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端着菜盤上來,打斷了她的遐想,綠姝剛纔一直盯着蘇傾泠,只覺得她那嫣然一笑,真的好美,有一股純然的仙氣。
蘇傾泠剛夾起一塊魚肉往嘴裡送,心情頗爲不錯,胃口也挺好,可是馬上就變不好了。樓道里就傳出來幾個不和諧的聲音,笑得很張狂,其中一人蘇傾泠聽着覺得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可又想不起來。
秀麗的眉毛輕輕一皺,綠姝發現了她情緒的波動,放下筷子,“小姐,奴婢去瞧瞧?”
她起身,蘇傾泠讓她坐下,又吃了一塊青菜,“不用,吃了飯就回家!”
不過是一羣紈絝子弟而已,她沒興趣和這些人打交道,也融入不進去。
那羣人就落座在她們的隔壁,筷子敲打這杯碟,大聲吵着嚷着讓小二好酒好菜伺候着,自然他們要的,很快就送了上來。
喝上幾杯之後,本來就不清醒的腦子更不清醒了,一羣紈絝子弟聚集在一起能有什麼話題?無非就是吃喝嫖賭!
可真是無賴,從青樓女子聊到良家婦女,從小家碧玉道大家閨秀,從官宦千金到皇朝公主,可見這羣人膽子是真的很大。
只是在這等級森嚴的古代,能隨意拿大臣千金和皇室公主作爲談資的,想必不是普通人家,沒有一定的底子,敢口出狂言?
蘇傾泠對於這種人一向沒有好感,不過都是浪費糧食的人渣罷了,最好別惹着她,不然她不介意順手成就幾片土地的肥料。
隔壁聊得卻更是歡快……
“三皇子,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茶飯不思的,和我們聊天兒也時常走神兒,可還在因爲皇上的責罰煩憂?”
鳳夙軒神情頗爲困擾,他道:“我最近時常在想念一個女子……”,看來這相思病犯得還挺嚴重,不然怎麼會不由自主的把自稱給變了?
“然後呢?”
“我不知道她是誰……”,他努力的回想,腦子中只有一段模糊的記憶,大概能看清她背部的輪廓,以及那晚……酣暢淋漓的感覺,到現在想起來還意猶未盡……
他臉上不由自主的勾起一道食肉知髓的笑容,若是再來出一次……
直到有人受不了他那猥瑣的笑容,實則是勾得他們心癢癢的,讓他繼續講下去,他纔回過神來,接着說道:“不怕你們笑話,我把她睡了,可笑的是我竟然真的都不知道她是誰,而且最近時常想起她,想起她那如玉般的身子,絲滑的觸感……那種蝕骨,那種*……”,說到此,鳳夙軒不知該怎麼形容纔好。
“別說了……”,這羣紈絝子弟還有什麼不懂的呢?只是被他這麼一說,不少人渾身的慾火都被挑起來了,心尖兒上似乎沒貓咪的尾巴刷過……難耐卻又忍不住想要……
“可惜啊……本皇子居然把皇城翻遍了,都沒有找到她!”,想到這兒,他真是氣得牙根兒癢癢的,難得有一個女人那麼合他的心意,居然沒找到。
而他,大張旗鼓的尋找女人,讓皇上狠狠的給訓了一頓,這不是打越國公府的臉嗎?才和江家小姐定親,這邊就尋花問柳,就算是天家,也站不住一個理字!
“天下女人何其多,本公子就不相信,找不出一個相似的來!”,一個長得很浮誇的小白臉叫喚道,倒是也想嚐嚐那滋味兒。
“要我說啊,這些女人的滋味兒應當都比不上蘇家大小姐好,你們想啊,前些日子流傳的那春宮圖,那姿勢,那動作,我可是羨煞了大皇子有這麼好的豔福啊……”,要是能讓他來一次,那可是爽爆了。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其他人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衆給大皇子戴綠帽子,不想要小命兒了?
“都胡說八道什麼呢?哪個是我大皇兄的未過門的媳婦兒,都給本皇子放尊重點!”,鳳夙軒這人吧,腦子是簡單了點兒,也渣了一點兒,可絕對夠義氣,對待鳳夙痕,那叫一個一心一意,誰要是敢說他一句不好的,他鐵定跟人家急。
開口的那人也自知失言,連忙道歉,周圍的人幫着圓場,鳳夙軒纔沒有鬧起來。
喝了喝酒,又熱鬧起來了,不少人都恭賀三皇子,說他豔福不淺,這江清淺和蘇傾暖是表姐妹,妹妹都這麼厲害了,姐姐能差嗎?
三皇子倒不介意別人拿自己的媳婦兒開玩笑,反正他壓根兒就沒把江清淺放在心上,喜歡就睡了她,不喜歡就冷落在一旁。
說着說着,不知怎麼的突然扯到了蘇傾泠身上,隔壁的正主兒手勢一頓,綠姝起身,想要去收拾這波人,免得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蘇傾泠含笑拉她坐下,只是那笑容有多冷,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依我說啊,這蘇輕暖也好,江清淺也罷,更或者微雨公主,都不夠那蘇二小姐有味兒啊,那纔是真真兒的人間尤物,那臉蛋兒,那身姿,那氣質……嘖嘖,若是能讓我一親芳澤,就是死了也願意啊!”,那人說還還哈哈大笑一番。
“你可別亂說話,小心別招惹了那天煞孤星!”,另一人小心的提醒。
“怕什麼?他又不在這兒,我不過是替那小美人兒可惜,等到那病秧子死了,我一定要弄到手好好玩玩兒!”,又一人陰測測的說道,語氣間帶着勢在必得。
“你喝多了……”
蘇傾泠把玩兒着就酒杯,死死的盯着那牆壁,似乎目光很穿透直射入那人的心窩子,綠姝再次起身,她饒不了他們,那羣酒囊飯袋,居然敢侮辱小姐,簡直罪該萬死!
“綠姝,住手!”,蘇傾泠砰的一下放下酒杯,冷冷的說道:“把他們的樣子記錄下來,交到鳳夙瀾手上!”
這種事情,還是讓鳳夙瀾處理的好,畢竟這些人身份不一般,而且,他相信,這些人在鳳夙瀾手裡,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綠姝點頭,她明白了。
隔壁的那羣紈絝子弟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在靠近,繼續談論着京城的女人,似乎他們的人生中,就只有女人一個話題。
而三皇子呢,從懷裡拿出一張摺疊好的白手絹,裡面包着一直精緻的耳環,有些癡迷,又有些炫耀,看着上面雕刻着芙蓉花,似乎能聞到那淡淡的香味兒……
有人想過來搶,他手一收,耳環緊緊的拽在掌心裡,然後瞪着他,神色不愉,那人玩笑道:“什麼寶貝,這麼藏着掖着?”
鳳夙軒把它藏在身後,有些溫柔,有些懷念,“這就是我說的那女子留下的!”,拿起耳環在鼻間輕嗅,似乎還能聞到那淡淡的體香。
“給我們瞧瞧唄,說不準還能幫你找到佳人!”
鳳夙軒明顯捨不得,這個女人是他寶貝的,明顯和逢場作戲的不一樣,他正了正神色,道:“可別亂打她的主意,否則到時候別怪本皇子不給面子!”
他鄭聲警告道,這些紈絝公子都撇撇嘴,只當他是一時新鮮,也是,三皇子能對一個女人長情?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
“你還信不過我們?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覺得她是仙女兒,或許我們覺得她跟路邊的野花纔不多!”
野花纔好啊,野花采了也就採了,是吧?
三皇子不虞有他,量這些人也沒這個膽子,卻忘了還有賊膽包天這個詞兒!
他沒有把耳環拿出去,只是在他們眼前晃悠了一圈兒,只看見了一個大致的影兒,又包好收回懷裡,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當做珍寶似的。
被別人笑話,他也沒有生氣。
“小姐,畫好了!”,綠姝悄無聲息的回來,蘇傾泠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等到她把畫一一展開,才直起了身子,道:“收起來吧,等下就拿去給鳳夙瀾!”
她點頭應好,其實已經給鳳夙瀾傳過信兒了。
鳳夙瀾培養的人,就算現在忠於蘇傾泠,但是隻要公子和小姐的利益沒有衝突的時候,綠姝還是挺向着原主子的。
“走吧!”
蘇傾泠起身,留下了兩錠銀子,在樓梯口和江清淺相遇了,四目相對,洶洶的仇恨火焰在燃燒。
江清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然後蹬蹬蹬的跑上樓去,不用想也知道去哪裡。
蘇傾泠玩味兒一笑,她要不要壞心的破壞一下她的好心情呢?
怎麼辦?她就像是一隻時常帶着狡黠笑容的小惡魔。
她相信,自己的表妹睡了自己的男人,一定會非常有趣兒,不是嗎?
“你怎麼來了?”
江清淺胃裡憋着一肚子的火氣,狠狠的推開門,屋子裡一羣人都看着她,她就像一隻小丑一樣。
鳳夙軒臉色不愉,他有些生氣,這女人最近越發的不知深淺。
江清淺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來,可惜實在是僵硬,她款款移步,想要挽救一下她爲數不多的形象,她假笑了一下,“我正好逛街,進這酒樓歇息的時候,小二說你來了,我就過來找你了!”
她這般說,鳳夙軒的臉色就更難看了,自己的女人再不喜歡,可也不代表能水性楊花,而江清淺的行爲,明顯的欠妥。
就算他們是未婚夫妻,可她聽說自己在這裡,就找了上來,跟倒貼有什麼區別?
別人笑話的不僅僅是她,自己估計也成了嘲諷的對象。
尤其在這羣兄弟的面前,他感覺自己的面子都丟完了,他呵斥,“給本皇子滾回去”,半點面子都不給,當然,他有不給面子的本錢,因爲這婚事,原本就不是他求來的!
江清淺臉上有些掛不住,一紅一白的,很快又恢復了自然,她當然不願意回去,因爲就是專門打聽到鳳夙軒在這裡,纔過來堵她的。她是國公府的小姐,平日裡時常參加各種聚會,自從聖上賜婚之後,這聚會越發的多,大部分的姑娘還是羨慕她嫁了皇子的。人多了嘴就雜,有不少風言風語傳到她耳邊。說鳳夙軒近日裡在尋找一位姑娘,那重視的樣子可稀罕得緊。
她當然是不信的,更寧願相信是那些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人在拈酸吃醋,畢竟鳳夙軒是皇子,就算渣得不能再渣了,可頂不住人家命好的投身皇家,還有個受寵的娘,所以還是有很多眼皮子較淺的姑娘貼了上來,畢竟,能嫁入皇家,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榮耀。自然有不少人擠兌江清淺。
前些日子,派人大張旗鼓的尋找一位姑娘,鬧得不說人盡皆知,至少想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擠兌的更厲害了,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原來羨慕江清淺的人,也變成了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