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多說,反正我還有好幾個月才能出宮,我會替你好好把關的”
霜嵐是當真關心楚昭,本還在擔心自個出了宮別人照顧楚昭照顧得不周全,楚昭又生性淡然,別讓人欺負了去,可現下聽楚昭說有個姐妹在浣衣局,也稍稍放心些。
可又有些不大放心,如楚昭所言,宮中人心易變,她也正是擔心這個,好在裡出宮還有幾個月,她總能將人摸清了。
聽了霜嵐的話,楚昭有些無奈“好好好,那就有勞霜嵐你了,我這兒給你道聲謝……”
“別,可別這樣”霜嵐趕忙將人喊住“夫人身份尊貴,屈尊向我道謝,可真真是折煞了奴婢”
聞言,楚昭無語的白了霜嵐一眼,沒一會兒便聽外邊傳來聲響,霜嵐趕忙正了顏色,端端站到楚昭身後去了。
宮人從外邊進來,先是朝着楚昭行了個禮,這才道“夫人,皇上方纔派人來說,讓您今日不用去御書房了”
“本宮知道了”楚昭應了一聲,想了想,又開口問她“皇上可說明原因?”
那宮人只是搖了搖頭,楚昭便也吩咐人退下了。
平日裡這個時辰楚昭該是動身前去御書房了,這是蕭御的意思,若是楚昭一日不去,那蕭御便派人來請,還免不了‘罰’她不聽話。
今兒個卻不知道怎麼了,蕭御竟主動讓她不必前去,楚昭細細一想,蕭御莫不是心情不好,卻又想不到是爲了何事。
而此刻,御書房內,蕭耿純正垂着螓首在底下站着,蕭御端坐在高臺之上,握着硃筆批閱奏摺,全然將蕭耿純當做了透明人一般。
蕭耿純已經在殿下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原本總是氣焰囂張吵吵鬧鬧的人兒這會兒收斂了氣焰,被蕭御晾了這麼半天也不敢多說話一句話。
御書房內氣氛微妙,蕭御安安靜靜的批閱奏摺,蕭耿純低着頭在殿下站着,着實詭異。
一直到蕭澤從書房外邊進來,看了蕭耿純一眼,這才朝着蕭御拱了拱手“微臣給皇上請安”
聞言,蕭御這才放了手裡的硃砂筆,擡頭看了眼蕭澤,眸中陰霾不減“二哥來得正好,朕想問問二哥,不顧皇命私入禁地是爲何罪?”
蕭御的話一出口便見蕭耿純渾身緊繃起來,蕭澤在一旁看了,眸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回皇上,違抗聖旨,是殺頭之罪”
蕭耿純這廝,他可是明裡暗裡的提醒過她無數次離承德殿遠點兒,承德殿裡邊關的是誰她又不是不知道,偏生讓裡面的人迷惑得魔障了一般,對他的話是半分也聽不進去。
這會兒可好,落到蕭御手裡了,蕭御可跟他不一樣,他能耐着性子提醒蕭耿純無數次,可蕭御卻沒有耐心這回事兒。
上一次只是將蕭耿純綁去了鳳儀宮內,這一次可就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了。
顯然蕭耿純也知道這個理,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去見柒夜白,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她卻覺得,一日不見柒夜白,哪裡才隔了三秋,簡直就像是一輩子那麼長。
這會兒聽到是殺頭的罪過,卻也真真的被嚇着了,蕭御的身份擺在那裡,她不敢犯上,可對於蕭澤卻是惱得很“二哥,我是跟你有仇嗎,爲何次次這般害我?”
聞言,蕭澤一臉無
奈的聳了聳肩“我只是據實回答,難不成皇上說的那個私闖禁地之人就是三妹你?”
“你……”蕭耿純氣急,可在蕭御面前她又不敢放肆。
上次蕭御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迫得她不得不去鳳儀宮聽司馬太后唸叨了半個月,這次若是又惹惱了蕭御,還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皇兄,此事卻是妹妹不對,可皇兄就忍心看着妹妹讓奸人欺負了去?”蕭耿純此番做足了一副委屈模樣,卻還是免不了針對蕭澤。
“蕭耿純,二哥事事爲了你好,你怎可這般說他”蕭御顯然也動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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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同父異母的兄長,一個是一母所生的妹妹,若要他來選,他寧肯選蕭澤,至少在朝政上蕭澤還能事事幫襯自己,哪裡是蕭耿純那個只知道闖禍的刁蠻公主比得了的。
他就不明白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北國質子,到底何來的魅力能將蕭耿純迷得團團轉,竟然枉顧聖旨一次次的往承德殿跑。
“皇兄……”蕭耿純佯做出十足的委屈“我去承德殿從未與他論及前朝之事,亦未與他說當今時局,我與他不過是談論音律,我又爲何不能見他?”
“你枉顧皇命,倒是你有理了?”蕭御冷聲反問,眸中陰霾更甚,直直將人盯着,蕭耿純覺着背上有些發涼,像是冒出了些許冷汗。
“我,臣妹不是這個意思,臣妹只是,只是……”
蕭耿純‘只是’了半天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更是着急,看樣子這次蕭御是真發怒了,她又該如何是好……
“皇上,耿純此番應是知錯了,還請皇上息怒”蕭澤卻是在一旁緩緩開口,說着話,眸子輕飄飄的看了蕭耿純一眼。
眼見蕭澤爲自個求情,蕭耿純略顯彆扭的看了他一眼,平日裡她總說蕭澤仗着兄長的身份管着她。
可蕭澤明明又是個庶子,憑什麼管着她這個嫡出的公主,故而總是對蕭澤沒什麼好臉色,可蕭澤此番爲自己求情,蕭耿純心裡還是存着感謝的。
聞言,蕭御略作思量,最後只是瞪了蕭耿純一眼“既然有二哥給你求情,這次朕便先不罰你,可你要記住,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會輕饒了你”
聽蕭御鬆口,若非現下的情形不允許,蕭耿純簡直想要當場便多謝自己這個二哥,最後只是朝着蕭澤投過去一個感謝的目光,便又謝了蕭御,退下去了。
待人退出御書房,蕭御這才正視蕭澤“二哥此時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皇上,臣今兒是來請旨的,臣想過了年後便啓程前往封地”蕭澤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說出了來意。
年齡比他小的蕭翊在蕭御登基之後沒多久便帶着自個的母妃去了封地,蕭翊性子溫和不適合處在前朝,早早走了也是好事。
蕭澤也想盡快趕往封地,可蕭御登基不久,他要留下來幫蕭御穩定前朝,故而才拖到此時纔來請旨。
蕭御卻是皺了眉頭“二哥爲何這般着急,是封地那邊出了事?”
“不,不是,臣當日留下來是爲了幫皇上穩定前朝,現下朝臣無一不服皇上的英明睿智,不說皇上您治國有方,臣便再沒了留下的理由,倒是封地那邊,臣想盡快趕過去”
都說伴君如伴虎,實則,這纔是蕭澤想要儘快離開的原因,
即便他曾經幫着蕭御對付蕭祿,即便他無造反的心思,可前朝之事誰說得清楚,兔死狗烹這個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蕭御像是明瞭蕭澤的意思,心知蕭澤心裡的顧忌,便也點了點頭,允了。
這廂,蕭耿純在御花園閒逛,因爲方纔在御花園發生的事情還有些悶悶不樂,蕭御說了若是再有下次見到她去承德殿不會輕饒了她。
可若是見不到柒夜白她便覺着度日如年,自從那次在承德殿初遇柒夜白,她每日一起牀便開始盼着夜幕降臨,每天都在期待去見柒夜白的時辰。
可現如今,蕭御講話挑開了,蕭耿純只覺得有些頭疼,思肘着以後再去承德殿,要如何才能不被蕭御發現……
這一來二去,腦子裡便浮現出當初初見柒夜白的情形來。
那日,她追着一隻受了傷的貓兒一路闖到了承德殿,將貓兒抱在懷裡之後剛要擡步離開,卻是聽到承德殿內傳出縷縷琴音,琴音清澈婉轉,煞是好聽。
這纔不由得將她吸引了進去,一進承德殿,便看見一襲白衣的柒夜白坐在石凳子,琴音便是從他手底下傳出來的。
白衣墨發,眉眼如畫,柒夜白抿着脣角,神情專注,翩翩公子,如謫仙般。
一時間,蕭耿純不知道自個是爲了什麼挪不動腳步,是這繞樑之音,還是這撫琴的公子。
直到一曲作罷,柒夜白端起茶壺自顧到了杯茶水,又擡着清冷的眸子看向自己,蕭耿純這才反應過來。
“我,我,我是隨着這隻貓兒過來的,因被琴聲吸引才貿貿然進來,我這便出去……這便出去”
那時,蕭耿純被發現了有一瞬的窘迫,卻還是很快反應過來,說了那話便轉身要走,臨轉身時,又偷偷瞧了柒夜白一眼,這般俊俏的公子,總是忍不住讓人要多看兩眼。
柒夜白卻是叫住了她,清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卻不知爲何生了股暖意,他說“我這承德殿許久沒有客至,姑娘既然來了,可否坐下喝杯清茶”
聲音也是清清冷冷,卻又讓人覺着格外的動聽,蕭耿純一時間又是愣了住。
平日裡除了她的父親兄長,還有宮裡那些倒男不女的太監,蕭耿純還從未與別的男子說過話,還是聲音與容貌皆是這般上等的男子。
可見蕭耿純一時無話,柒夜白卻像是有些失落,挑眉看她“嗯……姑娘可是嫌棄?”
哪裡是嫌棄,雖然這承德殿破破爛爛,可有個如謫仙般的男子在,有這個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裡砰砰直跳的男子在,她哪裡會嫌棄。
思及此,蕭耿純旋即應了聲“不嫌棄,那便多謝公子了”
如此,他們便識了,識了之後,蕭耿純才知道柒夜白原是北國質子,身爲瀟國皇帝的女兒,蕭耿純知道自己應該離承德殿遠遠兒的,也該離柒夜白遠遠兒的。
可不知爲何,就是挪不動步子,像是有一雙抓着她,不願意放她走。
她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承德殿,故而只能每晚偷偷的去,還要撇開伺候的宮女,連燈籠都不敢帶,在這一到了晚上便無比陰森的宮道上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往前走,活像一個賊人。
對於柒夜白,她就好似中毒了般,心心念唸的,就是放不下,此時讓蕭御明令禁止,自然頭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