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該做的事?
閒詩的腦袋發出嗡一聲巨響,原來朝塍所說的三天三夜的事竟是……
一張臉再次漲得通紅,閒詩想罵他一聲下琉,但生怕罵了之後讓他知道自己已經聽懂,於是便故意裝傻道,“跟你說話,就如對牛彈琴,無趣得很。”
她再不敢提三天三夜的事,只願朝塍能夠按照他所說的初衷,只是抱着她睡覺。
人就是這樣,原本極其不願意做的事,在有了比較之後,也會變得相對願意,比起被他搶去了她的清白之身,她寧願順從地被他這般抱着,只是抱着,卻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朝塍豈能不理解閒詩的小心思?他來這兒,確實只是想單純地抱着她睡一會兒,並不想將洞房花燭夜提前,只是,當他將那柔軟馨香的身軀壓在身子下,各種旖旎的念頭便瘋狂地涌了出來,讓他明知自己該下去卻不捨得下去。
閒詩感覺壓着自己的男人那身上的溫度越來越熱,甚至越來越燙,緊張地渾身顫抖起來,半餉才憋出一句話道,“你快下去吧,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朝塍對此毫無反應,一動不動地繼續壓着,半餉嘴上卻道,“爺也喘不過氣,不比你好過。”
閒詩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他在上她在下,呼吸不過來的明顯是被壓的那個,怎麼可能是居高臨下的那個?
同時,她也明白,這個男人吃軟不吃硬,若是她一味地罵他,他反倒越是不肯下去,倒不如嘗試着繼續示弱裝可憐?
咬了咬脣,閒詩在心裡醞釀了半天,才道,“你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娶我?”
朝塍不知她爲何如此發問,眼神執着兼肯定道,“自然。”
閒詩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馬上道,“若你不想三日之後娶到的是一具屍體,那便快點下去,我真的快要呼吸不過來。”
這話雖然說得驚悚駭人,但朝塍聽了還算歡喜,雖然心裡極其不願意,但還是勉強從她身上翻下,雙手卻繼續攬着她的脊背與腰肢,嘴上則啞着聲道,“這樣總行了吧?滿意了?”
閒詩一時間無言以對,她若說行了,滿意,豈不是承認喜歡被他這般緊緊地側抱着,但若是她說不行,不滿意,他會不會在一氣之下又將自己壓下?
暗歎了一口氣,閒詩索性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面對這個無賴的男人,反正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今晚都不會放過她,她只求他說到做到,不會在洞房夜之前動她,那便謝天謝地了。
不過是摟着一條狗睡一覺而已,她應該有這種愛心,閒詩極爲勉強地這般安慰自己。
只是,眼睛是閉上了,心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但閒詩卻覺得腦袋暈乎乎地,極爲難受,難受的根源自然是朝塍,他不斷升高的體溫正緊緊地熨貼着她,他那獨特的花茶香似在侵入她的四肢百骸,而他那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貫徹在她耳邊,只聽得她渾身焦灼不已。
若是有本事,她真想一腳將他踹下牀去,只可惜,她在他懷裡早就軟綿綿地,莫名地缺失了力氣。
多年之後,閒詩偶爾想到今晚,很是懊惱怎麼沒有在他肩膀上咬上一口?她明明有的是機會,既然她咬他的脣瓣他沒有怎麼生氣,想必咬他的肩膀一口他也會同等視之。
真正的原因,不是她怕力氣不夠報仇的時候不夠盡興,也不是惹怒了他被他強上了弓,而是她對他心存了不捨,只是她並無發覺而已。
在她眼中,狠狠地將他嘴上咬了一口已是今晚極致,若再在他肩膀上添加一口,顯得她太爲過分,畢竟,當年咬她的還是個少年,年紀還小於如今的她。
當然,那肩膀上的一口之仇,她定然會想辦法報的,只是,閒詩沒有想過,若是她與家人成功逃脫,還如何繼續報仇?
閒詩在朝塍一動不動卻充滿無盡魅惑的包裹中,腦袋越來越暈,身子越來越軟,眼皮越來越沉,最終,她居然一不小心就在他的懷抱里美美地睡了過去,將那些該有的防備與厭惡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臉上的神情還算愜意,但朝塍卻痛苦不堪,當然也是他自找的。
溫香軟玉在懷,卻只能一動不動地抱着,不能其他,這不是自找的是什麼?
不過,相較於離她十萬八千里,換他一身輕鬆,他寧願如此被她折磨,反正,只要三天,三天之後,他想怎麼憐愛她,便怎麼憐愛她,三天三夜算得了什麼?恐怕遠遠不夠。
翌日,閒詩醒來時,朝塍已經不在身旁,只是,被窩裡似乎還殘留着花茶香,無論閒詩如何將被子中的空氣往外抖,似乎都難以驅散,像是已經侵入了她的骨子裡,揮之不去。
等她走出寢房吃早膳時,景裕父子已經不見蹤影,閒詩正準備吩咐丫鬟給自己準備熱水沐浴,一個侍衛來報,“小姐,外面有位紅衣姑娘求見,屬下不敢貿然讓她進來,她便遞給屬下一張紙條。”
閒詩接過侍衛手中的紙條,展開,紙條上寫着一行娟秀的字跡,一看便是出自女人之手。
“我們在鴻鵠樓東區頂樓見過一面,爲了你的終身幸福,可否賜見?”
鴻鵠樓東區頂樓?
閒詩狐疑地眯縫起眼睛,她去過鴻鵠樓兩次,爲的是找花流雲,那裡姑娘衆多,她哪裡記得清她是誰?
其實閒詩對那兩次去鴻鵠樓的事記憶猶新,只是因爲事後想起來覺得厭惡,便刻意將一切忘記,主要原因不是花流雲,而是突然冒出來欺負她的邰爺,也就是現在太子殿下朝塍。
仔細想了想,閒詩終於想到,門外的紅衣女子是誰了。
那時,她被老鴇所騙,去東區頂樓見花流雲,正躊躇着不敢進門時,便有一個長得極爲豔麗的紅衣女子,倚在拐角處鼓勵她進去,顯然是邰爺的人,與邰爺合夥騙她。
與朝塍相關的人,閒詩自然是不想見的,甚至自然而然地一併討厭。
但是,當閒詩正想讓侍衛將那女子趕走時,她盯着紙條上的自己,卻突然生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那姑娘也許是鴻鵠樓的人,也許是朝塍的屬下,更可能是傾慕朝塍之人,如今得知她與朝塍即將成婚,她來的目的便值得推敲?
若是那姑娘愛慕朝塍,那她來的目的絕對不會單純,恐怕不是來勸她一心一意地嫁給朝塍,而是其他?譬如是來勸分?
雖然閒詩信賴自己的父兄,相信他們一定能成功帶着自己離開,但是,也不能確保沒有萬一,是以,如今或許有更好的逃脫計劃送上門來,她何必避而不見?
閒詩將紙條重新疊起,對着侍衛道,“我認得她,請她進來吧。”
既然小姐認得外面那個漂亮的女人,侍衛便跑出去請人進來。
閒詩坐在自己院落中的客廳中等待,已經吩咐丫鬟泡好了清茶。
沒一會兒,閒詩坐在客廳中遠遠地望過去,那紅衣女子的婀娜身影令她渾身莫名地打了一個哆嗦,只覺越看越熟悉。
沒錯,即便沒有面對面地近距離看清楚,她已經認出了那個紅衣女子,便是當日她在鴻鵠樓東區頂樓邂逅過一面的女子,她的眼神顯媚,笑容顯媚,走路的姿態也顯媚,整一個媚到不能再媚的女人,若果真是鴻鵠樓的姑娘,簡直太可惜。
心裡打着自己的主意,閒詩更傾向於希望,這個女子不是鴻鵠樓的姑娘,也不是朝塍的屬下,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譬如家世顯赫,也足以與朝塍門當戶對。
等紅衣女子跨進了門檻,閒詩客氣地站了起來,親自請她坐下,又親自將茶水遞到她的面前。
閒雜人等已經被閒詩屏退,客廳中只剩下她與她。
“如何稱呼?”閒詩面容溫和,既沒有對着女子笑,也沒有露出冷漠之態,而是不卑不吭地詢問。
紅衣女子嫵媚一笑,“大家都叫我紅衣。”
這名字,既像是鴻鵠樓的姑娘,又像是江湖人士,閒詩一時間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紅衣姑娘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紅衣女子又是嫵媚一笑,道,“我本是良家女子,因爲愛上了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卻得不到他的半點愛慕,是以自暴自棄地做了鴻鵠樓的姑娘,本以爲如此氣他能夠刺激他,令他對我有所接近,誰知,他與我的距離拉得更遠。”
閒詩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簡直是聞所未聞,這女子長得如此漂亮,何愁找不到稱心如意的?
想當然地,閒詩認定紅衣女子口中的男人便是朝塍,是她心目中出類拔萃無人可以取代的男人。
一邊,閒詩暗歎朝塍沒眼光,如此癡情與漂亮的女人不要,非看上她這個嫁過人且對他沒有半點好感的?另一邊,閒詩久久地無法從震驚中回神,若是全天下的女人在愛而不得時都選擇去青:樓做姑娘,那這世上的青:樓豈不是要跟客棧一樣多?
兩人雖是第二次見面,但卻是第一次面對面交談,當這女子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往事,閒詩覺得她應該黯然神傷的,可是,這女子居然笑得很是愜意與自在,彷彿對她的選擇從來沒有後悔過。
莫非她今日來見自己,已經對朝塍信心滿滿,認爲一定拆得散她與朝塍?是以才笑容滿面?暙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