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地不比南方,養馬的歷史悠長很多,各種 馬的知識也是極爲豐富,所以方陵所談的很多事情都是衆人聽都沒聽說過的,再加上方陵講的並非是枯燥的知識,還加入一些有趣的描述,衆人聽得是津津有味,不時又被方陵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雖然在座的都是達官貴人,不過方陵卻是衆人的中心,大家都對這個北方大家子弟表現出來的學識和風趣而折服,就連江文山聽得亦是連連點頭,時不時詢問兩句。
每年賽馬會後,江文山都會宴請官員商人們晚宴,席間雖然也有談話,但是隻是氣氛卻及不上今天這千分之一,時間更是半個時辰都嫌多。
然而今天這午飯吃下來,足足一個時辰了大家仍是興趣正濃,誰也沒有離席的意思,方陵侃侃而談,話題信手拈來。
郡丞終於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小聲說道:“大人,下午還有一些要務要處理,需要呈交給王上。”
江文山被打斷了興致,頓覺意興闌珊,不無懊惱的瞪了他一眼。
郡丞顯然熟知他的脾氣,也不擔心,只是含笑道:“方公子知識淵博,這要談下去三天三夜也談不完,要不然晚上再讓方公子來府邸,聊到天亮也無妨。”
江文山神色這才平和了一些,朝着方陵說道:“方公子,那你晚上再過來,我們邊喝酒邊聊馬,你看如何?”
方陵自是求之不得,既然江文山對馬如此感興趣,那留在府中或許能夠找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不止如此,若能跟着江文山一起去益州,那麼很多事情行動起來會方便許多。
見到方陵受到郡守的賞識,還邀請他到府邸,衆人雖然感覺到意外,卻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江文山也是愛馬成癡的人。
出了府邸之後,方陵便讓魯北去通知孟知遠等人,不必在打聽郡內情報,而是趕往益州城,蒐集益州的情報。
晚些時候,方陵如約來到了府中,在小廳裡和江文山、郡丞蔣大福二人共進晚餐,三人邊吃邊聊,氣氛比白天更加的融洽。
談了一陣子,江文山不由感慨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方公子你的養馬經實在是讓人茅開頓塞。若非你只是出外遊歷,本官真想將你留在府中,好好幫我馴馴馬啊。”
方陵含笑道:“江大人如此器重,小民倍感榮幸,雖然不能夠長住府邸,不過,卻願意爲賽馬會出一份力。”
蔣大福不由在一邊說:“大人,方公子只不過去馬市轉了一圈,便能夠挑出如此好的兩匹馬來,那就一定能夠挑到更好的。畢竟,本郡的馬場可不止是郡城裡有,周邊好幾個大縣裡也有不小的馬市呀。”
象這種百萬級的郡,幾乎可以和普通的州城相比,而下轄的縣則可以和普通的郡城相比,有着馬市自然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江文山頓時一拍大腿道:“這倒
是個好主意,這準備參賽的三匹馬已是相當不俗,不過其他各郡的參賽馬那也都不是普通貨色,若是方公子能夠爲本郡挑選出更好的馬,本官一定重重有賞。”
方陵含笑道:“承蒙大人如此器重,已抵過萬金賞賜,那麼這幾日我就在周邊縣裡走動走動,希望能夠挑選出更好的馬匹來。”
方陵表現得一點都不貪財,而且這話暗中拍了江文山的馬匹,後者不由得欣賞得直點頭,隨即叫進來一個隨從,讓他取小腰牌遞到了方陵面前,笑道:“這是府內侍衛的腰牌,方公子你拿着此物,地方官員都會如見我一般,這樣你挑起馬匹來就要方便得多了。”
方陵接過這腰牌來,心頭突地想起那三塊虎頭腰牌來,恐怕那東西的分量比這腰牌還要重要,這念頭一閃而過,外面突然走來另一個隨從,躬身說道:“大人,鄭大人來了!”
江文山稍稍怔了一下,朝着方陵說道:“方公子你且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去前廳會會客。”
待到目送二人離開之後,方陵則假借上茅廁的機會繞到了前廳的一側,便見到了前廳里正站着一個尉將打扮的中年官員。
江文山一走進前廳,一邊拱拱手一邊大笑道:“鄭大人,什麼風將你吹來了?”
鄭姓官員淡淡笑道:“江大人別來無恙,下官到此乃是奉了王上的密令。”
江文山和蔣大福頓時神色一肅,鄭姓官員從懷中摸出一封密函,將其遞到了江文山的手中。
由於信函是背對着自己,所以方陵並沒有看清楚上面所寫的是什麼,只是將耳朵豎起來,不放過廳裡的任何一絲聲音。
待到將信函看完,江文山眉頭微微蹙了一下,說道:“鄭大人,麻煩你稟告王上,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鄭姓官員拱拱手道:“那下官就告辭了。”
鄭姓官員來也匆匆,卻也匆匆,三言兩語,行事不僅謹慎而且毫不拖泥帶水,方陵看他那做派,估摸着此人乃是益州王的心腹。
待到鄭姓官員走後,江文山突而莫名的笑了起來,將信函丟給了蔣大福,蔣大福仔細看了一遍後,正待說話,江文山卻先站起身來,將外面的隨從都屏退到更遠的地方去,這才示意蔣大福說話。
蔣大福一臉困惑的道:“榮國公府的事情不是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嗎,怎麼王上又要我們再去尋找那些下人的下落?當年我們可也是花了大力氣查找的,但是郡志上記載的人名也都查過,卻沒有着落啊,怎麼王上突然又想起這碼子事了。”
江文山淡淡說道:“我們做臣子的,有時候要懂得揣摩王上的意圖,有時候就切忌不要揣摩,當年的事情,王上也沒有告訴你我真正的原因,那自然現在也不會告訴我們了。”
蔣大福點點頭,卻又嘆道:“大人說得不錯,不過,我這十幾年來心頭一直有困惑,當
年王上密令你我二人將榮國公等人帶回境內,說是救他們一條性命,不過,王上爲人十分謹慎,大不可能冒着違抗聖命來救榮國公一家人,這其中肯定有值得冒風險的理由,不知道榮國公現在……”
方陵聽到這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仔細凝聽着,只是蔣大福話還未完,江文山突而一擺手,深邃的說道:“當年王府中謀臣幕僚數不勝數,王上卻獨獨選了你我二人行事,這其中的緣由你該不會不清楚吧?”
蔣大福正色道:“當然清楚,這麼多幕僚中,唯有我和大人口風最緊,向來只行事不詢問。”
江文山平靜的說道:“不錯,正因爲如此,你我也有如今的位置。所以縱然心頭有疑惑,死也要埋在心裡!就算你我二人,沒有必要也不要談起這種事情。”
蔣大福只得點點頭,犯難的道:“那現在這尋找榮國公府下人的事情,我們又該如何着手呢?”
江文山卻是一笑道:“十幾年前花了那麼多工夫都沒有找到,你覺得現在還有找到的可能嗎?而且,這幾年咱們也沒有放鬆過這件事情,更照着命令調查了衛城郡的外來人,看有沒有從石城國方面的來人,不過,不也什麼都沒發現嗎?”
蔣大福便說道:“正是,我看王上所擔心的無非就是怕當年的事情暴露,被石城王所知道,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過,石城王被封王已有三年時間,若要來調查恐怕早就派人來過了,依我看,他聽到榮國公府發生大火的事情,便已經認定他們不在人世了。”
二人又談了一會兒,便開始起身返回前廳,方陵悄悄的落到地上,早二人一步回到了廳裡,席間繼續談着話,心裡卻細細琢磨着二人的話語。
從二人剛纔的對話中,可以判斷出當年益州王給二人下了密令,讓其將外公等人帶到了益州,能夠讓外公等人離開,無非便是得到了母后牽涉入謀反案的事情,光從這一點,便可看到當年的益州王耳目是何等的厲害了。
外公等人現在應該仍活着,只是這件事情恐怕知道的人極少,而且都是益州王的心腹之人,雖然不知道益州王究竟對外公等人做了些什麼,或者他想要的是什麼,但知道他們仍然活着,對方陵而言也是最慶幸不過的消息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方陵以差魯北辦事爲右,將他也派去了益州,而自己則和宋影兒一道在周圍縣內的馬市上尋找良駒,爲了取得江文山更大的信任,方陵也沒有留手,精心的爲他挑選出了三匹千中挑一的上品馬,每一匹都比起紅馬和南方馬來更加的厲害。
見識到三匹馬錶現出的速度和耐力,江文山等官員們是紛紛叫好,對方陵的眼力讚不絕口,方陵親自對馬匹進行調 教,再烈的馬到他的手裡沒幾天工夫便溫順得跟綿羊似的,待到一切就緒之後,江文山親自帶隊,前往益州王都,方陵自然也在隨行之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