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光陰轉瞬流逝,天寒宮弟始終熱議着那一戰,兩位堪稱妖孽一般的年輕一輩的爭鋒,特別是有許多弟心中不忿,當日的情況本是楚寧的勝利,但誰曾想,竟會是那樣的敗北。
對此,楚寧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接受了這個事實,當日敗北過後,他原地駐足了許久,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對着空中的天寒宮主而去,那是一句請求:“稟宮主,楚寧想要進入寒凰洞中閉關,不知可否。”
言語一出,衆皆譁然,空中的幾位長老神色大變。
火長老神色變幻,神色驀然陰沉了下來,面露肅然,望着楚寧沉聲道:“楚寧,你不可辜負天寒宮所有人的期望,此戰雖敗,但錯不再你,進入寒凰洞的此事此事還需深思。”
一衆長老也紛紛開口,他們知曉寒凰洞乃是天寒宮中的禁地,有着難以想象的兇險,曾經諸多天才橫溢的弟以及長老進入其中,再也不曾出來,也就惟有歷代宮主在傳位的時候踏入其中一次。
傳言寒凰洞中兇險與造化並存,歷代宮主隱秘的進入寒凰洞傳位,而出來時新任宮主竟然修爲暴漲,由大能的境界硬生生的提高到了衍道境,成爲了一位尊者!天寒宮存在的歷史上,進入寒凰洞的人數不知多少。
但從中走出的卻是寥寥無幾,有着書籍記載的也僅有四人。
出來後,這四人俱是成爲了一代強者,可對於洞中所見所聞,他們絕口不提,似有什麼忌憚!
現如今,楚寧竟然提出了進入寒凰洞修煉的打算,怎能不讓衆位長老大驚?
對於那些勸說的話語,楚寧仿若無覺,他只是眸中充斥着堅定,一聲不吭地凝望着天寒宮主,好半響,後者才微微頜首,聲音清冷的說道:“既然是你的意願,本宮自是同意,若是想要進入寒凰洞,那你便去罷。”
說完,不顧衆位長老焦急的反對,天寒宮主拂袖而去,幾個閃爍再無她的身影。
休養了兩日的工夫,這位冰冷的黑袍男,不顧他人的反對,隻身踏入了天寒宮的禁地中!
在他冰冷的眸中,一道身影烙印在了其中,在踏入寒凰洞的剎那,似有一聲喃喃自語迴盪。
“贏不了麼”
當日,大戰過後董芸便來到了姬興的面前,那位副殿主儘管故作鎮定,但從他目光中下意識流露出的異色就可看出,姬興到底給了他多大的驚駭,兩位妖王在此刻亦是走上前來,護在了姬興的左右。
或許,在一開始他們曾有過擔憂,但再楚寧展露了自身的血脈變化後,兩者便徹底的放寬了心,遠古龍族的存在乃是站在了衆生的巔峰,它們的威壓非是常人可以抵禦,這份威壓對於同樣擁有龍族血脈之人來說,表現更甚!
若是其他強橫的血脈,或許在姬興的面前還有着一戰之力,可如若是龍族後裔
從一開始,兩位妖王就看到了這般的結局。
副殿主氣息一震,掃開了神色各異的白衣弟,他們排衆而出,護着氣息略微虛弱的姬興來到了安排下來的住處,這裡是天寒宮一處不顯眼的角落,平日裡也少有弟經過,除了一些低階弟在此打掃,則罕有人跡。
幾座清冷的小屋矗立在此,不知有着多久無人居住,有着董芸這位天寒神女陪伴同行,雖然一路上那些弟投來了詫異的視線,卻始終無一人敢膽阻擾,更不要說上前盤問的事情了,神女的身份更要重於長老,除卻了宮中禁地,其餘地方可以隨意行走。
小屋是用一種銀色的木料搭建的,依稀可見遊離的天地靈氣似乎受到了牽引,徐徐的涌入了屋中,姬興與兩位妖王分別各自住入了一間小屋,雖然數十年無人居住,但屋中卻是不染塵埃,顯然是經常有人細心打掃。
“距離祖龍宮還有數日的時間可以準備,這段時間姬興你就在這裡修養吧。”董芸深有意味的看了姬興一眼,開口說道。
隨即他一指這間銀色木屋,繼續道:“這屋是用銀寒靈木搭建成的,有着天然的隔寒效果,更是能吸附起天地靈氣,乃是我天寒宮招待貴客纔會用上的,在你們之前,已經有數十年無人居住了。”
姬興心知,數十年無人居住並不是代表天寒宮已經數十年無客來,而是來人沒有資格成爲所謂的貴客,自然不會被招待住入這數座小屋,由此看來,天寒宮主此次還真是帶自己不薄呀,他暗自想着。
思索了片刻,董芸又取出了一塊銀色令牌,丟給了姬興,道:“有着這塊令牌,除了本宮的幾個重要地方,其他你都能自由行走。”說到這,她頓了頓,這才繼續道:“只不過我還是勸你最好安心修養,儘量不要外出。”
眉頭一挑,姬興默然中點了點頭,對於此事他也有所預料。
從那些白衣弟的議論中不難看出,楚寧無疑等同天寒宮年輕一輩弟的支柱,是他們的驕傲,數年來無人可以動搖他那極北冰原年輕一輩第一人的位置,然而,這根支柱卻是在自己的手中倒塌。
雖然敗了楚寧,可姬興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因爲他知曉自己勝之不武!
若不是血脈上的完全壓制,他,恐怕不是楚寧的對手。
這場勝之不武的對決,必然會落得了他人口舌,董芸提醒屬於善意,況且無需她的刻意提醒,姬興也沒有隨意在外走動的意思。
感嘆一聲,姬興的五指徐徐緊攥,喃喃出聲。
“贏不了麼”
短短几日,姬興已經成爲了天寒宮熱議的對象,儘管當日並不是全宮弟都目睹了那場對決,但卻不礙他人口中傳播,姬興這個名字儼然已經傳遍了整座天寒宮,在這其中,好奇者有之,暗諷者有之,林林總總不一而論。
在另外一間屋中,兩位妖王徐徐收回了神識,相望一眼,皆是長嘆一聲。
“這個大世人才輩出,我等老一輩強者已經不夠看了。”金獅妖王手一翻,兩個青翠葫蘆便出現在了他的掌中,葫蘆中傳出了濃濃的酒香,隨手將其中一個拋予了玄鷹妖王,前者擡手就往嘴裡灌,大口飲着酒水。
“晤,這酒有點冷!”玄鷹妖王飲了一口,輕笑一聲,體內妖力驟然引動,聚往掌中的青翠葫蘆,霎時間一股熱氣憑空席捲在屋中,對此金獅妖王視若無睹,嘴裡暗自嘀咕了一聲麻煩便繼續大口灌入口中。
幾息過後,玄鷹妖王手中葫蘆模樣不變,但其中的酒水早已經沸騰了,熱氣騰騰,至此他才點了點頭,屋中酒香四溢,搖了搖葫蘆,繼而將酒灌入了嘴裡。
“這兩人,有些像!”
突兀地,金獅妖王莫名的開口吐出了這六個字。
玄鷹妖王的動作一頓,沉吟了片刻,眸中光芒閃爍,道:“確實,他們或許外表不像,但卻很是神似,皆都有着龍族的血脈,皆是有着成爲強者的資格,而更爲相似的一點,是他們無意中流露出的——”
“孤寂!”
搖晃着葫蘆,或許是心有所思,玄鷹妖王不曾注意手中的力度,葫蘆中幾滴酒水在晃動的途中灑在了地上,這兩位大能級別的強者,此時相視了一眼,也不知是誰先感嘆了一聲,久久不語。
許久,金獅妖王擡起頭,若有所思的道:“強者路,是孤寂的”
“或許,這兩人是受到了彼此的吸引,儘管他們沒有意識到,但卻太過相似了”玄鷹妖王徐徐放下了手中的葫蘆,其中的酒水早已經見了底,隨着他話語的說出,屋再度寂靜無聲。
他們不知道,甚至是姬興與楚寧也不會知曉,他們曾說過了一句同樣的話。
贏不了麼
同樣的一句話,在兩者的口中卻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楚寧接受了這個事實,接受了這個落敗,這句話是他發自內心的自問,儘管有着血脈上的壓制,但在以後,在成爲了真正的強者之後,兩人若是再相見,自己難道真的還會落敗麼,就真的贏不了姬興麼?
他,並不這麼覺得,若再戰,不會輸!
強者的道路,惟有一往無前方可踏出。
而同樣的一句話,落在了姬興的口中,卻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贏了,他是勝利者的身份,但正是因爲此,姬興纔會捫心自問,若是捨棄了這血脈上的威壓,自己就真的無法勝過楚寧麼?當日的交手兩人僅僅是神通上的鬥法,真正的殺招與法寶都不曾動用。
若是真正的手段齊出,他,還會不如楚寧麼!
小屋中,姬興盤膝在蒲團上,目中閃過當日的一戰,一招一式徐徐的回憶着,與此同時,在那神秘而兇險的寒凰洞內,楚寧盤坐在一塊突起的冰岩之上,眸中深邃,腦海中升起了那道青發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