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琅微能縱橫後宮這些年,必定是有兩把刷子的。否則昨夜酒席上的風聲,不會這麼快就傳到她耳朵你去的。她讓桑榆找他,必定是爲了令儀聯姻之事。
桑榆關切道:“太子殿下,您昨夜喝多了麼,娘娘給您備瞭解酒茶,這會兒過去正好適口。”
尉遲雲璟揮袖,不必讓桑榆攙扶。他大步流星往毓秀宮方向走去,入了宮門,陸琅微嚴陣以待地等他。“璟兒來了啊。”
他嗯了聲,睜了睜迷濛的眼眸,道:“不是母后請我來的麼?”
一聽說話的口吻就輕狂,想來是喝多了,脾氣都暴漲了。“你應該知道本宮請你來的目的。”
他佯裝不知,故意跟她打起馬虎眼。“願聞其詳。”
陸琅微按捺下焦躁的性子,道:“你真的猜不透麼?昨夜你與百里牧拼酒,喝成這副德行是爲了什麼?”
“不爲什麼?”他找了個圈椅就坐下了,“那個黃口小兒口出狂言,我不過就是教訓教訓他罷了,叫他灌了一肚子酒難受。”
爲人母親多半都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她讓桑榆把醒酒茶端上來,道:“你就不難受麼,損人一千,你自傷八百。你們一衆兄弟之中,就數你酒量最淺,偏生你衝在前頭。他們一個個的都是千杯不醉,怎麼不替你擋擋?”
尉遲雲璟笑容頹然無助,道:“在皇室之中談親情,那不是跟禿子借頭髮麼,磕磣不磕磣呀。”
陸琅微不欲跟他爭辯,讓他趕緊喝了醒酒茶清醒下,免得說話就跟吃了火藥似的,一言不合就要跟她面前開火。“你父皇還沒有下旨,可見與北靖聯姻這事還不算坐實。”
尉遲雲璟問道:“那您是巴不得讓令儀早點嫁過去,省得讓你眼煩。”
陸琅微說不是,道:“你就這麼看你的母后,令儀畢竟是你的妹妹,本宮也是女人,老夫少妻能過得舒坦麼,北靖那老兒的心真是夠野的,連小女孩都不放過。”
尉遲雲璟聽到她的話鋒,還以爲陸琅微會一力主導令儀聯姻,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憐惜令儀的態度,讓他很是費解。“那您的意思是不看好麼?”
陸琅微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口吻隨意道:“看不看好有什麼打緊的,關鍵是你在這事上要站幹岸,不干你的事,你父皇怎麼說就怎麼做。”
尉遲雲璟心奇陸琅微一反常態,在聯姻要務上態度模糊。“您不主張大江國與北靖國聯姻麼?”
陸琅微反問道:“爲什麼要主張?”
尉遲雲璟鍼砭時弊,坦然道:“東越國新帝赫迪無極野心勃勃,鯨吞大江國是他題中之義,大江國若想抵禦東越國,與北靖聯盟是不二之選,我還以爲您會以大局爲重,讓令儀出使聯姻,鞏固兩國的盟交。”
陸琅微沉沉地笑了笑,猶如夏暑之後,飄過一陣柔風。“你看,本宮不必說,你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你只是捨不得令儀,在她身上你還能找回身爲哥哥的溫情。但是,身爲帝王是無情的,一切都要從江山社稷出發,那些斬不斷理還亂的兒女私情只會讓你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