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的妃嬪大多數還沉浸在自己的夢鄉之中,只有零星的幾個不受寵的,習慣性的早起,坐在自己的院子裡發着呆,幻想着皇上今日會不會來。
“咣噹——”一聲的銅鑼響,震顫了半邊的天。
正在澆花的太監掉了手中的水壺,正在掃院子的宮女落了手中的掃帚,正往宮門走去的百官驚呆在了原地,正被人擡着往御書房去的皇上,從御輦上摔了下來……
武青顏站在院子裡,滿意的看着左手拎着銅鑼,右手捂着耳朵的韓碩:“不錯,這個效果還是很理想的。”
韓碩震得耳膜嗡嗡響,幾乎是用牙齒磨出來的字:“你這女人瘋起來,果然是沒有限度的。”
武青顏本能的忽視掉韓碩的譏諷,望了望左右:“長孫明月呢?”
韓碩哼了一聲:“在後院和二皇子談事情呢,武三小姐也早就去了午門,只有你像是豬一樣,睡到這個時候!”
武青顏受不了韓碩這話裡話外的冷嘲樂風,撇着眼睛瞪了去:“韓副將說話的底氣很足麼?怎麼?有銀子還錢了?”
韓碩面上一僵,不認輸的還擊:“沒錢!”
“沒銀子就少說話。”武青顏挑了挑眉,“惹了我不爽,小心我將你賣的連骨頭都不剩!”
韓碩怒氣翻涌,瞪着她好半晌,才泄氣的磨牙:“你這個禍!害!”
武青顏悠悠一笑:“承蒙誇獎。”
後院。
長孫明月將一封信函遞給了長孫子儒:“也許皇太后的死因,我知道了。”
長孫子儒一愣,隨後快速的拆開信封,入眼全是一張張上百兩的銀票,微微一愣:“這銀票是給誰的?”
長孫明月笑了笑:“皇太后有一個習慣,喜歡將每樣東西都放在不同的地方,而這些銀票,恰巧是韓碩在皇太后寢宮的暗格裡發現的,而那裡面,都是太后曾經和尤追之間通往的書信。”
長孫子儒擰了擰眉:“那信上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長孫明月搖了搖頭:“雖沒寫什麼動搖的東西,但我可以肯定,這銀票是給尤追的。”
長孫子儒沉默了下去,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銀票發呆。
當年明月從民間回宮的途中,被人逼迫在破廟滯洪差點送命。
事後,他們的父皇派人查明,原來那些刺客不過是山野的土匪,只是想要大劫護送明月的隊伍。
他們的父皇派人斬殺了那些土匪,本來此事已經完結,但奈何皇太后卻一直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饒是所有人相勸,卻仍舊執着的派尤追查當年的事情。
如今皇太后被莫名毒死,尤追又下落不明……
難道?
猛地擡頭,長孫子儒驚呼了一聲:“難道尤追真的查到了什麼,然後告訴了皇太后,皇太后知道此事定會引發血案,所以才讓尤追先行離開?”
長孫明月語氣沉了又沉,卻是滿滿的肯定:“應該是尤追查到了兇手,並且已經告訴了皇太后,皇太后怕東窗事發連累尤追,便讓他先行離開了。”
“這麼說,毒死皇太后的那個人是在殺人滅口?”長孫子儒倒抽一口冷氣。
他一直覺得給皇太后下毒是想要陷害武青顏,但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是想要毒死皇太后的人,鬼使神差的間接陷害了武青顏。
“只怕是如此了。”長孫明月嘆了口氣,“只是我想不明白,究竟當年那個真兇是誰,能讓皇太后都如此顧忌……”
長孫子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的女人不是在查麼?沒準她真能抓到呢。”他說着,忽然捏緊了長孫明月的肩膀,“明月,如果當年追殺你的兇手真的另有其人,那麼你要格外小心纔是,畢竟他在暗,我們在明。”
長孫明月露出了一個安慰似的笑容,轉眼見前院已經沒了人,餘光發現一件小披掛在了院子的樹梢上,不禁皺了皺眉。
他就是怕她冷着,才一早派人出宮買了這個小披,不想這丫頭到底是沒穿。
“你這是又要去哪?”
長孫子儒看着往外走的他:“你家的女人正在敲鑼打鼓,現在去午門未免早了一些。”
長孫明月揚了揚手中的小坎,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給我家的女人送衣服。”
長孫子儒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已經夠肆無忌憚的了,你還如此的寵着,真不怕她上天?”
長孫明月輕輕的一笑:“我的女人必須要寵着。”
長孫子儒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涼涼的嘆了口氣:“愛情真可怕……”
武青顏站在板車上,手中拎着一個比她臉還要大上幾分的銅鑼,一邊“咣咣!”的敲,一邊指揮着那些推車的小太監。
“往那邊去!對!前面左轉!”
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麼?現在推車的那幾名小太監,明顯已經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四個字的含義。
然,武青顏對他們的折磨,或者說是對大齊的皇宮還沒有結束,因爲她清了清喉嚨之後,從腰上拿出那個用紙做成的一次性喇叭,竟然又開始唱了起來!
“哎——打起鼓來!敲起鑼來哎!我敲着銅鑼來吆喝!美女帥哥看過來!跟着我走有湯喝!嘿!有湯喝——”
路過的宮女和太監全都傻愣愣的呆在了原地,就連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答應和嬪妃,也都打開門張望着。
這下,那些推車的小太監更想死了……
長孫明月欣長的背影迎面走來,板車上的武青顏一愣,他怎麼跟來了?不是說好直接去午門的麼?
垂眼,見着他手裡拎着的小坎,一絲暖流劃過了心房。
板車一沉,他慢慢走了上來,攤開手中的小披,將她包裹了進來。
“明明是爲了你的身體好,你卻偏偏不穿,真是白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帶着他的香味的外袍,溫潤的包裹在她的周身,武青顏嘿嘿一笑:“走的着急給忘記了。”
“明月哥哥,你在這裡做什麼?”一聲嬌呼,想起在了兩個人的身邊,武青顏側眼看了去,只見一名年輕的女子,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板車的前面。
長孫明月瞧着那女子,笑着動了動脣:“原來是雲彩郡主。”
雲彩郡主對着長孫明月嬌羞一笑,隨後滿眼嫌棄的打量了武青顏一圈,伸出手指,直接點在了她的胸口上:“明月哥哥,這個女人是誰?她怎麼這麼髒?”
雲彩的話,讓周圍那些已經圍過來的其他妃嬪,無不是輕輕的笑了起來,站在一邊嫌惡又譏諷的對着武青顏指指點點。
“哎?我認得她,她就是武家的那個二小姐,三皇子的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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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怎麼這麼不堪入目?如何能配得上我們的三皇子?”
“誰說不是?也不知道三皇子是怎麼想的,竟然能看上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女人。”
在這些的流言蜚語中,武青顏垂眸看了看自己那沾着墨跡長裙,隨後掃了一眼左手拎的銅鑼,右手宣紙做成的喇叭,最後將目光落在身邊,那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樣的長孫明月,忽然心裡有些酸酸的。
“長孫明月,你下去吧,我該去前面喊了。”她說着,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長孫明月一愣,詫異的微微睜開了幾分狹長的眸子。
武青顏笑了笑:“你是我男人,我都當個寶貝似的疼着,誰也不能說你的閒話。”她說着,再次推了推他,“還不趕緊下去?我現在這德行確實不太適合和你站在一起。”
這樣的她,讓他的心又疼又暖,上前一步,輕目含笑,用極低的聲音緩緩道:“不用你再費力的去一條一條宮道的喊,我幫你把人都召過來。”
然後,在武青顏還沒回神的時候,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忽然攬過了她的腰身,吻上了她有些乾裂的雙脣。
“明月哥哥!你在做什麼!”雲彩氣得跺腳。
剛剛循着聲音而來的慧明,看着不遠處抱在一起擁吻的兩個人,本就沒睡好的她,心疼的差點沒昏倒。
無數站在周圍的太監和宮女,不敢相信的看着這一幕,有的羨慕,有的震驚,有的紅了面頰,有的垂下了雙眸……
然,不管周圍有多少的表情,武青顏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她的大腦已經徹底的死機,雙耳“嗡嗡”的轟鳴着。
堂堂的一個古代皇子,這行爲舉止怎麼比她一個現代人還開放?
他的脣很軟,帶着一種類似於薄荷的清香,涼涼的,甜甜的,他溫熱的呼吸佛在她的面頰上,帶起了陣陣酥麻的癢,他摟在她腰身上的雙手,愈發的熱了起來,燙的她有些皺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放開了她的脣,明亮的眼黯沉了幾分,再次小聲道:“武青顏,你是我的女人,我有責任,有義務,隨時隨地站在你的身邊。”
脣上還殘留着屬於他的氣息,鼻息之間是他特有的香味,呆愣了半晌的武青顏,終於緩出了一口氣:“有自己男人疼的感覺真好啊……”
一輛御輦緩緩被擡了過來,坐在上面的皇上,陰沉着一張臉,大聲怒吼:“你們在做什麼?成何體統!”
聽見這個聲音,武青顏輕輕一笑,該來的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