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躬身長揖下去,拜道:“半夏感激王爺知遇之恩,必當盡心竭力,用盡一生所學爲王爺解毒。”
尉遲雲臻一把敞開骨扇,扇了扇,意氣風發道:“如此有勞先生了。只不過……本王中毒之事要低調慎行,本王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林半夏趕緊應下:“半夏曉得。”
尉遲雲臻揚脣一笑,猶如陽春白雪雅緻,問道:“那先生隨同本王一起去前廳聽曲兒,可好啊?”
林半夏虔誠道:“王爺盛情,半夏本不該退卻,但是醫者父母心,既然確診了王爺中毒,半夏要去抓藥配方子,此事刻不容緩。”
尉遲雲臻頷首稱道,大爲感動,林半夏一走,尉遲雲臻蹙了蹙眉,道:“那林半夏確實有些本事。”
洛君欽慚愧道:“醫術在我之上,不得不佩服。”
尉遲雲臻折起骨扇,朝壽慶使了個眼色,壽慶走出裡間。“君欽,不要妄自菲薄,對我而言,有沒有本事是其次,最緊要是忠心。你的醫術已然在御醫之上,這些年若非有你照料,我早就薨了。”
尉遲雲臻在明月樓一待就是一整日,卻沒有見到唱曲清談的頭牌趙公子,他拉了個小公子問道:“怎麼不見趙公子?”
小公子低聲道:“王爺,您許久不來了,趙公子已經閉門謝客了,在明月樓後院隱居呢,平素不露面,偶爾指點新來的小公子們唱唱曲兒。”
尉遲雲臻哦了聲,問道:“從什麼時候起不待客了?”
小公子眼神閃爍,生怕說錯話,含糊道:“就一陣子之前唄。”
尉遲雲臻心下了然,都說尉遲雲哲與明月樓的趙公子有私情,旁人都以爲不過是逢場作戲圖個樂子,沒想到趙公子真的用了心。小公子口中的前一陣子,估摸時間應該就是老四薨逝之後,知音走了,曲高和寡,索然無味了,索性再也不唱了,也省得人前敷衍賠笑,人後寂寥落淚。
尉遲雲臻不免悽惻,皇室兄弟尚且薄情,倒是這歡場公子記掛至今,歡場之中,到底也是有真情的。他感嘆,有朝一日他要是薨了,有沒有人會守着與他的回憶,顧自獨活下去。
尉遲雲臻由人領路到明月樓後院,小徑幽深,道旁花徑寥落,枯枝摧朽,都是繁華落盡的景象。
領路的小公子躬身揖手道:“王爺,趙公子不喜有人打擾,在下就送您到此處了。”
尉遲雲臻獨自走上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推開兩扇木門,院落深深,眼光越過輕輕盪漾的鞦韆,一個蒼色長衫,烏髮垂地的男子立在鞦韆旁落落寡歡。
那就是明月樓首席唱曲公子趙名揚,趙公子的爹媽當年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必定是有莫大的期許,造化弄人,他少年成名的確揚聲天下,卻是因唱段風流翹楚,身形曼妙出衆而聞名。
尉遲雲哲和趙名揚的關係誰都沒有攤到明面上說過,畢竟一個不喜女色的王爺和一位才情出衆的公子,他們互相欽慕才華,有些感情上的瓜葛也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