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叢生的樹林裡,武青顏一邊憤恨的罵着那些前來搜查的士兵,一邊任由那侏儒拉着鐵鏈,吃力的前行着。
本來她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終於可以給那侏儒下迷藥了,可那些搜尋的士兵,好不出現,晚不出現,非要等她即將要得手的時候出現。
你出現也行,能救出她她什麼都不說,可那些二百五的士兵,除了會發出讓人繃緊神經的動靜之外,均是靜立在山頭的不遠處,還說什麼要先去彙報西北將軍,讓將軍定奪。
臥槽……
原諒她爆粗口,這特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功夫去給武博弈彙報呢?以至於那侏儒趁着那些士兵給武博弈通風報信的時候,當先拉着她從小路偷偷走了出來。
不但是沒救了她,還弄的她失了手,眼看着到嘴邊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武青顏真是恨不得管那侏儒借了刀,然後對着那些廢物士兵大開殺戒。
長時間的營養流失和身體匱乏,讓武青顏根本就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每走一步眼前都會黑上好一陣子,磕磕碰碰的又摔又倒,半個時辰過去了,也沒走出去幾步的路。
那侏儒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猛地將武青顏扛了起來,飛奔似的朝着另一處隱秘的山洞跑了去。
侏儒似乎在這山裡生活了很久,對附近的地形很是熟悉,只是他跑的時候,自己都不顧忌自己,又哪裡能顧忌得了武青顏?以至於終於抵達另一處山洞的時候,武青顏已經是傷痕累累了。
“砰——”的一聲重響,武青顏被侏儒狠狠地扔在了地面上。
“說,是不是你給那些人通風報信了?”侏儒早已被刺激紅了眼睛,眼看着神智就要崩潰。
武青顏忍着眼前一陣陣的金星,衝着侏儒晃了晃腰身上的鐵鏈:“我倒是也想,可是你覺得我有這個本事嗎?”
侏儒愣了愣,看着武青顏腰身上的鐵鏈,慢慢沉默了下去。
武青顏見此,偷偷的鬆了口氣,可還沒等她把這口氣順利的吐出去,只見那侏儒再次拎起的長刀。
“不可能,你騙我!若不是你去通風報信,那些人怎麼會找到這裡?”
武青顏被他一驚一乍嚇得要死,拍了拍自己還跳動的心臟,無奈的又道:“大哥,你栽贓也是要講究證據的,你現在的這番話,我可以告你誹謗你知道嗎?”
侏儒被她這一套一套的現代詞彙,砸的有些發懵:“什麼叫證據?什麼叫誹……誹謗?”
武青顏剛剛那話就是故意說得,她要的就是這小矮子聽不懂,現在這小矮子明顯神智有些模糊了,無論是她逆着他的話,還是順着他的話,都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所以她就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儘量去吸引他的注意。
武青顏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你沒看我現在喘氣都覺得累麼?你離我近一點,這樣我不用扯着脖子喊,你也能聽得清楚。”
侏儒半信半疑的看着武青顏,似在考慮她這話的真實度,武青顏倒是也不着急,或者說哪怕是她現在急得要死,也完全不能表現出來。
半晌過後,侏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步步朝着武青顏走了過來,不過他並沒有完全的放下戒心,而是在坐下身子的同時,將手裡的刀逼在了武青顏的脖頸上。
武青顏脖子一涼,心卻不慌,嚥了咽口水,滿聲細語的解釋了起來:“這個證據,分認證和物證,當你沒有認證的時候,你是要有物證的,而這個認證就是……”
武青顏現在特別的謝天謝地,她是個學醫出身的,本身就不畏懼刀的她,能在大刀逼迫喉嚨的時候,還能夠如此鎮定的和這小矮子胡侃。
當然,她口中所謂的解釋,不過就是長篇大論,侃侃而談,而到了後面她究竟說了什麼,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
餘光瞄着那侏儒聽得愈發認真了起來,武青顏慢慢伸手摸向了自己腰身後面的腰包,緩緩從裡面掏出一根銀針夾在指縫之中,也不管那銀針上究竟是塗抹着麻藥還是毒藥。
“剛剛和你講完了認證和物證,現在我來給你解釋解釋什麼叫做誹謗。”武親眼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緩了口氣,壓低了些許的聲音,“你再靠着我近一點,我實在是沒力氣了……”
侏儒被她侃得倒是放下了不少戒心,隨着她的話音落下,他緩緩朝着她的耳邊伸出了脖子,而正在此時,武青顏猛地揚起了手臂,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將銀針紮在了那侏儒的後頸上。
侏儒自然是沒想到武青顏會動手,以至於等他反應過來疼痛的時候,下意識的揮舞起了手中的長刀。
“你竟然敢玩陰的?看我不……”
武青顏眼看着那鋒利的刀刃朝着自己砍下來,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力,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
如果老天爺非要讓她一更死的話,那麼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是活不到二更的,人有的時候,必須是要任命的。
不過她並不覺得有所委屈和遺憾,因爲該做的她都已經做了。
她就這麼靜靜地等待着死亡,幻想着自己的腦袋被砍下來的時候,自己還能不能察覺到疼痛,又或者那侏儒的刀夠不夠鋒利,會不會砍一刀沒把腦袋砍下來,然後藕斷絲連之類的……
隨着時間一點點的划過去,武青顏漸漸平靜了下來,可隨着她越來越平靜,她慢慢的發現好像不對勁兒了。
那小矮子是在玩慢動作嗎?可這也太慢了吧?!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又緩緩睜開了眼睛,當看見那侏儒像是一尊雕像一般,杵在她的眼前一動不動的時候,武青顏愣了愣,隨後輕輕地笑了。
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她不過是懵了一把,不想倒是讓她蒙對了藥。
她用在那侏儒身上的銀針,上面其實也塗抹了麻藥,或者說是麻藥的升級版,因爲就在她在營地的這段時間,武博弈曾經找過她,想從她手裡弄一些適合審問的藥物。
武青顏開始還想不通,審問還有藥物?不過隨着營地接二連三出現詭異的事情,她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在無人的深夜裡,研究出了這味藥。
這藥扎入人的脊椎縫之中,會很快的散發出藥效,而這種藥物並不能使人直接昏迷,而是能夠讓人意識清醒,但身體卻動彈不了。
她想,這藥應該是足夠狠了,若是用在敵軍的身上,大可以一邊眼睜睜的讓那人看着自己血流成河,一邊毫無掙扎反抗的餘地。
當然,她身上的這銀針只是試用裝,因爲她還沒來得及證實,不過眼下看來,還算是比較成功。
在侏儒擰眉瞪眼的注視下,武青顏緩緩坐起了身子,先是一腳揣在了那侏儒的腿上:“小矮子,知道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嗎?”
侏儒被武青顏定在了原地,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又急又氣,卻一丁點的辦法都沒有。
武青顏慢慢將逼迫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刃移開,看着那侏儒又道:“你折磨了我這麼長的時間,終於是換我了。”
侏儒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很明顯,你想要做什麼?
武青顏卻並沒有搭理他,而是掙扎着起了身子,扶着巖壁慢慢走出了山洞,一邊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一邊研究着找點什麼東西果腹。
猛地,她看見了不遠處有一條小溪,她回頭掃了掃那侏儒,在侏儒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中,她一步步艱難而堅持的朝着那小溪走了去。
小溪並不深,裡面可見一羣羣的小魚,這些魚因爲長時間不見人,並不懼怕武青顏,武青顏咬牙將臉洗了洗,抓出了一條魚,顧不得加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小魚,生吃了起來。
魚本身的腥味,加上血的味道,一陣陣刺激着武青顏的嗅覺,可她仍舊吃得狼吞虎嚥,因爲她怕自己一旦停了下來,便是再沒有勇氣繼續吃了。
她現在的身體匱乏的嚴重,若是想要自己走出去,就必須要攝取營養,雖然這魚腥的要命,但她很清楚,這魚是目前唯一能帶給她能量的源泉。
她將一整條魚都吃進了肚子裡,又坐在原地緩了一會,因爲她怕她急慌慌的往回走,會控不住將那些好不容易硬塞進喉嚨裡的魚肉再給吐出來。
待休息了好一會,武青顏還緩緩起身,朝着洞口走了回去,雖然她現在還很疲憊,而且渾身痠痛,但是最起碼精神好了不少。
侏儒仍舊定格在山洞裡,見武青顏回來了似乎很是詫異,眨巴着小眼睛,似乎不明白她既然已經可以逃走了,爲何又要自己回來。
武青顏看透了他心裡的所想,一邊在他的身上摸索着鐵鏈的鑰匙,一邊淡淡的道:“我確實是獲得了原本就應該屬於我的自由,但是咱倆的這筆賬還沒算完,所以我要帶着你一起離開。”
侏儒仍舊迷惑,因爲在他看來,武青顏要麼就殺了他,要麼就扔下他,可是現在她竟然揹着自己一同走出了山洞,而且她還說算賬……
這究竟又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