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真是真品?”方陵故作意外的笑了一笑,漫不經心的敲了敲指頭道,“本王得到此物時,和它在一起的還有幾件,這麼說來,全都是千峰翠瓷了。”
“什麼,還有幾件?”袁得康聽得只差沒有流出一地的口水,乾巴巴的望着少年,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然而,誰都知道這些瓷器的價值,不說這東西一件能值萬金,袁家雖爲世家,但並不算富足,要花萬金買件瓷器確實過於奢侈,就算狠狠牙要買,人家堂堂一個諸侯國王也不差這幾個錢,自然不會賣。
方陵看着袁得康那貪婪無遺的表情,輕輕一笑道:“自古寶劍贈英雄,寶物也要在有眼光的人手裡才能發揮其真正價值,袁大人有一雙慧眼幫我鑑定了這件瓷器,那這件千峰翠瓷本王就送給袁大人吧。”
“什……什麼?殿下此話可當真?”袁得康簡直是不敢相信耳朵裡聽到的話,忍不住大聲質疑道。
方陵含笑道:“本王說一不二,當然是真話。只不過,本王也想請袁大人幫一個小小的忙。”
“這……”一見話題轉移到幫忙上,袁得康頓時遲疑了一下,內心掙扎得十分厲害,一邊是一生難得一見的千峰翠瓷,有了此物在,可以享受到多少嫉妒的目光,就連王侯將相也不例外。更爲重要的是,袁家雖爲名門,但是比起州府一等一的大望族而言卻遜色了一籌。
望族世家,和這個社會的階層一樣,同樣分有三六九等,大望族不屑和小望族結交,仗着財大勢大,袁得康這位置坐得穩,也沒少看這些大望族的臉色。
但是若家裡有了這東西,只怕那些大望族子弟們不請自來,袁家自然名聲大振,可謂光宗耀祖。
另一邊則是宋皇后,宋皇后和宰相崔易選兩股勢力合一,若是趟着這渾水,惹上她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方陵對袁得康所想的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淡淡笑道:“袁大人不必擔心,本王明白你的難處,所以絕對不會讓你爲難。”
袁得康見方陵如此體貼,倒有些不解了,不由小聲揣測道:“殿下的意思是……”
方陵安閒的靠在椅子上,正色說道:“這裡沒有外人,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宋皇后之所以要把我送到青冢城去,是認定了青冢城一定會被攻破。青冢城一破,益州國大軍就會蜂擁而入,只怕袁大人的位置也有點燙手了,袁大人剛纔面色不佳,只怕正爲此事心煩吧?”
袁得康此時才認真打量起方陵來,沒料到這麼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居然已把宋皇后的謀略猜得如此透徹,更知道自己所煩惱的是什麼。
方陵聲音微微一沉道:“不過,本王可以爲袁大人解決這燃眉之急。”
袁得康聽得微微一愣,只覺得少年句句高深莫測,讓自己有點跟不上節奏,不過聽說他能解決難題,還是本能的追問道:“殿下有何高招?”
方陵平靜的說道:“定州邊界一共有五大重鎮,每一城都有着上萬兵馬駐守,其中以青冢城地勢最爲險要,袁大人覺得益州王爲何要挑一個最難的地方下手呢?”
“這……”袁得康聽得也一愣,臉上泛起些疑惑來,方陵的話不無道理,益州王大軍已經全面佔領了徐州,理論上是可以進攻任何一個重鎮的,他陡然一驚道,“該不會是他們故意引開我們的視線,想要攻擊其他重鎮吧?”
方陵微微一笑,搖搖頭道:“益州國幾十萬的兵力,遠在定州總兵力之上,手下又多是驍勇擅戰的將臣,更有聰慧過人的謀臣,要攻打定州倒不屑用這種聲東擊西的把戲。其真正的道理很簡單,益州王雖然佔領了徐州,但是要將徐州兵力收歸己有,安撫民心,並不是三五日的事情。”
袁得康一錘掌,恍然大悟道:“下官明白了,益州國大軍是數路齊發,其他路征服了徐州各地後都在忙着吸收兵力,唯有我定州青冢城對面的徐州地界,那裡並非大城所在之地,就省了這事情,可以直接進攻!”
方陵頷首道:“不錯,所以這也暴露了敵軍的弱點!”
“益州大軍的弱點?”袁得康眼一亮。
方陵神色一凝道:“益州大軍勢如破竹,連續攻戰已顯疲態,其他各路大軍依靠收兵的機會可以停息整頓,但是進攻青冢城的卻沒有這個時間。再加上他們一路勢如破竹而來,多是恃強而行,驕兵必敗,青冢城上下齊心,又有祝大人嚴守,所以本王斷定他們短時間內是攻不破青冢城的。而利用對方整頓未齊的時機,袁大人可將腹地的兵馬調集於邊界處,以壯威勝,一來可牽制各路敵軍,讓其無法朝青冢城施救,二來亦可穩固邊界,抵禦其攻勢!”
袁得康聽得大爲振奮,眉宇間愁容頓消,輕讚道:“殿下分析得極是,這麼看來,益州王要想攻破我們定州可沒那麼簡單呢。是了,下官等會兒就去發令,調集周邊兵馬扼守前線,定然要讓他們知道下官的厲害!”
方陵微微一笑道:“袁大人才智出衆,定州實大力雄,大有和益州王一戰之能,若是大人能夠打擊下益州王的囂張氣焰,定然能夠名聲大振,陛下也定然能夠好好嘉獎一番!”
袁得康聽得哈哈大笑起來,對於這個石城王不由增添了幾分好感,笑罷又試探道:“那殿下剛纔所說的小忙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方陵淡淡說道:“其實本王在來之前便已經派人上書陛下,一表忠心,加上有朝廷那裡的薛太傅幫忙,這勤王之事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聖旨上所寫,是讓本王前來協助祝將軍鎮守青冢城,那就免不了被祝將軍差遣,祝將軍此人以嚴苛聞名,只怕不會因爲本王的身份而另眼相待,倘若派本王出城應戰,那本王這條小命只怕就不保了。若是袁大人能夠書信一封,告之祝將軍讓本王獨立行動,便可解本王的燃眉之急啊。”
“
這……”袁得康遲疑了一下,心裡卻明白這確實只是一個小忙,實際上,聖旨雖然規定了方陵去協助,以祝保林的性格的確會讓他參戰,但是自己書信一封,作爲下屬的祝寶林自然不能不聽。祝寶林爲人嚴苛,從不和他人結羣,自然也不會漏出這口風,所以這件事情自然不會傳到宋皇后耳朵裡去,而祝寶林如果沒有派方陵出戰那也是他自己調兵遣將的原因,這件事情連半點風險都沒有。
方陵接着說了一句:“若本王能活着回去,定然有厚禮相贈!”
一聽這話,袁得康心頭那一點疑慮一下子消除掉了,石城王出手闊綽,光是這送的東西便是一件千峰翠瓷,而且他手裡還有好幾件,甚至還有着更好的東西,有這麼一句話在,幫個區區小忙又算什麼呢?
袁得康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虛僞的說道:“殿下這是什麼話?您爲皇子下官爲臣,能爲殿下效勞那是臣子的本分。”說到這裡,他擡高了聲調,讓人拿來了文房四寶,很快的就寫完了一封信,交由方陵過目。
待到方陵點頭之後,他便拿出刺史大印按了上去,塞入信封中遞了上來。
方陵含笑道:“多謝袁大人雪中送炭,此恩本王銘記在心。”
袁得康一邊將他送出,一邊笑眯眯的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有下官這封書信來,祝寶林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難爲殿下。”
方陵笑着點點頭,走出府後,便和魯北上馬而去,袁得康目送着二人離開後,連忙返回府中,把玩起到手的千峰翠瓷來了。
離開定州城後,魯北便忍不住問道:“殿下,這青冢城的戰事咱們真的不用擔心嗎?”
方陵搖搖頭道:“我對袁得康說的話不過半真半假,青冢城乃是益州大軍必破之關卡,比起毫無險地的徐州而言,攻破青冢城才能夠真正彰顯出益州大軍的實力,所以雖然對方有疲態,但是在如此高漲的士氣下,勝算仍大。不過,有了這封書信,咱們便有扭轉戰局的法寶了!”
魯北卻又忍不住不甘心的道:“只是便宜了袁得康那貪官,那千峰翠瓷可是價值萬金的寶物呢。”
方陵輕輕彈指一笑道:“和我們即將得到的,這筆交易卻是划得來得很,更何況,那東西不過是寄放在他手中,有朝一日本王稱帝,他豈不會乖乖的奉還回來?”
魯北頓時想明白過來,興奮得直搓手道:“到時候,臣倒要看看那貪官是什麼樣的嘴臉!”
方陵淡淡笑了笑,揚起馬鞭,赤焰發出一聲興奮的嘶叫聲,邁開腿狂奔而去,二人所坐的都是汗血寶馬,速度奇快無比,所以縱然繞道,也能夠在短時間內就追上大部隊。
到達青冢城是五日之後的清晨,天剛矇矇亮,太陽從地平線上冒出頭來,並未感覺到有多熾熱,如今已快進入九月,天氣早已入秋,溫度失去了夏日的高溫,多了幾分涼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