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於只能施展半成實力的方陵,這一拳的力量實在大得無法抗衡,一拳砸中,方陵宛如掉線的風箏一般被撞出了仙山之外,朝着下方的雲層落去。
方陵暗道不妙,他早將寸鼎和解仙匕都放在了煉丹房的客房中,如今身上的法器就只有噬靈鬼手,人在空中,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逃脫。
很快,方陵便陷入雲層,他一翻身,正面朝着深淵,待到從雲層中鑽出時,只見下方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半透明旋渦,這些旋渦一個接着一個,宛如無數刀鋒在高速旋轉。
而且,他立刻感覺到這些旋渦傳得的浩大吸力,強橫得無法逃脫,那種死亡的危機感一下子籠罩在了心頭。
方陵這才知道,白文海絕不是在開玩笑,這颶風大陣的威力能夠將仙門弟子的肉身輕易撕碎,而現在自己唯有拼死抵抗一條路了。
好在現在脫離了仙山法陣的束縛,他可以發揮出十二成的修爲,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方陵暗喝一聲,迅速催動九天雷勁,金丹亦在這種情況下迅速旋轉起來,一股股介於先天和後天之間的天地之氣陸續產生,灌注到九天雷勁之中。
充沛的雷勁在周身形成絲絲雷光,方陵一口口深深呼吸着,目測着自己和颶風大陣的距離,待到接觸大陣的剎那,他沉喝一聲:“瞬防!”
在颶風大陣將他吞沒的剎那,浩瀚的雷光化爲一雷球將他包裹起來,颶風大陣中數以千萬計的風刀以極速的旋轉刮來,若是普通仙門弟子落下來,瞬間便可化爲一片肉渣。
然而方陵好在有九天雷勁護體,硬是抵下了諸多風刀。不過,瞬防一殺的力量也只能持續一瞬的時間,待到雷光散去,方陵的體能也瞬間降落到零點,殘餘的百餘記風刀從他身上刮過,留下足足百道深可見骨的刀痕,衣衫破碎,鮮血直濺,那種冰風的刀片,因爲速度太快,根本讓人感覺不到痛苦,只是刀鋒過後,才感覺到深入骨髓的疼痛。
方陵咬緊着牙關,硬是不發出一絲聲響,因爲危機才過一半!他極速朝着山下墜去,這仙山本來就極高,周邊山壁更是光滑如鏡,讓人沒有落腳之處,不多時,下方已經出現了一條火紅的長河。
長河蜿蜒曲折,於深淵間流動,這就是白文海口中所說的惡魂河了,惡魂河之名方陵早在地府便聽過,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在長風宗的地界中。
事實上這也並不希奇,惡魂河是地府的特有河流,這種河流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夠吸取天地間的冤魂鬼氣,從而衍生出大量的惡魂,這些惡魂並不是真正的靈魂,而是具有惡魂狀態,算得上是河流的寄生蟲。
但是,惡魂們的能力確實非常可怕的,它們強大的怨念會將進入河流的任何物質死死纏在河流深處,無論凡間多強的物種,只要掉入惡魂河,是絕對不可能再爬出來的。
越接近河流,方陵的呼吸便越湍急,他深知惡魂河的可怕,更不得不去面
對它,而且,天知道這惡魂河有多深,若是淺了點,從這麼高的山上掉下來,光是這速度衝下去就能讓自己變成一灘肉泥。
越是危機關頭,方陵越是鎮定起來,待到接近惡魂河十丈之地時,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將全身能夠蓄積的力量一口氣提了起來,硬是將身體一提,這樣提勁的後果相當慘烈,等於用微末之力去抗衡加速度,頓時雙臂骨骼錯位,全身筋骨撕裂,經絡寸斷,痛不欲生。
不過,正是這份微末之力減少了一部分下衝的力量,使得他深入惡魂河後,差那麼一點撞擊到了河底銳如刀鋒的尖石。
與此同時,無數的惡魂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方陵團團纏繞住,一隻隻手抓在身體上,再加上惡魂們那恐怖的面孔,簡直就是毛骨悚然,若是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只怕會被活活嚇死。
而對方陵來說,這樣只能夠激起他求生的慾望,他內心深處大肆的喊叫着,絕對絕對不能死在這個地方!
強大的意識催動着體內的金丹,豁然間,金丹釋放出道道金光,透過身體穿出,衆惡鬼如同遇到了剋星一般,倉皇得四處逃竄,剎時間沒了蹤影。
方陵這才平安的浮出水面,深吸了口氣,暗道了聲幸運,這金丹到底不是凡人能夠擁有的東西,對付這些邪物倒是極有用途。
只是他現在提不起半分力氣,唯有順水東流,不知道要飄到什麼地方。
另一邊,站在仙山邊緣的白文海,目睹着方陵捲入颶風大陣,嘴角這才露出笑容來,卻又不由遺憾的道:“真是可惜了,若非時間緊迫,或許能夠從他口中得到如何進入丹道大境的方法,不過能夠得到地靈浩天劍,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白文海剛將地靈浩天劍收入到儲物戒指中,兩道流光便從遠方的白光小道而來,這白光小道周圍都設有萬千法陣,所以就連大總管級的人物也不敢觸動,唯有老實順着小道走。
流光落入小仙山之上,乃是鍾旭武和慕水憐二人,二人一來,便看到了仙山上被破壞的場景。
慕水憐見白文海望着山下,不由問道:“白師哥,那少年莫非……”
白文海長嘆一聲,萬分自責的道:“師妹,你我都看走眼了呀,那哪裡是什麼少年,分明就是一個邪道魔頭啊!”
“什麼,他真是邪道的人?但是那魔頭是如何逃過我們五感的?他那一身風之氣勁可是做不了假呀。”慕水憐大爲意外的問道。
白文海沉聲說道:“剛纔我和那魔頭對峙的時候,他自認爲佔了上風,把秘密泄露了出來。二位可知道,當年萬絕宗的宗旨是什麼?”
鍾旭武想了想說道:“這萬絕宗認爲凡人資質各有差別,資質庸俗縱然拜入仙門,也只能成爲資質優秀者的墊腳石,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一個修真者也需要大量仙門弟子的貢獻。所以,他們以此爲藉口,使用邪法從其他仙門弟子身上吸取修爲,從而惹怒了當時
的諸多門派。”
白文海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在萬絕宗中,有着不少吸取功力的法術,而其中有一門禁術,名爲——寄骨術。修煉此法的門人全身肌肉漸去,濃縮爲一層皮凝聚在骨骼之上,看起來就宛如一具骷髏一般。當其對某人施展禁術時,便能用邪術抽去此人骨骼,並且融入其身而代替,不僅能夠完成承載對方遺留在身體裡的天地之氣,而且就能法門也能夠完全繼承,從外形到內在都無法辨別出來。”
慕水憐聽得驚噓出聲道:“天下竟有這樣殘忍的法術,莫非那少年竟是被對方施展了寄骨術,真是可憐之極呀。”
白文海假惺惺的惋惜道:“是啊,好好的一個天縱奇才卻被邪道人物盯上,真是本門的不幸呀。幸虧鍾師弟辨出此人有詭異,否則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可怕的事情來。”
鍾旭武朝着平臺上望去,說道:“這麼說來,那魔頭奪了地靈浩天劍之後便被白師哥打入了颶風大陣。這樣一來,就算他有百條命也不可能再生還了。這樣倒也好,至少不用擔心地靈浩天劍再落入邪道之手了。”
白文海點了點頭,三人便一起沿着白光小道回到平臺之上,待走到通天路之前,卻見到一個13、4歲的童子正從山上下來。
小童扎着兩個羊角辮子,虎頭虎腦,透着機靈,他一見到三人,便躬躬身,笑嘻嘻的說道:“弟子杜小樂見過三位大總管,弟子正奉師傅口喻,想來跟三位大人討一個人。”
白文海三人互望了一眼,然後白文海便說道:“這不是姬少君長老的徒弟嗎?姬長老想討的人該不會是今日在煉丹大會獲得第一名的弟子吧?”
杜小樂嘻嘻哈哈的說道:“正是,我師傅說,那位師兄資質不凡,想收他做記名弟子。”
白文海便說道:“你先回去稟告姬長老,關於此事另有隱情,晚些時候我再向他稟報。”
杜小樂便點點頭,一路小跑的回山去了。
待到人走遠了,慕水憐不由輕嘆一聲,惋惜道:“真是天妒英才,若那少年不死,只怕立刻日後前途無量,本門又多了一個修真者。”
鍾旭武神情煞冷的說道:“那魔頭真是可惡之極,沒想到萬絕宗竟然有此人物,幸虧死在白師哥的手中。只不過,既然有一個人修煉成這邪法,只怕咱們還得多加註意才行。”
白文海卻寬慰道:“鍾師弟不必擔心,據那魔頭說,這寄骨術乃是天絕宗三大禁術之一,能夠修煉成的人數百年難得其一,天絕宗裡只有他一人會此術,此人一死,我長風宗便能安享太平了。”
二人這才鬆了口氣,慕水憐又輕嘆道:“只怕方大管事聽到這番消息,不知道有多失落了。”
白文海淡淡說道:“六道輪迴,各歸天命,天命如此,又豈是你我能夠左右的?”
二人都點點頭,直道受教,於是收起悲憫之心來,跟着白文海朝主殿方向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