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也大出方陵三人的預料,本來三人想着在這裡靜悄悄看完儀式,爾後再和宋影兒匯合,四人同往劍殿尋找龍骨天書資料。
但不想宋影兒竟被恩賜了這閉關百年的難得機會,如果宋影兒承諾下來,那也就意味着再次相見至少要等上百年時間。
就在這時,卻聽宋影兒說道:“弟子資歷尚淺,不足以有進入寶地的資格,還請宗主收回成命。”
這一說,場中不由議論紛紛,如此難得的機會,若是其他人哪會說這拒絕的話,早就欣喜若狂,但不少人又想着,這很可能不過是宋影兒說的客套話,無論是否發自真心,這樣說當然更顯謙卑,令人大增好感。
符元甲拂鬚長笑道:“以你的資歷來看,確和進入祖陵的資格有着一定的差距,不過,自第一代宗主開宗立派以來,一直倡導用人不拘一格,正因爲如此,我們卜玄宗纔有着今日的強盛,纔有着層出不窮的人才。本宗認爲,雖然你資歷不夠,但你的天份天資在本門年輕一代中卻是無人能出其右,因而本宗願破例給你這個機會。”
說到這裡,他又微微一頓道,“若你擔心有什麼非議之聲,那大可不必,本宗可爲你一力擔保!”
這話說得讓不少話都到了嘴邊的長老們立刻收聲不語,眉頭緊鎖。
和其他門派一樣,卜玄宗的內部亦有着各種勢力和利益的明爭暗鬥,不少上位者亦是各有私心,就拿剛纔那些獲冠的門人來說,有好幾位都是在場長老的弟子。
這些長老培養優秀人才,多多少少自然也有着私心和企圖,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爲了獲得宗主之位。
所以就算宋影兒不說自己資歷不夠,也必定會有人拿這事情做文章。
符元甲顯然看明白到了這一點,公開支持宋影兒,縱然其他長老有所非議,但卻不好在這個場合下提出來。
畢竟,這裡可是有着百萬正道,大大小小門派數千,在這裡公開質疑宗主的決策,顯然是給宗主難堪,傳出去更會惹來各種閒話。
而才智極高者則一下子想明白,符元甲早就料到事情一提出來,必會有反對的聲音,所以故意在這種場合提出來,使得非議者難以下手。
符元甲話中的意思是再明顯不過,宋影兒卻微微一躬身,說道:“承蒙宗主擡愛,但影兒並非是做宗主的料呢。”
符元甲長笑起來:“誰說進了祖陵就一定能當下任宗主?這只是一個助你開拓心境,提升修爲的絕好修煉機會,而且,閉關不過區區百年,你所得之收穫卻比起在外界修煉千年亦不止呢。”
許安公亦語重心長的道:“影兒,這機會得之不易,你切勿有任何的負擔,誰也沒有要求你一定要擔負什麼重任,你所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修煉。”
二人說到這地步,在衆人看來,宋影兒怎麼也會答應下來,有兩人做擔保,爲她解除後顧之憂,這難
得的機會怎麼都不可能放過。
但宋影兒遲疑一下,卻又道:“弟子除了擔憂這些,其實還有一點私事需要去處理。”
“什麼私事竟比起這樣難得的機會還要重要?”許安公擡高了聲音,顯然有些許不悅。
其他人也都大爲不解,這樣好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而對任何人來說,都有着不可能拒絕的魔力。
宋影兒輕咬着嘴脣,她當然也知道在如此場合之下忤逆師尊和宗主的意思,不接受對方的好意是多麼的沒有分寸,但她卻知道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
她微微擡起頭來,朝着許安公說道:“師尊可還記得,影兒初到卜玄宗的時候,手上有一件來自下界的卜玄宗法器。”
“自是記得,那東西在下界而言也算是一件神物了。”許安公雖然不知道她爲何突然提起這事情,但仍是頷首迴應。
宋影兒便柔聲說道:“這法器並非是我的,而是屬於另一個人。我之所以來到卜玄宗,也是因爲他的緣故。”
短短一句話,讓宋影兒目光迷離,彷彿陷入回憶中一般,任誰都會想到,這個“他”必定和宋影兒關係密切,當然衆人還未朝着宋影兒心有所屬這方面去想,畢竟人的一生,總有那麼幾個令人往懷的良師益友,但凡重情重義之輩,拿着友人所贈之物,偶起相思之情也純屬正常。
卻聽宋影兒又慢慢說道:“影兒在下界時本是一介普通女子,遭惡人所擄,前途渺茫,卻被一位皇子殿下所救。殿下不僅於我有救命之恩,更是他將我領入仙道,自從追隨殿下以來,影兒便早認定這一生都和殿下在一起,隨他生,爲他死,不離不棄。但影兒天資愚鈍,遠不及殿下,所以雖有心和殿下出生入死,卻反倒是屢屢弄巧成拙,害殿下爲我屢遭兇險。後來,我便下定決心不能夠再拖累殿下,這纔來到了卜玄宗學藝。”
衆人聽得如遭雷擊,不少人更驚慌失措,跌下椅子,誰也未想到宋影兒所說的他,原來並非是什麼良師益友,竟是她愛慕之人。
而且,這話中所含的分量實在太重太重,都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而且從宋影兒的口吻中,誰都聽得出來,她對這位殿下充滿了仰慕和崇拜,而且不知出生入死過多少次,如此所積累起來的感情,已經深如浩瀚之海,宛如通天神柱,無人可撼動。
宋影兒在衆人心裡,那可是仙子般的存在,只有凡人愛慕她,哪有她去反過來愛慕男子的?這讓所有有心追求她的俊才們都大感失落。
退一萬步講,真有這麼個人存在也就罷了,但讓人又嫉又忌的,則是那男子竟將宋影兒當成侍女,日日夜夜受其伺候,這簡直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光是想想,便讓人衝動無比,如此豔遇豈是凡人能夠享受的,簡直就是折壽之舉!
而更讓人深思的,則是這位殿下的資質,要知道宋影兒的資質已是卜玄宗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優秀
,其門中皎皎者亦是自愧不如,但從宋影兒所說的話中,可以聽出她的資質竟然無法和那位殿下相比,而且她自達到化神境以來一直都是承蒙那位殿下的指點,足見這位殿下是何等的優秀了。
只是這話聽起來卻又是匪夷所思,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才存在呢?就算有,又爲何不曾聽聞過如此的天才?
便有想着,只怕是宋影兒因爲愛慕之心而有幾分誇張。
方陵倒沒料到宋影兒竟公開將感情之事道了出來,這言辭間的深情更讓他深爲感動。
便聽宋影兒又說道:“如今,殿下便要來到卜玄宗,所以,影兒唯有大膽忤逆宗主和師傅二位的好意了。”
宋影兒的理由讓在座長老們也是大爲意外,許安公更是愣得一時發呆,他是極疼愛這位關門弟子,如視如己出一般,對於門中有弟子追求,他總是嗤之以鼻,認爲無人能夠配得上影兒,只是未曾料到原來這徒弟竟早意中人了,而且只怕關係之深超乎想象。
符元甲則是聽出這話中的意思,微微蹙了蹙眉頭道:“影兒你的意思,莫非是這位殿下來到本宗,是要將你帶走不成?”
“什麼,帶走?”許安公陡然回過神來,眉頭一抖。
宋影兒正色說道:“殿下有慈悲之心,爲拯救天下蒼生不知立下多少功德,如今他來,必定是有大事要做,所以影兒必定會隨他一道。”
許安公重重哼了一聲,大聲叱喝道:“你這丫頭好生糊塗,你有愛慕之人,爲師沒覺得有什麼不可,反倒爲你高興,因爲爲師相信你的眼光。但是,你爲了那所謂的大事竟然就想放棄進入千玄山祖陵的機會,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爭破頭皮想要進去?你那位殿下要做的事情莫非比起我卜玄宗維護天下正道基業還要重要嗎?”
許安公當着如此多人的面訓斥宋影兒,可謂前所未有,其他人也都覺得這丫頭實在太過糊塗,那殿下不管是什麼來頭,也不大可能和卜玄宗相提並論,而作爲正道支柱,一域之主的卜玄宗,要做的事情自然比對方想要做的事情要重要得多。
在大家看來,宋影兒定是被感情所迷惑,分不清楚主次輕重,正是需要人當頭棒喝才行。
宋影兒緊緊抿着脣,低頭不語,更有幾分委屈。她深知爲了培養自己,師傅耗費了多少的精力,煉丹制器,愛護有加,若沒有師傅的呵護,她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爲了讓自己得到進入千玄山祖陵的機會,師傅必定也在宗主面前費盡了口舌,才得已成功。
但是,當她自聽聞到紫霄殿之事後,便知道方陵來到了修真界,內心的喜悅和期盼無以復加,三人肯定會火速趕來卜玄宗,每時每刻都激動不已。
她也猜到方陵突然出現在修真界必定是有大事要做,本想着待授冠儀式結束之後,便可再和方陵三人一同離開,但萬萬沒想到宗主突然下了如此決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