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聲嘶力竭的哭過,喉嚨裡煙熏火燎的,月兒斟了杯茶水給她順順氣。夭夭一飲而盡,靠坐在牀圍子上,嘴角耷拉着,問道:“大夫找着了麼?”
月兒心有不甘地搖了搖頭,她的確尋着顧府下人的口風找遍了,長安城有三家同仁堂,她跑了三家可大夫卻不見蹤影。“那大夫姓陶,月初辭工了,告老回鄉去了。”
夭夭眨了下眼,水殼就破了一大塊,順着臉頰滑落到褥面上,漾開了一片水紋。“怎麼這麼巧?”
月兒察覺到一絲不妥,問道:“主子,大夫這條線斷了,怎麼辦?”
夭夭揩了下眼淚,眸光沉沉,道:“我始終想不明白,孃親在自家府上,怎麼能失足落水?即便是落水了,以她的水性,應該能自救纔是。”
月兒駭然道:“您這是疑心夫人是被人暗害了。”
夭夭渾身起慄,繡雲與世無爭,王秀清的話言猶在耳,她沒必要對付繡雲,即便要對付,也是衝着她來的。人心無限漆黑,黑到了無邊無盡的深淵中,還要抵死不認,甚至轉移視線。
“孃親多半是被暗害了,王秀清也好,周蘭湘也罷,這筆帳一定要有人揹負。昨日我甫一到府,顧蓁蓁就言辭懇切跟我說起孃親之事,她一向善妒,若此事與她無關,她該是冷眼旁觀纔對,怎麼會提前知會,倒是顯得嫌疑重重。”
月兒問道:“要不要把她請來問一問?”
夭夭遇事沉穩,再三思量,壓制住心口的躁鬱,手指甲在褥面上來回刮,刮出了錦褥上絲線林立。“沒有證據,拿捏不住她。”
月兒說道:“要不要把您的懷疑告訴王爺,讓王爺給您出頭。”
夭夭說不必,“顧蓁蓁嫁入王府,不管王爺在不在乎她,她已經是名正言順的七王妃,夫妻共榮,一榮俱榮,一損即損。王爺要是連家事都掌管不好,如何能管好天下,皇上更加不會對王爺委以重任,那些皇兄皇弟在背後的笑話必然難聽。”
“那您就這麼放過她了?”
夭夭握拳透爪,面色沉鬱,哭得眼淚都乾涸了,腦子便無限清明起來,孃親已死,她不能因悲憤而胡鬧,大吵大鬧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讓她落入下乘。要報復得透骨透心,便要做到絕情絕義。“找不到大夫也罷,如果孃親真是被暗害了,大夫應該已經收了錢跑了,還留在是非之地作甚。但是何嫂尚在,從她口裡探一探。”
月兒猜中王妃的心思,昨夜王妃悲痛萬分,她神智卻清晰,一早拽着何嫂問過夫人的情況,只不過何嫂回答木木訥訥的,言辭之間支支吾吾,回答卻並無異常。
夭夭慘淡地抿脣無奈,道:“何嫂自小看着我長大,算得上親厚,我嫁入七王府,跟她還有些淵源。何嫂這人膽小如鼠,要是受人威脅也不一定。”
月兒從旁建議道:“要不要把她帶來再問問?”
夭夭權衡了一番,道:“月兒,把千亭喊來,這事兒還需千亭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