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皇宮。
秦月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隨着曲默然一同走過來的身影,饒是他極力的想要強迫自己鎮定,但一雙腳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太子殿下,這下太子妃有救了,屋子裡面的那位先生,就是撕了皇榜的人,他說了,咱們太子妃的病並不是不能治好。”曲默然邁步走進了正廳,在小德子的介紹下,擡眼朝着秦月看了去。
說實話,這秦月的長相和年齡倒是讓他稍稍吃驚,因爲他沒想到撕下皇榜的人竟是如此的……不像是個行醫的人。
而且……
曲默然微微蹙眉,順着秦月的目光,朝着身旁的男子看了去,當他察覺到秦月一直在看着他身邊的男子時,不由得笑了:“怎麼?難道公孫親王認識不成?”
沒錯,此刻站在曲默然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公孫政。
公孫政其實早就看見了秦月,不過他的好奇只是一剎那而已,因爲他這次進宮,就是聽聞了武青顏在這裡,纔打算過來瞧瞧的,如今見秦月也在這裡,確實是沒啥好驚訝的。
武青顏身邊的人,都是出了名的一條道上跑到黑的人,無論武青顏身在哪裡,她身邊的那些人也會想辦法跟隨。
他其實就特別崇拜武青顏的這個本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身邊人忠心,但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並不是誰都有那個福氣去擁有的。
秦月沒想到自己的失態被曲默然看了出來,如今聽聞曲默然問向了公孫政,也是不好開口,只是心裡一直在不停的掂量着。
公孫政回神,淡淡的一笑,忽而上前熱情的對着秦月伸出了手:“好久不見了秦先生。”
剛剛小德子的話被他聽了去,雖然他不清楚武青顏是什麼病,但既然秦月是打着看病的幌子進宮的,他又怎麼好去拆穿?
秦月明顯的鬆了口氣,帶着幾分的恭敬和感謝握住了公孫政的手:“公孫親王。”
這下,曲默然倒是詫異了:“沒想到竟還真是熟人?”
公孫政點了點頭:“以前在大齊的時候,承蒙過秦先生的照顧。”
曲默然微微頷首,當先轉身推開了裡屋的房門,此時的榮姑娘等人早已聽聞見了外面的腳步聲和對話聲。
原本圍繞在武青顏身邊的她們,一時間研究藥方的研究藥方,找醫書的找醫書,倒給人看着很是有條不紊。
曲默然在來之前,便是聽聞小德子派人來說過,說是進宮來的是幾個家族的人來看病,所以眼下看見這些人倒是並不覺得驚訝。
轉身,他先行坐在了軟榻上,看着衆人緩緩開了口:“不知道你們有幾成的把握?”
說實話,武青顏變成如今這幅樣子,他已經不抱有什麼希望了,他沒想到自己給武青顏下的藥竟然有這麼強烈的副作用,如今就連鬼穀神醫都無能爲力,他還能抱着什麼希望?
原本不過是想將她放在身邊佔爲己有,不想倒是覺得可惜了武青顏這一身的才學,可要是說心疼的話,他卻沒有半分的心疼。
雙喜等人現在都要恨死曲默然了,因爲她們都覺得武青顏變成這般,肯定是曲默然從中做了什麼事情,如今別說是和曲默然說話了,就是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曲默然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落了去,竟沒有人搭理自己,一時間不禁有些錯愕。
倒是一邊站着的秦月,不敢怠慢的笑了:“家裡的人性格都比較封閉怪異,還請太子殿下不要責怪,既我們姐弟幾人敢接受,就基本有五成的把握。”
曲默然點了點頭:“給你們十日的時間。”他說着起身就要離開,似對武青顏沒有任何的耐心。
“景妃到——!”門外,忽然響起了太監的高呼。
在衆人的側目中,一個妙齡女子緩緩走了進來,掃了一眼那仍舊瘋癲的武青顏,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倒是轉身挽住了曲默然的手臂。
“太子殿下不是說今兒個要去臣妾的寢宮裡用膳麼?”
曲默然敷衍的笑了笑:“正要動身你就來了。”
景妃笑容甜甜,轉眼又朝着秦月等人看了去,頗好奇:“這些是……”
曲默然摟住了她的腰肢:“是來進宮給太子妃治病的。”
景妃一雙嫵媚的眼睛,似有什麼在沉澱,悠悠一笑,對着秦月開了口:“就連我們宮裡的鬼穀神醫都無可奈何的病,不知道這位年輕的先生有幾分的把握?”
秦月微微彎下了幾分身子:“五分。”
景妃眼中沉澱的東西,霎時不見,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是笑了,不再說話,拉着曲默然朝着寢宮外走了去。
屋子裡除了武青顏還在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外,其他人均是屏氣凝神着,一直到公孫政說了句:“人已經走遠了。”其他人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
對於公孫政的出現,他們還是很好奇的,但卻並沒有將公孫政當成外人,只有榮姑娘在面對公孫政的時候,顯得有幾分不自然。
“公孫親王怎麼會在這裡?”先說話的是雙喜。
公孫政顯然被武青顏的樣子弄得也是很吃驚,根本就不曾回答雙喜的問題,直接朝着秦月看了去:“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秦月搖了搖頭:“我們都是剛到,本以爲主子設下這個病症只是想要讓我們順利的進宮,沒想到竟是真的。”
公孫政見秦月等人也是一籌莫展,不禁又問:“你們到底有幾分的把握?”
秦月笑了:“果然是什麼事情都瞞不住公孫親王,若是實打實的話……九成,但是現在需要時間。”
公孫政嘆了口氣:“如今大齊那邊也是不消停,我本是打算先看看你們主子之後,再回到大齊的,不想你們主子竟然變成了如此模樣……”
雖然他一直習慣保持着中立,但眼看着現在的大齊即將落入一個女人的手裡,他也是不能不管不顧的,好歹他也是個大齊人,以後總是不想被別人說成是個被女人管制的人。
本來,他是打算先和武青顏商量一下對策,然後再將當初長孫明月隱瞞的苦衷誠實相告,可是現在武青顏竟變成了這個模樣,這可真是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直埋頭在醫術裡的麟棋,忽然揚起了面頰:“我似乎是已經找到了師傅變成這樣的原因,但藥方的話……我還要好好想想……”
公孫政知道,眼下若是武青顏不好,一切就都是妄想,所以他也必須要等,他將秦月拉到了一邊,壓低了幾分聲音。
“這樣,你們這幾日抓緊想辦法,至於趙國太子那邊,我會盡量幫你們拖延敷衍,但你們切忌時間是有限的,因爲誰也不知道長孫明月能夠在大齊支撐多久。”
秦月點了點頭:“勞煩公孫親王了。”
公孫政淡淡的笑了笑:“用不着謝我,我也不過是不想看見大齊落在一個女人的手上而已,但……那個人若是武青顏的話,也許我倒是會認可。”
他轉身離開的同時,見榮姑娘剛將目光抽離開他的身上,腳下的步伐一頓,他本是想要直接離開,卻忽然主動朝着榮姑娘看了去。
“榮姑娘。”這算是他主動和她打招呼。
榮姑娘沒想到公孫政會主動和自己說話,更沒想到他會如此的稱呼自己,呆愣的同時,眼淚便是已經流了出來。
公孫政倒是沒多做停留,對着榮姑娘淡淡一笑之後,轉身離開了。
榮姑娘卻伸手捂住了脣畔,看着公孫政漸漸離去的背影,彷彿解脫一般的又笑了。
她跟在他身邊那麼長的時間,他從來不曾將她當一個人看,可是沒想到,在她選擇離開了他之後,他卻真正的正視了她的存在。
也許,這就夠了吧……
雙喜見榮姑娘哭了,擔憂的想去詢問,卻被秦月拉了回來,面對雙喜疑惑的目光,秦月只是搖了搖頭。
……
往後的幾天裡,公孫政確實是在儘量幫着所有人拖延時間,雖然他一直沒有出現,但曲默然也一直沒有過來。
秦月則是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套進了小德子所有的話,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發現,但小德子現在跟他也算是關係很好了。
麟棋帶着雙喜一直在不停的研究藥方,他就記得曾經武青顏說過類似的病狀,他也記了,但最近事情發生的太多了,再加上患病的還是武青顏,說實話他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武青顏還是老樣子,整日整日的又哭又笑,不過在榮姑娘的精心照料下,精神上倒是好了不少。
只是……
麟棋這麼一直的沒有進展,一直配合他的雙喜有些坐不住了。
“我說,你到底行不行啊?這都幾天了,我是又端茶又遞水的伺候你,你怎麼就一點進展都沒有呢?”
麟棋擦了擦滿頭的大漢:“我說你別催我了行不行?你纔多大啊?怎麼就提前未老先衰了呢?天天像是老媽子一樣的在我耳邊墨跡。”
雙喜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我伺候你,你還不樂意了?”
似乎是麟棋和雙喜這邊的聲音太大了,把牀榻上睡午覺的武青顏給驚醒了,她揉着眼睛朝着雙喜那邊看了去,嘿嘿的笑了起來。
榮姑娘見此,一邊將武青顏抱在了懷裡,一邊對着這倆人皺眉:“我說你倆就不能小點聲?”
雙喜和麟棋被榮姑娘這麼一訓,當即沒了動靜,倒是武青顏,拍着手笑了出來:“花園裡,地圃下,有你有我還有他,終一日,全走散,不見南山,只剩嵐……”
雙喜皺了皺眉:“小姐怎麼天天只會說這一句話呢?”
麟棋正想點頭贊同,可就在他剛要點頭的時候,猛地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瘋了似乎的站起了身子,在自己隨身帶着的腰包裡翻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