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魂河似乎沒有盡頭,蜿蜒的朝着東方流動,河道時而狹窄,時而寬闊,時而水急,時而水緩。
爲了抗衡颶風大陣,方陵施展出瞬防一殺,體能消耗極大,再加上爲了驅逐惡魂,金丹不斷抽取法力,導致身體疲憊不堪,只能夠一絲一絲的蓄積力氣。
這裡出現惡魂河的理由很簡單,本來這東西是地府特有之物,但是當年南方鬼域的大軍曾經入侵修真界,攻佔了不少地盤,所以這惡魂河估摸着是循着兩界的縫隙流經此地。
就這樣一直漂流着,不知道過了幾天幾夜,方陵終於稍稍有了些力氣,他吃力的從河中游動到到岸邊,摸到實地後,大字型的平躺在粗糙的砂石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白文海十拿九穩的把自己推入險地,自己卻活了下來,沒有比這更值得慶幸的事情了,不大笑三聲豈能對得起這次死裡逃生。
笑罷之後,方陵盤起腿來,凝神入定,不斷衍生的氣勁開始慢慢治癒肉身,但是這一次可真是傷得不輕,白文海那法器的威力相當強橫,就是那百來拳下來,也讓自己受了三成內傷。
再加上後面颶風大陣的風刀,不僅切割着肉身,那種氣勁更是讓內傷直接加劇到九成,若是普通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半天時間過去,方陵的內傷纔好了三成,不過他已經沒時間再等下去了,擡頭望天,蒼茫白霧層層濃密,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粗略算起來,自己從被打落仙山到現在至少也過了五天時間。
五天時間裡,足夠發生太多的事情,最關鍵的便是白文海會不會把魔化後自己的事情大肆宣傳出去,若是如此,那麼事情不知道會有多麻煩。
他細細思慮了一下,又覺得這種機率應該極小,雖然沒有人知道白文海的陰謀,但是他既然有着大總管的身份,一舉一動就必須考慮到長風宗的名譽,更何況,還有另外兩個大總管在。
如果一個魔頭冒充成本門弟子,而且在衆目睽睽之下還奪取了煉丹大會的第一名,這種事情傳出去,對於目前勢頭被望月宗壓過的長風宗絕不是好事。
所以這件事情至少暫時應該不會大肆宣傳,但他最擔心的則是方賢德會不會被告知此事。
對這個皇叔,方陵還是頗爲信任的,此人沉着穩重,也頗有睿智,自己要想扮回這一局,揭穿白文海的面目,也必須要得到方賢德的幫助才行,否則便是孤軍作戰,萬分不利。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挺而走險的走這一步棋,這樣想罷,方陵已然有了初步的計策。
要想直接去長風宗聯絡方賢德是十分危險的,天知道白文海的耳目有多廣,一旦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那就大事不妙,所以必須先尋找一箇中立門派才行。
深淵下陰風陣陣,寸草不生,連一點生命的跡象都有沒有,只有巛巛而
過的惡魂河和不斷從河中冒起來的可怕惡魂。
沿着河道一直朝走去,約摸半日工夫,前方河道突然開闊起來,河水的明顯加快了不少,然後便見前方已到了深淵盡頭,惡魂河在那裡匯聚成一個巨大的旋渦,看樣子是回到了地下界。
方陵估摸着差不多也出了長風宗的地界,開始沿着岩石朝着深淵上方爬去。
他身上所帶的東西並不多,包括長風宗的弟子令牌,一小袋靈石,南熔地府的幕僚令牌,還有就是地應符和對音石。
棱角分明的岩石成爲了爬行最好的輔助,加上方陵雙手如鐵,很快就爬過了雲層,雲層一過,便是一片黑壓壓的瘴氣。
還未靠近瘴氣,方陵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他立刻明白過來,這瘴氣中含有劇毒,不過,對於修煉日融月解術的他而言,劇毒對自己也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他深深吸了口氣,太陽火勁化爲護身真氣護住周身,然後朝着瘴氣中爬去,一入瘴氣,無數的含毒的塵粒便主動靠了過來,拼命想要鑽進方陵的身體裡,只是這些東西還未靠近三尺,便被沸騰的火勁燒得了沒了影。
瘴氣極爲厚重,方陵足足爬了半柱香時間這才穿過瘴氣層,然後便看到了上方一片懸崖。
爬上懸崖,入目處是一片範圍極廣闊的原始森林,瀰漫着大量兇獸的氣息,他爬上一棵大樹的頂端,朝着四周張望,並沒有發現長風宗仙山的蹤影,方陵這才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確實脫離了長風宗的位置。
接着,方陵深入森林,繼續朝着東方行進,走了半日工夫,太陽也快要落山了,方陵在一條小溪前停下腳,好好的洗了把臉,又用太陽火勁將衣衫上沾染的血跡洗盡。
到達了天融境界,日融月解之術更加玄妙,更能將破損的衣衫縫合起來,看起來宛然新衣一般。
就在洗完臉的時候,方陵突然聽到了一陣話語聲,他暗暗欣喜,連忙施展身法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在一處高地上停下腳步,小溪順着高處流下,融入了地谷處的一條小河,此時在河邊,正有着七個仙門弟子。
幾人圍在河邊坐下,有人在洗臉,有人則陸續從儲物戒指中摸出帶血的獸皮、獸骨之類的東西,逐一在河中清洗。
剩下幾人則圍坐在河邊礁石上笑談着,其中一個年輕弟子笑道:“師叔們都說這厄運谷地是險惡之極的地方,我看不過是以訛化訛罷了,咱們這一路來也沒有遇到多麼兇悍的兇獸嘛。”
一箇中年男子含笑道:“九師弟,這可不是師叔們有意嚇唬咱們,厄運谷地裡的確有着排名極高的兇獸,不過咱們現在是在外圍,而且加上我和你的幾位師哥已經來過很多次,對這裡的路徑和兇獸巢穴很熟悉,避開了兇猛的類型,這才能夠一路上安全呢。”
那年輕弟子吃驚道:“這纔是外圍?那這厄
運谷地會有多大呀?”
那中年男子笑道:“這厄運谷地地域極廣,正因爲繁衍着衆多洪荒兇獸,所以在上古的時候便被大仙們以無上法力封印了起來,從此不爲凡人所知。此地西邊便是大名鼎鼎的長風宗,而這東邊嘛,就是咱們白湖門的地界了。”
方陵聽得暗暗一喜,直道幸運,白湖門正是一箇中立門派,恰好可以幫自己完成送信的任務。
修真界地域極廣,光是一個門派的範圍便有一州之地,在門派以內,弟子間買個傳音石之類的法器便覆蓋整個門派的範圍,輕鬆對話,但是一出了門派,傳音法器基本上就不靈光了。
門派和門派之間的距離幾乎有數百上千裡之遙,就算有這樣的傳音法器在,也不是仙門弟子的修爲能夠使用的。
所以,信使便由此而生,在正道門派的周圍都有着大量的中立門派存在,這些中立門派一般都不牽扯進入正道門派之間的爭鬥,明哲保身,正因爲這樣,他們的弟子可以自由往來於其他門派之間,而替各門派傳話也就成了他們可以行使的特殊權力之一。
就拿望月宗和長風宗來說,兩派恩怨積累千年,難以解決,但是有的弟子間難免會交情存在,但是,如果長風宗門人跑到望月宗去傳信肯定是不妥的。
所以,你只要趕到任何一箇中立門派,花上少許靈石發佈一個任務,便有充當信使的中立門派弟子幫你安全的將信送到對方手裡,這些弟子都修煉神風術一類的飛行法術,日行數百上千裡,所以傳信也是非常的快,也十分安全。
一知道這幾人是白湖門的弟子,方陵便想着上去打聲招呼,好讓他們帶自己過去,省了尋路的麻煩。
就在他剛要動身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到對面山林間有些異動,那聲音非常的輕微,若非他五感異常靈敏,根本就察覺不到。
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一股森寒的殺氣,殺氣一生,方陵暗道不好,知道白湖門的弟子肯定有麻煩。
然而,他此時也是重傷在身,內傷只癒合了三成,實力連一半都發揮不到,而且就在他要開口示警的瞬間,那股殺氣已經化爲了一道道流光從山林間疾射而出。
白湖門的幾位弟子修爲最高的也不過剛步入化元境,待到幾人發現有人偷襲時,幾乎連應變的機會都沒有,一瞬便被那些流光釘倒在地,頃刻間魂飛九天。
剛纔還鮮活的生命,剛纔還有說有笑的幾人,轉眼間已變成了僵硬的屍體,方陵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舉目朝場中望去,這一看豁然發現那殺死幾人的流光居然是幾枚光箭。
光箭一瞬間碎裂,化爲塵埃不見,同時,山林那邊林影閃動,從裡面走出了一行人馬,爲首的一個是個獨眼中年漢子,神情冷峻,殺機涌涌,嘴角勾着輕蔑的笑意,他手中拿着一把大神通級的長弓,可見剛纔就是他下的毒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