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看看,這是老奴挑選好的賀禮。”明王府裡,陸川管事捧了一個紫檀木的盒子上來,揭開盒蓋,露出裡面的物事。
雲琉朔顯然有些心不在焉,粗略掃了兩眼,便揮揮手讓陸川就這樣。
“王爺,這株血玉珊瑚雖然不大,但是成色極好,您如果不滿意的話老奴再去重選。”陸川有些茫然,今天的王爺怎麼感覺一直都在走神呢,明日就是瑤城裡最熱鬧的一次婚禮了,丞相和將軍結親,怎麼王爺到了今日反而不在意了,明明之前都沒有這樣。
“不用了,就這個吧,把父皇上次賞的那一對明珠也一起帶上吧!”雲琉朔揉揉眉心,揮手打發了陸川,最近幾天童夢塵已然不在,這明王府裡好不容易纔有的生氣就這樣沒了,他頓時又覺得自己碩大的府邸一片冷寂。
“是。”陸川垂首,然後退出去。
“慢着。”雲琉朔突然想起來什麼,陸川疑惑,但是還是停下來垂着頭,“王爺還有何吩咐?”
“離王府那邊……可有動靜?”也不知道夢塵在雲若凡那邊待得怎麼樣,那丫頭沒心沒肺的,估計是搬過去就把他這裡給忘了,再說這明王府裡恐怕因爲思容的事她已經留下了不小的瘡疤,要再如曾經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吧!
“王爺指的是?”離王府能有什麼動靜,還不是和明王府差不多,只不過纔剛剛開了府邸,有些事情忙着處理,太多方面也需要整理,離王殿下怕是沒多少時間空閒了。
“明日是賀蘭大小姐和方千鈞的婚宴,可有打探到他們是否會出席?”記得賀蘭心然在皇宮裡曾救過夢塵,那丫頭雖然沒心沒肺,但是恩情這種事卻是記得尤爲清楚的,怕是雲若凡不打算去她也要嚷着去的吧!
“這個……”陸川有些猶豫的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雲琉朔眉頭一鎖,微微有些不悅,難道是這個管事當的太久了,做事也開始含糊起來糊弄他了嗎?
“有什麼就說,本王難道還會責罰你說的不妥不成?”這些人都是一個模樣,他是王爺,就在他面前低頭垂首,生怕說錯了什麼。還是夢塵比較自在一點,直呼他的大名,做事大大咧咧的,也不顧及他的身份就畏首畏尾,有夢塵在,他都感覺自己的生活過的輕鬆了許多,都是思容,沒事爲什麼要跟夢塵過不去呢?
說起雲思容,雲琉朔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前段時間被人莫名的打成了重傷,父皇還將她禁足修養,甚至這件事都沒有多少人知道內情。他雖然知道雲若凡的武功登峰造極,但是他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將思容傷成那樣嗎?
雲思容全身骨骼都幾乎受了傷,好在下手的人比較有分寸,雖然疼得死去活來,但是卻不傷及根本,這種手段根本不是雲若凡能夠把握好的吧,特別是思容看起來已經半死,太醫診治卻又說沒多大事,你說奇不奇怪。
母后因爲思容的事還去跟父皇鬧,甚至在泰然殿跪了好長一段時間,結果卻被父皇嚴令不許多事,於是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雲琉朔現在是對雲若凡越來越好奇了,他好奇這麼多年他究竟去了哪裡,爲什麼會認識夢塵,又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才肯回來。
“王爺?”直到陸川的輕喚聲傳來,雲琉朔才猛然醒神,原來他已經把思緒帶走太遠。
“說吧!”雲琉朔揉着眉心,真的是他想的太多了嗎?
“回王爺,您問的離王殿下今日正和童姑娘出門去了,說是明日方家的婚宴沒有賀禮,所以出去籌備賀禮去了。”
“賀禮?”雲琉朔挑眉,雲若凡會找不出賀禮嗎?就算沒有,派個人去就好了,何必親自出去,而且是和夢塵一起出去的,恐怕尋賀禮是假,陪着夢塵出去玩纔是真的。
“這麼說他們明日是打算要去了,夢塵也要去嗎?”那正好,那丫頭一走他都不好去離王府看她,也不知道傷好了沒有,傷的那樣重,他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這短短的時日就能出去跑了,看起來恢復的不錯啊!也不知道夢塵的那個朋友究竟是什麼來歷,那麼重的傷在他手上都能逢凶化吉,看來本事不比滄玄仙長弱啊,這樣的一個人他竟然一點不曾聽聞,那他是誰呢?
“王爺,如果無事,老奴就先退下了。”陸川拱了拱手,雲琉朔揮揮手後,他才慢慢的往後退,最後一溜煙的跑了,這速度很難想象他都一把年紀了,雲琉朔是看的一愣一愣的,什麼時候這老頭也學會了溜之大吉了。
但是我們倍受思念的主角此刻正在做什麼呢?
好吧,站在人家的轎子頂上也不是她的錯啊,誰讓這裡比較好落地嘛。童夢塵不滿的回瞪了一眼那幾個目瞪口呆的侍衛,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姑娘,在下還有事,麻煩你下來吧!”賀蘭墨然的聲音有些低沉,聽不出來他是怒是喜,但是童夢塵卻感覺他明顯的不悅,因爲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森冷氣息衝出來,對於練武之人來說,氣息是最最重要的東西,特別是童夢塵這個對氣息尤爲敏感的貓妖。
“哎,我說,你急什麼啊!”童夢塵跳下來落在轎前的轅木上,並不寬的轅木被她一站竟然穩穩當當,她就勢乾脆坐在來,伸手把簾子拉開,露出那人面容。
嗯,長相不錯,就是表情木訥了一點,不夠和善。還是雲若凡好,笑起來那麼好看,性格也很溫柔,任由她胡鬧也不生氣,武功又好,對她也很好。這個心然姐姐的哥哥怎麼感覺生冷的很,這樣子她一點都不喜歡。
“姑娘,你可知何爲禮?”賀蘭墨然冷冷看着她,這個女子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落在他的轎頂若不是故意發出了聲音他都沒能察覺,甚至他至今都沒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不知。”童夢塵大方承認,結果一堆人瞪眼,看着她的眼神極其怪異,怎麼了,她又沒有說錯,人類的禮節她本來就不知道,師傅教的又不是人類這種繁瑣禮節。再說了,她向來自由慣了,讓她尊禮守禮那簡直天方夜譚。
“未經在下許可,立足轎頂,視爲不禮,姑娘無女子之形象,私自掀開男子隔簾,視爲無禮至極。”賀蘭墨然嘴脣微掀,吐出這麼一段話,童夢塵愕然,這人看起來好呆板,不滿的一撅嘴,姐姐幹嘛對這人感興趣。
“不禮如何,既然都已經不禮了,那就再捉弄捉弄你又如何?”童夢塵臉上再次浮現狡黠笑容,賀蘭墨然看着她,心裡升騰起一股異樣,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這個女子讓他看不透,當真有些詭異。
“鐺鐺!”童夢塵手一翻,白皙手掌裡出現了一截墨黑色的東西,賀蘭墨然瞳孔一縮,那是……“這個挺漂亮的,姐姐一向喜愛樂曲,銀子就算了,把這個送給姐姐好了。”
“還給我,那是在下武器。”賀蘭墨然再也無法冷然下去了,盯着童夢塵手裡的那一截短簫,有些緊張,生怕她一不小心觸發了簫裡面暗藏的機關,要知道機關啓動的話,那隻白玉般手掌恐怕就要廢掉。
“不給,有本事拿回去啊!”童夢塵纖長手指靈活的把短簫當成玩具一樣轉來轉去,看的賀蘭墨然一陣惱怒,雖然他自己都不清楚這貼身放着的短簫怎麼會到了這個女子的手裡的,但是他自己的東西自己清楚,萬一誤傷了人如何是好。
“你……”賀蘭墨然語塞,他的確,離了這玉簫,他的僅剩武功根本沒用,真是該死,若不是因爲他的雙腿,如何會如此。
“蒼離。”賀蘭墨然壓低了聲音,低喝一聲,蒼離立即會意,過來就要奪走童夢塵手裡短簫。賀蘭墨然雖然離童夢塵不過兩步之遙,但是他坐着無法動作,根本觸及不到童夢塵,只能看着她,冷冷的看着她。
辰露此刻提着小心臟,愣愣的看着童夢塵和賀蘭墨然,她都不知道該幫哪邊了。童夢塵和她關係親暱,按情來算,她應該幫着童夢塵,但是那個公子看起來似乎不太妙,夢塵有過在先,按理來說她是不應該幫着夢塵的,真是糾結啊!
“就不給你,我送給姐姐了。”童夢塵賊賊的笑着,手指一個轉動,竟然把短簫往雲若凡那裡拋了過去,雲若凡他們本來就往這邊走了一段,靠的也近,童夢塵這一下扔過去還是能夠接的到的。
“瞳兒,莫要胡鬧。”辰露急了,眼看着雲若凡飛身而起接住了那短簫,雲若凡還在衝童夢塵輕笑的時候,辰露突然出手奪了他手裡的簫就向賀蘭墨然跑過來。
“姐姐。”童夢塵變得乖乖的,站在那裡耷拉着腦袋,她好像做錯了什麼,姐姐的樣子好生氣,是在怪她戲弄這個賀蘭墨然嗎?
“瞳兒,這簫姐姐不要,這是賀蘭公子的。”辰露嘆了口氣,童夢塵這丫頭還真的讓她生不起氣來,她不過是太過於頑皮了,甚至不分場合,這樣的性子遲早會吃虧的。
“哦!”童夢塵無奈撅着嘴,悶悶的回答了一句。
“賀蘭公子,物歸原主。”辰露捧着短簫,纖長細膩的手與墨黑色短簫尤爲極端,賀蘭墨然看着那雙手,骨節細長,靈活柔韌,看起來真如這女子所說,是個愛樂曲的人吧!
伸手接過那短簫,賀蘭墨然幾乎觸到細膩的手,他如同觸電了一般迅速縮回。
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就連他冷寂多年的心都無從做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