先生身上的箭矢,帶着他一起落到了遠處。
沒空理會言諭二人,書禍的第一反應是立刻跑向自己的斷掌——只要有了命石,即使是面對兩個言咒師,書禍也立於不敗之地。
可就在他要抓住斷掌時,一隻黑色的蝙蝠卻從旁竄出,蝠爪精確地抓住掌心中的命石,然後迅速返身飛回言先生的位置。
不知何時,在言先生和諭天明的身旁,已經多出了半人高的狐雙、臉上仍血管滿布的老查,還有正笑着和自己打招呼的文雅。
接過了蝙蝠遞給的命石,言先生有些虛弱地笑道:“現在看看,到底誰纔是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