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陵便拱手道:“那就先謝過墨小姐了。”
墨香微微頓了一下,正色說道:“方公子可知小女子設下這三道關是何用意?”
方陵一聽,心頭倒有些微微奇怪,莫非這設下三關還有特殊的用意不成?在他看來,這設下三關實際上就和武道高手到處尋人比武一樣,爲的不過是切磋武藝,互求精進。
所以,這話一問起來,便定然包含着其他的用意,他便搖了搖頭道:“還請墨小姐賜教。”
墨香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了樓塔的窗口前,輕風吹來,拂起她的青絲,宛如綽約仙子一般,美不勝收。
方陵感覺到她心事重重,並未多問,而是等着她主動開口。
良久之後,墨香才緩緩說道:“五年前,小女子被一難題所困擾,所以想找一個更有智慧的人幫我來解決這個難題,五年了,便等到了方公子。”
方陵大覺希奇,他倒沒想到墨香五年設三關竟然是爲了找人幫忙,而顯然這五年來她都沒有將這道難題解決掉,心頭便暗暗好奇,這困惑了墨香五年的難題究竟是什麼?
只聽墨香正色問道:“方公子的才智小女自愧不如,尤其是這最後一關,當真輸得心服口服,只是不知道方公子能否幫我這個忙?”
她輕依着窗口,纖瘦的身軀有種不經風寒的嬌柔感,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方陵一來好奇,二來自然不忍拒絕墨香的請求,便微微頷首道:“墨小姐能夠信任在下,在下自當效力。”
墨香的小臉上露出淡淡笑意道:“觀棋如觀人,雖然我對方公子不瞭解,卻從棋局中看出方公子的正直稟性,明日方公子既然要去店鋪那裡,那完事後便可隨小青一道來墨府一趟,詳細情形我到時再告訴公子。”
方陵微微頷首,想着聊得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離開了塔樓。
待到方陵離開,小藍便在一邊咯咯笑道:“方公子真有意思,居然是來託關係買胭脂的,不過,他和小姐可真是十分般配呢。”
小青卻白了她一眼道:“你還有心思說笑,不知道現在情況有多危險嗎?”
小藍便立刻收了聲,神情凝重的道:“小姐,你說這方公子能弄清楚那匣子的奧妙嗎?”
墨香仰望着漫天星辰,幽幽一嘆道:“如今已是孤注一擲,我們能找到幫忙的人也只有他而已呀,只希望他真的不負所望,能夠拯救我墨家於危難之中。”
小青卻警惕道:“小姐,但是就是不知道他可不可靠,萬一把事情泄露出去,大老爺那邊知道咱們在打那匣子的主意,恐怕又得趁機生事了。”
墨香搖搖頭道,篤定的道:“這倒不會,人在很多情況下都可以隱藏自己的心機,然而在棋局上卻不可能,尤其是那快棋之下,戰局之中,性格暴露無遺。方公子除了才智高絕,性格也剛毅正直,絕非泄密之徒。”
說到這裡,她便微微一笑道:“雖然時間不多,匣子是否能打開也是未知數,但是至少這設關五年,總算有人闖過,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咱們回去吧。”
二女點點頭,跟着墨香一直朝着塔下走去。
方陵從塔中出來的時候,塔外已經沒有了人,唯有繩子上纏着的紙片還在隨風飛舞着,待到走到下面,孟知遠和宋影兒立刻迎了上來,聽到方陵說起那墨家小姐果然有國色天香的姿容,二人都不由得嘖嘖驚歎,而聽到方陵說起受邀明日去幫忙解決難題,二人都覺得希奇得很。
回到綢緞莊的時候,便有夥計來報,說是何政來訪。
一走進裡間,正在裡面品着茶的何政立刻站了起來,一臉欣喜的走過來,熱情的握着方陵的手道:“方公子,你介紹這水緞果然沒錯,我那夫人簡直喜歡得不得了,這不,我晚上要出來溜達一下,她都一點都沒意見。”
方陵聽得不由一笑,沒想到這何政還是個妻管嚴,不過這也難怪,何家是和凌家聯姻的,這凌家也是外州的大世家,當這夫妻之道變成維繫利益關係的砝碼時,自然就得小心應對了。
何政此時說道:“我知道這水緞鋪子裡數量已經不多了,不過我有不請之請,想讓方公子將剩下的水緞全部都留給我,不過這銀兩我現在週轉不開,可能要過一兩天才能夠交付完,如果方公子願意的話,那我就先付下定金如何?”
方陵坐了下來,淡笑道:“既然何大哥都開口了,那這水緞我自然不會賣給別人,至於這定金嘛就免了,何大哥什麼時候有空就什麼時候來取就好了。”
見到方陵如此慷慨,何政大爲感激道:“方公子快人快語,真是幫我一個大忙啊。”
方陵微微笑道:“不過何大哥要這麼多緞子,應該不是己家用吧?”
何政便呵呵笑道:“方公子是明眼人,我家那夫人可容不下府裡有第二個穿上這水緞的人,我這水緞買下來,是準備送給刺史大人的,因爲再過幾日,便是刺史大人的五十壽辰。”
“哦,刺史大人的壽辰?那怪不得何大人要送這麼貴重的禮了。”方陵這才恍然大悟,雖然沒人跟自己提起過壽辰的事情,不過這三年來得到的各種消息表明,這幷州刺史程顯可是十足的貪官,不止自己貪,手下人都一個個不落下風,四處收斂錢財。
何政拂鬚說道:“這爲商之道不就是有官必拜嗎?我們何家雖然也是望族,不過也不過是平頭百姓,刺史大人就是咱們的父母官,他過壽辰又豈能不送禮呢?”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道,“我跟方公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要想在這幷州城裡站住腳,那就絕對不能和官府對着幹,就那墨家來說吧,那墨家當家向來稟性剛直,從來不施賄賂之事,所以才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一聽何政說起墨家有麻煩,方陵便追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政便解釋道:“這墨家啊靠着一副好手藝在這幷州城裡也有三百年的歷史了,不過人丁一直不興旺,這手藝啊也都向來不外傳,雖然有經商,但也只是做些胭脂水份的小本買賣,所以算不上什麼望族。但是,這墨家的家規極嚴,從來不惹事生非,而且時常幫助鄉鄰,頗有口碑讚譽。墨家當家的名叫墨成剛,是個頗有骨氣的漢子,也向來是循規蹈矩,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不過,不知道程刺史從哪裡聽說墨成剛除了會做些這手工外,還會一些機關之術。”
“機關之術?”方陵聽得眼一亮,機關之術起源已有數千年,又稱爲機械製造術,乃是由擅長製造器具的工匠所發明,經過數百上千年的發展,逐漸成爲一門足以影響到國力的技術。
擅長機關之術者,可以以金石木器製成機械,小至轆轤,軸承,大到滑車、雲梯,無論是墓葬還是軍事,都得了廣泛的應用。
只不過,懂得機關之術皮毛的人雖不少,但是真正精通者卻少之又少,所以一聽到墨成剛竟然會機關之術,而且既然墨家的工匠手藝都如此高超,那這墨成剛所會的機關之術恐怕便不止是皮毛而已了。
只聽何政繼續說道:“當然,誰也不知道墨成剛究竟會不會什麼機關之術,但是這肯定是他不肯行賄,惹怒了某些官吏,偷偷給他下了個套,吹噓此人會製造一種飛天木鳶,程刺史聽到城裡有這麼個高人,便下令讓墨成剛要將這木鳶弄到壽辰上來讓衆人大開眼界。”
“飛天木鳶?”方陵聽得眉頭微微一蹙,這意思顯然十分明顯,就是用木頭製造一件可以飛天的鳥來,這事情倒是在歷史上有過先例,聽說擅長機關術者,的確可以製造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來。
何政便嘆道:“要我說,這墨成剛縱然會點機關之術,恐怕也沒能力製出這麼個東西來,不過程刺史這個人向來霸道得很,加上又有人在耳邊煽風點火,若是墨成剛在壽辰的時候拿不出這飛天木鳶來,那他定然會勃然大怒,治罪於他呀。”
方陵聽得明白,便立刻和墨香的邀請聯繫了起來,莫非墨香叫自己去,竟然是爲了幫他父親製造這飛天木鳶不成?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自己和墨香不過初識,縱然她佩服自己的才學,不過自己對這機關術一竅不通,自然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但是方陵暗暗確定,墨香的這個邀請定然是和墨家的難題有着莫大的關係。
見到方陵沉吟不語,何政還以爲他被嚇着了,便呵呵笑道:“方公子放心,象你爲人如此慷慨,那些官府的人是不會來找麻煩的,就權當是破財免災吧!”
“何大哥說得是。”方陵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他來這裡的時候便已經見過綢緞莊的帳簿了,確實這三年爲了打通關節是花了不少銀子,不過,從這些見錢眼開的官吏口中也得到了大量可用的情報,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