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說得是,臣妾記着了,定會好好調養身子,不惹皇上擔憂”雖不知司馬盈盈的關心是虛情還是真心,可她畫中的深意楚昭卻是清楚。
不過因爲前幾日蕭御將摺子搬來鳳寰宮辦公的動作,怕是惹了許多人不樂意見了。
二姝在鳳寰宮內逗留許久,雖是處處關心言語,可到底弄得氣氛尷尬,或是楚昭還未學着該如何與這二人相處。
在蕭御面前說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可到了這兩人面前,卻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過了片刻,倒是李姝率先起來“皇后娘娘,元夫人既要安心調養,你我也不便打擾,臣妾這是要回宮了,不知皇后娘娘可隨臣妾一塊兒”
司馬盈盈看了眼楚昭,也不拒絕,旋即便起了身子“也好,元夫人好生修養,你如今身子金貴着,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楚昭趕忙應了,旋即叫了個宮女兒到身前來,吩咐道“送皇后娘娘,姝貴妃娘娘”
待將人送走,秋枝這纔敢上前來,早前便聽霜嵐說過司馬盈盈曾對楚昭多有爲難,還特意吩咐她要謹慎提防着司馬盈盈,可現下看來,卻是沒什麼威脅。
只是秋枝觀人於微,自始至終都還是覺着司馬盈盈眉間的神色有些滲人,可人的語氣神態卻又不似有什麼壞心思,便有些懷疑是否是自個兒太過小心了些。
“秋枝”見秋枝愣愣上前站着,卻像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樣,楚昭將人喊應了,問她“你在想什麼呢?”
聞言,秋枝趕忙搖了搖頭,僅僅是她的猜忌,還是不要跟楚昭說了,免得楚昭憂心,傷了龍胎。
見人不說,楚昭也不便多問,只是想到羽嬋等人,這纔出聲問她“前些日子說要將羽嬋傳來鳳寰宮,也不知你安排妥帖了沒有”
秋枝又是搖頭“我瞧着你這些日子神色都不大對勁兒,便將這事擱置了,卻也不急,阿昭,你先將身子養好再說”
秋枝好意,楚昭自然也是明白,便頷首應了,只是發着愁,她日日喝着章太醫開的安胎藥與一些調養身子的藥材,可成效卻是不大。
靜默一時,楚昭突然想到前幾日的大選,擡眸看向秋枝,問她“前些日子選入宮裡的秀女都冊封了嗎”
聆言,秋枝“嗯”了一聲,又道“封了,一個從四品的美人,兩個正五品的良人,四個六品婕妤,一個七品常在,只一個美人位份高些,好像是鎮遠大將軍家的千金”
思及在儲秀宮裡見着的那位鎮遠將軍送進宮裡的千金,年紀與她相仿,也是這一批秀女中年紀最長的,可也封了個美人,可見蕭御對着鎮遠將軍曲家的器重。
楚昭頷首,唔了聲,又問“前朝該是上了摺子要皇上雨露均沾了罷”
“阿昭,你也不必太過在意此事,我看得出來皇上的心思還是放在你身上的,再者說你懷了皇嗣……”
話未說完,卻是聞見楚昭一聲輕笑,回聲問她“我有說什麼嗎”
一臉無語,又是笑笑“前朝上書是肯定的,選秀之前我便預料到了,只是我有些好奇,近日皇上怎的還總留宿鳳寰宮”
聞言,秋枝挑眉看她“怎麼,阿昭不希望皇上留宿宮裡?”無奈,這可是別個求都求不來的恩寵,她家阿昭莫不是身
在福中不知福!
可這一問,卻是引得楚昭白她一眼“瞧着你平日挺機靈的,觀人於微,心思縝密,怎的到了這件事情上就開始糾結了,我也不跟你說了,晚上我自個問皇上去”
前朝若是上書,蕭御置之不理還是夜夜留宿她處,楚昭擔心自個總有一日被推上風口浪尖,雖是恩寵,可楚昭卻也不介意分一些出去,只要莫被搶光了就是。
不然,無論何種境地,她的日子都不好過,如今是有皇嗣傍身,可楚昭心裡到底不安,總覺着腹中這孩子有些不對勁兒。
也不知,是否是自個的錯覺。
到了晚上,蕭御步入關雎殿時楚昭已然準備洗漱更衣,正端坐妝臺由着秋枝爲她卸墨發上的頭飾。
見蕭御進來,秋枝趕忙停了手上的動作,旋身福了個禮“奴婢參見皇上”
蕭御大手一揮,秋枝明瞭,趕忙挪步出去,見人離開,蕭御方纔走到妝臺邊上,按住楚昭正欲起的身子“朕來爲你卸下發飾”
說着,便果真動手將楚昭頭上的髮飾一個個卸下,若是換做別的女子,該早就受寵若驚了罷。
可楚昭卻是習以爲常,對蕭御的溫柔習以爲常……
只是今日心中所想,卻還是問了出來“承敖,新秀入宮,大臣們該是上了摺子要你雨露均沾,可你還是日日在臣妾宮中,怕是要惹人閒話了”
蕭御不滿,沉聲問她“惹誰的閒話,朕寵愛自己的女人,誰敢有一句閒言碎語?”
楚昭無語“自然沒人敢說承敖你的閒話,只是臣妾怕早就受人非議,成了談資了”
楚昭話到這個份兒上,蕭御若還是不懂便是假裝糊塗了,旋即沉了聲音“那昭兒的意思是要朕應了大臣們的請求,雨露均沾?”
“臣妾不想惹人非議,也讓皇上爲難”言及此處,楚昭撫了撫凸起的小腹“何況臣妾有孕在身,也沒法子能伺候您,您大可不必爲了臣妾受這般委屈”
提及腹中皇嗣,蕭御眸中的神情柔和了些許,也是,楚昭懷着身子本就站在風口浪尖,若是他再過多寵愛,怕是更讓人生害她之心,思及此,便也只是輕聲一嘆。
“也罷,昭兒所言朕明白”說着,俯身在楚昭脖頸邊上,從後方在她脖頸之間蹭了蹭“朕聽昭兒的,這便去雨露均沾……”
口中說是明白,可心中卻還是煩悶,楚昭竟要將他拱手讓給她人,讓他如何不惱,可一想到楚昭及腹中孩子的安危,便也只得忍了。
聽出蕭御語氣沉悶,楚昭只得將手覆上他的“謝謝承敖體諒臣妾,等孩子平安降生,臣妾定會補償承敖的”
這話一出,蕭御像是來了精神,在楚昭絕美的面上輕捏了捏“急着你方纔說的,若是日後不兌現,朕可是不依的”
等着楚昭點頭示意了,蕭御這才肯將人放開,旋即跨開虎步,出了關雎殿。
蕭御剛走沒多久便見秋枝從外邊進來“阿昭,皇上怎麼走了?”這大抵還是她來了鳳寰宮當差之後,第一次見蕭御夜裡來,夜裡走……
莫不是楚昭將人給氣着了?
見秋枝擔心,楚昭卻是無所謂的笑笑“我有身子不能伺候皇上,還能阻着不讓他去找別的女人?”
秋枝無語,她只
見過想方設法要將帝寵留住的,卻從未見到像楚昭這般得了帝寵還要親手推出去的,這小祖宗,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看出秋枝的心思,楚昭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懷着身孕若是還佔着皇上寵愛,那前朝那些個言官不知會如何編排了我去”
又說“唯有讓皇上隨了他們的意思,雨露均沾,才能免了悠悠衆口,再說,皇上有了新寵,後宮新入宮的女子誰還能記得我,都巴巴的盯着新寵去了”
“我這個舊人呀,也才能安安心心的在鳳寰宮養胎”睇了秋枝一眼“你可明白了?”
聽楚昭這麼一說秋枝還真覺得有幾分道理,原來這帝寵也不能一味霸佔着,這次算是張了見識“明白了,還是阿昭你思慮周全”
楚昭搖頭,秋枝一向是聰明的,若不是對她關心則亂,怕是對這其間的道理要比她更明白些。
可秋枝還是沒全然明白過來,雖答應的好,可沒一會兒又問她“你就不怕皇上自此當真冷落了你?”
楚昭白了秋枝一眼,無奈道“怕得很,可我現在更擔心的是若不再沐浴更衣,睡得晚了對腹中胎兒不好”
要將自個的寵愛分出去容易,可要讓這個男人心甘情願的再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何況蕭御連被她退走,不也是心甘情願的嗎?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見楚昭不願多說,秋枝也不再多問,想來楚昭做事自有章法,她問得多了反而不妥,旋即只是應了一聲,便讓人安排浴湯去了。
那晚,蕭御出了鳳寰宮便不知該往何處去,楚昭要他雨露均沾,可這後宮佳麗,他該沾誰?
誰也不似楚昭那般能入他心,莫不成又像在東宮那時一般,日日去李姝宮裡呆着?
李家在前朝已經做大,李姝又掌鳳印,若是再得聖寵,那李家不是要翻天了嗎?以前他要藉着李家的力打司馬家,現在卻又不同。
不知不覺的,蕭御也不知自個走到了何處,一擡頭卻見已是梅園深處,濃眉一皺,剛轉身要走,卻聞得身後傳來一聲輕嘆“唉,梅花凋零之後看這模樣甚是淒涼”
不禁輕嗤,這都四月了,怎還會人來梅園,莫不成是來賞梅了?可這個天氣,也不知哪裡有梅可賞。
朝着莫白看了一眼,莫白當即會意,朝着聲音的源頭呵了一句“誰在那裡,皇上駕到還不過來請安”
緊接着,便聽得聲音響動,旋即一名女子扭着腰肢從裡出來,接着月光,蕭御看到那女子臉上隱隱含笑,媚態橫生。
“臣妾姚氏,參見皇上”女子的聲音也是極美,極媚。
蕭御挑眉將人喚起,旋即問她“是此番選入宮中的秀女,這麼晚了在梅園作甚?”
“皇上,臣妾卻是新入宮的,封了常在”
話落,那美人擡眸看了蕭御一眼,媚眼如絲“臣妾入宮前便聽人說宮中有片梅林,冬日梅花盛放煞是好看,只可惜臣妾進宮晚了,無緣見得”
蕭御脣角一勾,斜眸睨她“明年冬日還會再開,也不必覺着遺憾,倒是近日天氣有些涼,你仔細着身子”
說着,又看了莫白一眼,莫白會意,靠近蕭御耳邊輕聲道“此女是太史局監察之女,因太史局監察屬五品下,此女便也只封了個常在便作罷”
(本章完)