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洛兒眉頭一揚,“姜先生來幹什麼了?你怎麼不叫我呢?”
香草有些委屈:
“洛兒姐,你不是說了嘛,除非有緊要的事情,否則就不要打擾你的。姜先生來了,我猶豫着叫不叫你,他卻說他沒啥事,只是坐坐,不讓我叫你的……我……”
陳洛兒坐下,拉了香草的手說:
“傻妮子,我又沒有怪你啊,瞧你委屈的樣子,嘴巴撅得都可以掛一個水壺了哈……”
香草一聽,噗嗤一聲又笑了。
“姜先生真的就只是坐坐,沒有說來這裡啥事?”陳洛兒想再確認一下。
“真的沒說啥嘛,只是坐着喝茶,後來,又突然跑出去,說是有點兒事,樣子急得很呢。我叫都沒有叫住,姜先生今天真是有些奇怪……”香草若有所思,但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哦,確實有些奇怪……”陳洛兒理了理思緒,說,“我猜姜先生是不是來催我們交房租了?但是不會啊,當初我主動要給的,他死活不收,還說等我們掙了錢再說,現在來催,不太像他的性格啊……”
“也許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情,現在急需用錢也說不定呢。姜先生他好面子,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們得自覺才行。”香草覺得這個理解應該是對的。
“是啊,不管是不是他家裡出什麼事情了,我們欠他家的房租是得給了。以前是沒有錢,現在掙了這麼多,給了也好,給了心安,不然的話,總覺得欠別人,心裡不好受。人家幫是人家的心意,我們自己得自覺才行,不然的話。最後朋友都會一個個地走掉了。”
說完,陳洛兒吩咐香草:
“香草,你到周大娘的茶店裡去問問,問這條街上的這種宅子一年是多少租金。”
“直接問姜先生不就得了嘛,還用得着拐彎去問別人?”香草有些不解。
陳洛兒說:
“香草。你不懂。我若直接問姜先生的話。他一定不好意思說實話,甚至會讓我們少拿好多的,問問旁人。才知道真實的價格,纔不會讓人家吃虧的。”
“哦,我懂了,洛兒姐說得是。好吧,我馬上出去問問,再回來告訴你。”香草說完就跑出去了。
陳洛兒喝了幾杯茶,走到院子裡,伸了幾個舒服的懶腰,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腿。覺得神清氣爽。
又看了一下盛開的玉蘭花和海棠花,覺得生活真好。有事做,有期盼,有希望,雖然眼前還沒有掛念的愛人,但是相信。一切都會有的。
往天空看的時候,發現西邊的天空滿天的雲霞,紅彤彤的,將這京城的傍晚點染得格外美麗和磅礴。
一會兒,香草跑回來了。告訴陳洛兒:
“洛兒姐,我問了周大娘,周大娘說這一邊像你們現在住的這宅子,一年的租金至少要五百兩的呢。好貴啊……”
“哪裡貴?傻丫頭,這是什麼地方啊,這是京城最繁華的商業區,租金自然是貴一些的,不然的話,人家房主豈不是虧得大了?行,我們就給姜先生六百兩好了。自搬進來後,他們又陸續地添置着東西,而且馬四叔也在幫我們做事,一切算在裡面,給六百兩都不算貴的。”
香草對陳洛兒佩服地說:
“洛兒姐,你雖然是個女兒身,但是做事的作派卻一點兒不輸於那些男子,大氣,捨得,不拘小節,讓香草好生敬佩哦。”
“哈哈,小妮子越來越會拍馬屁了。不這樣不行啊,出門在外,縮手縮腳的,給人印象不好,生意自然做不大。這世上,從來沒有白給的東西,今天給了,總有一天會賺回來的,總之一句話,不管什麼事要看長遠一點兒纔好,聽見沒有?”
“聽見了,又受用不少呢。洛兒姐,天晚了,我得去張羅晚飯的事情了。還有,前邊他們可能也要關店門了,我得去幫下忙。”
“好吧,你去,全權交給咱香草打理了。你這個小管家,真是越來越稱職了。”陳洛兒笑眯眯地看着香草,很滿意這個越來越懂事的小妹妹。
香草走後,陳洛兒漸漸覺得自己的耳朵發起燒來,燙乎乎的,摸了摸,心裡暗想:耳朵發燒,難不能是誰在說我嗎?誰會說我呢?
還別說,這時候的另外一個地方,在花府的三個男子正在議論着陳洛兒呢。
彼時,他們在花府度過了一個閒適的下午,寫字畫畫彈琴喝茶,時間到了傍晚的時候,那花子騫便帶着三爺煊瑾和朱清雲一起出了門,坐上了華麗的馬車,徑直往那暢春院而去。
“今兒那位送硯臺來的小師傅,你們還記得他的樣子嗎?”花子騫腦子裡總是那個人的樣子。似曾相識,又摸不準到底見過沒有。
三爺煊瑾好奇地看着花子騫,調笑道:
“那個小師傅啊,長得確實是細皮嫩肉的,不像個男人,倒有些像個女人了。不過我已經不怎麼記得他的樣子了,我現在想的,可是暢春樓的姑娘們嘍。”
“子騫,你不是喜歡他吧?這樣的話就太嚇人了,怪不得你不喜歡花場裡的女紙,原來你是惦記着好看的男子啊,想不到,你竟有這愛好,不過也沒什麼,咱兄弟理解你的,哈哈哈……”
煊瑾聽了,也壞壞地笑了起來,“我倒一直沒想到這一茬,原來子騫不好女色,只喜男色啊!”
“兩個傢伙,你們胡亂說些啥話呢?我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當然是喜歡女孩子,不過也不知道爲啥,總是不喜歡煙花之地的女子。說說話是沒有問題的,真要那啥,放不開。我也覺得奇怪。”
三爺煊瑾心疼地說:
“我的好兄弟啊,你可千萬不能因爲這些潔癖而苦了自己的身子啊,憋出毛病來,咱們以後可就少了一個一起玩耍的人了。”
“休再說我的事情了,我剛纔說的事差點兒讓你們倆給岔走了。我的意思是,那個送硯臺來的小師傅好生面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花子騫努力地回憶。
“不會吧,我聽白管家說了,他那店子也是新開的,而最近子騫你都沒有到那邊去過的,怎麼會覺得面熟呢?”
朱清雲覺得不可能。
花子騫說:
“去……去是去過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院子裡……那一日因爲躲避幾個追趕我的人,慌忙間闖入了一家臨街的院子裡,碰上一個,一個姑娘……不過那是姑娘,不是男子的,自然是沒有見過他的。”
“啊?這事你可從來沒有說過啊!”三爺煊瑾驚奇地叫道。
“小事一樁,不值一提,所以沒提。”花子騫忍住內心裡的怦怦跳。如果他說出他差點兒和一個姑娘在那樣的環境裡那啥了,這倆朋友不知道會怎樣笑話自己呢。還是不說算了。
“我一直在想,他像誰呢?想了半天,覺得他有點兒像我在鄉下看到的一個姑娘……不過,那是姑娘,他是男子啊,倆人完全不搭界的。”花子騫想不通這個問題。
三爺煊瑾說:
“我記起了,就是上次我們倆出京城,到了鄉間,曾經停下來問過一個姑娘路的,你說的是她吧,當時,你還拿了我的扇子送給了她呢。”
“正是,我覺得這個小師傅的眼神有些像那個小大姑娘,不過一男一女,所以又覺得不可能的。”
朱清雲聽得雲裡霧裡,哈哈大笑:
“子騫,我看你啊,再不能過這種清教徒似的生活了,不然,哪天腦子出了毛病就完了。我們都想着暢春院裡的姑娘,你卻在琢磨那個小師傅的事情,哎,你真是病得不輕啊!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找一個姑娘好好鬆鬆火,春天來了,不能憋着了。”
“哈哈,你們倆去鬆就行了,我呢,不需要,喝一杯茶也可以泄了內心的火氣的。”花子騫笑着,掀簾看着外面的天空,說,“今天的天空真好看。”
朱清雲說:
“那火燒雲的確是好看,但是比起玉墨姑娘的粉臉來說,還是差了一截兒啊!”
“罷了,我們今晚還是將玉墨姑娘讓給子騫賢弟吧,他好素,正好與那玉墨姑娘一起清談啊,談個詩論個畫的,我們,還是去找個火辣的姑娘快活一陣,不然,真真是負了這美妙的春光啊。”
“行,這個禮我收了。”花子騫笑了笑,腦海裡浮出了玉墨的樣子來。
說話間,馬車到了著名的花街,但見這裡燈紅酒綠,街上人來人往,煞是熱鬧。男人們呼朋喚友,結伴而來,準備宿花眠柳,做一宿美妙無比的花粉夢。
花子騫的馬車徑直來到了最氣派的暢春院的門口,停下,三個人下了車,往裡面走去。
“呀呀呀,三位公子來得早啊……”暢春院的潘媽媽眼尖,一下子認出了幾位貴公子,忙急慌慌地迎了上來,臉上笑開了花,一疊聲兒地叫着,嘴裡甜得要出蜜來。
“潘媽媽,今天晚上可有好點的姑娘?”三爺煊瑾搖了幾下扇子,瀟灑地問道。
“有有有,三爺想要啥樣的都有!咱暢春院的姑娘,那自然是一個賽一個的,在這裡找不到中意的姑娘的話,那整個京城便再沒有可以讓公子中意的了!”
潘媽媽回頭招呼:
“姑娘們,趕緊出來,幾位爺來捧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